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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徽瀾腳步一頓,側眸愣愣地和宋絮清對視。

謝子衿同沈知鳶能夠找來,足以證明二人心中有小心思存在,她本就是想出去警告二人,不得借題發揮,可沒料到皇兄會說的如此嚴重。

但裴徽瀾還是推開攔路的侍衛走出去,道:“本公主好不容易求來的恩典,被你們二人弄成這樣,要你二人道歉是輕的!要是哪日在外鬧得沸沸揚揚,那就成了本公主的不是,本公主若是受了罵捱了罰,你們二人必當沒有好果子吃!”

她的話猶如忽如其來的暴雨,劈頭蓋臉地朝二人砸去。

謝子衿和沈知鳶都沒有想到她會在裡頭,垂頭應是。

裴徽瀾氣勢洶洶地走到皇兄身側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水喝了口,見她們還在這兒待著,問:“還杵在這兒做什麼,難道萬字歉書對你們而言很是簡單嗎?”

謝子衿緩緩搖頭,又應了聲後,和沈知鳶一起退至門口才轉身離去。

直到走離後/庭,沈知鳶撇唇甩開謝子衿的手,略帶哭腔地責備道:“此事若是你不說我不說還會有誰知曉,偏生你就要帶我來此,說殿下仁善必不會小題大做,可你現在看看!”

謝子衿抿唇,眸裡閃過一抹委屈,“我也不知會如此,我……”

沈知鳶見她眼眶中的淚水,終是不忍,道:“殿下本就寵著公主,你在她籌劃的踏春宴上錯了事,他必然是生氣的,你我二人回府寫下歉書,就此了結此事,往後莫要再提起了。”

謝子衿頷首‘嗯’了聲,離去時回眸瞥了眼後/庭,纖長的指