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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接過茶水,如他所說的小口小口地抿著,好一會兒才將那股勁兒給壓下去。
裴牧曜見她緩了下來,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從容道:“我當然知道你來找我是有自己的理由,你也提供了相應的資訊給到我,但我想同你做另一樁生意。”
他淡薄的眼眸中夾雜著些許探究,宋絮清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的話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什麼生意?”
裴牧曜靜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如實告訴我,為何找我不找皇兄,為什麼願意入宮當伴讀。”
聞言,宋絮清落在桌下的手指一緊,雙手交在一起,抿唇不語。
她聽出了裴牧曜話中的意思,他對自己之前對這兩個問題做出的回答保持懷疑態度,或者是說他從一開始就不信她那些個含糊其辭的回答。
什麼不干她的事,什麼和裴翊琛不是一路人,這些裴牧曜通通不信。
裴牧曜並未催促她而是給時間思考,若是她這次依舊下意識地回答,他也是不會信的,宋絮清的防備心比他想象中的要重上許多,甚至超乎這個年齡該有的心境。
不知過了多久,宋絮清吁了口氣,抬眼定定地直視他的眸,“你說是做生意,那我能得到什麼。”
裴牧曜回視她,眼眸幽深,並不故作玄虛,直言道:“我對你全心全意的庇護。”
頓了頓,他補充道:“任何事情。”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不好意思!
第19章哥哥
(你那時還小,不記得是正常的)
言閉,廂房內霎時間靜了下來。
宋絮清微啟的唇瓣霎時間抿緊,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裴牧曜,他的話帶來的震撼莫過於她意識到自己擁有再來一世,這是未來太子的許諾。
可她很清楚,要是真如他所言這般,往後他們可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宋絮清倒不會排斥和未來太子同乘一船,只是不明白,不過是想要她如實回答兩個問題而已,為何能夠賭上如此寶貴的承諾。
裴牧曜一瞬不落地凝著,眼前的人久久未語,清澈明潤的眼眸短短時間內變化萬分。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宋絮清還是沒有想通,正準備開口詢問時,就聽到裴牧曜的輕咳聲,他似乎是看穿了自己在想什麼那般,道:“你的回答值不值我所給出的許諾是由我來丈量的,我覺得值那它就值得。”
宋絮清纖細眼睫微顫,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水清清嗓子,攤明瞭講:“你想知道我對太子的態度,還是侯府對太子的態度。”
聞言,裴牧曜叩著桌面的指腹一頓,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意。
宋絮清頂著他逐漸冷下的眼神,溜圓的眼眸下意識地轉了圈,生怕有長劍穿來,快速道:“南澗寺那晚後我不認為我在殿下這兒還只是模糊不清的名字,你好奇我為何會知道李錦的事情,侯府其他人是否知情,明眼人都知道於侯府嫡女而言太子乃優選,我為什麼偏偏找上你,於情於理都不符合常理。”
隨著她的話語落下,裴牧曜眼中的冷銳逐漸散去,“你很聰明。”
恰如她所言他確實是好奇這件事,但不至於讓他用這個承諾去換,只是夜夜入夢和這些事交織在一起,那意味便不對了。
你來我往的話講到這兒,有些事情不必攤開講但心中都有了杆稱。
裴牧曜輕笑了聲,“我想知道你的態度。”
這話有點出乎宋絮清的預料,她微怔須臾,將適才想到的理由道出:“娘娘突然為公主尋伴讀,京中不少貴女都在猜測娘娘的用意,可是在為哪位皇子選妃,其他幾位皇子的婚事娘娘自不會插手,那麼只剩下太子和殿下你,而我更傾向於娘娘是在為太子選妃。”
宋絮清頓了頓,繼續道:“這點不久前在殿下這兒得到了證實,但是,他真的會在伴讀之中選妃嗎?”
裴牧曜沒有說話,呷了口茶水示意她接著說。
“聽聞不久前太子殿下派出東宮侍衛,四處在尋找一名女子。”
這件事也是幾日前崇苑殿中幾位貴女用膳後閒話被宋絮清聽到的,那時她才知道,原來不是沒有傳聞而是自己置若罔聞罷了。
但這也是已經過去的事情,就算未曾聽說,這一世她也不可能再嫁入東宮。
“已經找到了。”裴牧曜淡淡地說,可下一瞬語氣一轉,“但若沒有這位女子,你可會嫁給皇兄。”
宋絮清沉默,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但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若是到了不容拒絕的地步,自然是嫁的。”宋絮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將上一世的話打比方說出來,又開玩笑似地說:“不過我可不願和東宮扯上關係,規矩那麼多的地方與我八字相沖。”
不冷不熱的語氣落在裴牧曜耳中倒是品出了些許嫌棄之意,他嘴角微微揚起,“可找人算過?”
廂房內的壓迫感不知何時已然消去,宋絮清暗暗鬆了口氣,“不算也知道。”
裴牧曜端起茶杯,微微伸手,“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日後若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來找我就是了。”
宋絮清在桌下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中的汗,端起茶水與他相碰,“謝殿下。”
她驟然鬆懈的模樣沒有逃過裴牧曜的眼眸,他挑了挑眉,“你的丫鬟還在樓下,就算你說錯了話,我也不至於在這兒殺了你。”
宋絮清:“……”
裴牧曜眸中閃過一抹笑,不再逗她,“可用過早膳?”
“用過才出來的。”宋絮清頷了頷首,“若殿下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裴牧曜也不留她。
宋絮清福了福身,準備轉身離去的剎那忽而記起一件事,又停了下來。
裴牧曜見狀,不解地掀眸,見她稍顯疑惑的表情,問:“有事想問我?”
宋絮清略顯躊躇地‘嗯’了聲,又坐了回去,說:“初次見面時,殿下曾提及過我幼時,可是我思來想去似乎在南澗寺碰面之前從未見過你,不知殿下口中的幼時是什麼時候?”
與此同時,有人在外頭敲了敲廂房的門。
裴牧曜瞥了眼,“進。”
門扉被人自外而推開,澤川和祈安兩人端著托盤而入。
澤川將托盤中的小碟一樣一樣的擺在茶桌上,精緻小巧的糕點散發著縷縷清香,最後一碟是不過拇指大小的桂花糕,澤川特意將其擺在宋絮清的面前,就好似特意留給她的。
裴牧曜微微挑眉,“試試看合不合你胃口。”
宋絮清掃了眼碟中的桂花糕,小巧的糕點上雕刻著的桂花花瓣栩栩如生。
裴牧曜對糕點並無興趣,只是昨日傅硯霽尋他閒話時提及了在昭庭司門口那一幕,又說到宋絮清和傅琬兒時曾為了塊糕點結怨幾日未說話的事情。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宋絮清時,手中也是捏著塊甜膩膩的棗泥酥,這才讓澤川去備著。
宋絮清捏起塊桂花糕,略顯猶豫地咬了一小口,濃郁的桂花香自口中綻放,她眼眸一亮,“這是哪家的糕點,我怎沒聽說過?”
裴牧曜笑了笑,“長寧宮小廚房的手藝,你若喜歡就帶回去。”
宋絮清聞言眼神怔忪,掃過桌上的吃食,“娘娘給殿下的心意,我就不多嘴了。”
在身側伺候的澤川聽到這句話,垂眸睨了眼自家主子的神色,道:“主子不喜甜食,特地命我進宮尋來給姑娘的。”
裴牧曜不露神色地瞥了澤川一眼,並沒有怪他多嘴,只是揮了揮手。
宋絮清眨了眨眼眸,看著澤川離去的身影,又看向裴牧曜,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並未有過敲打她的心思,“殿下費心了。”
看著她小口小口咬著糕點,裴牧曜道:“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是在宮內,那年你才四歲,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宋絮清一愣,“可我孃親也說我們未曾見過。”
裴牧曜沒想到她還去問了徐氏,沉吟了下,“父皇宴請群臣,宮中來了許多大臣及家眷,你走丟了遇上回宮的我,那時我帶著徽瀾在湖邊玩耍,你手中捏著塊糕點跌跌撞撞地走來,眼中還掛著淚,但也沒見你哭出聲來,就眼巴巴地看著我,問我能不能帶你去找你孃親。”
宋絮清想起上一世裴牧曜找到她時,也是提及了幼時的承諾一事,現在看來應該是那時結的緣。
“後來是太監把你送回去的,所以你孃親不知道我們見過是正常的。”裴牧曜道。
宋絮清了然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就想著為何我並未有過這段記憶。”
裴牧曜也沒想著要她記得這件事,“你那時還小,不記得是正常的。”
宋絮清哦了聲,斂下眸咬了口晶瑩剔透的水晶糕,默默地吃著。
臨近午間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將那張白皙的小臉映襯出點點光芒。
裴牧曜斂回落目光,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水。
雖幼時被送往南澗寺,實際上每月他都會回宮中,與宋絮清見面那日,正好是中秋佳節,他起了個大早回宮。
回到宮中時宮內還未有大臣來,他就陪著裴徽瀾一同在涼亭邊玩耍,日頭上來後窸窸窣窣的吵雜聲也愈來愈多,他便要帶妹妹回長寧宮。
年幼的裴徽瀾好不容易可以出來玩一次,還有哥哥陪伴,自然是不願回去的,一直在裴牧曜的懷中掙扎哭鬧著,也不知怎麼使得勁兒,她手中的玩具落在了湖中。
那是裴徽瀾最為喜愛的竹球,這下哭得更大聲了。
因是在宮內玩的,兩人身邊並未帶上僕從,裴牧曜想要去叫來侍衛但裴徽瀾始終不肯離去,無奈之下他只好抱著她走下涼亭到湖邊。
宮中的湖是人工挖出的湖水並不算深,裴牧曜又習水性,安撫好妹妹後便要下水幫她把球取上來。
在他挽起褲腳的時候餘光瞥見一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過來,眸中明明蓄著淚水但嘴上還不忘地嚼著糕點,見到他的那一瞬跑得更快了,小跑時一拐一拐的,看得人生怕她下一刻就跌倒在地。
“哥哥。”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他,眼眸委屈巴巴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防備,“我孃親不見了。”
裴牧曜環視了周圍一圈,除了這個小姑娘以外,並沒有見到任何人影,他皺眉問:“你是誰家的孩子?”
小姑娘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搖頭時還不忘咬一口糕點。
裴牧曜笑了笑,蹲下身和她平視,“你叫什麼名字?”
這下她聽懂了,歪著腦袋,“我叫宋絮清。”
眼前的小姑娘眨了眨波光粼粼的眼眸,嗓音糯糯的和她手中的棗泥糕口感尤為相似。
作者有話說: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昨天是520,所以今天是521!
謝謝各位寶的喜歡,愛你們!!!!
第20章殺意
(你在水中做什麼)
小姑娘說完後又咬了口棗泥糕,看上去是一點兒走丟後的恐懼之意都沒有。
朝中宋姓官員並不少,但能夠出入宮宴的也僅有宣武侯一家,裴牧曜心中有了掂量,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哥哥!”裴徽瀾一聽到回去兩字,從側邊竄出來摟住自家哥哥的大腿,小手指著湖畔口齒不清地說:“不回去,撿球。”
和宋絮清不同,裴徽瀾圓溜溜的眼眸都蓄不住淚,豆大的淚珠浸溼了她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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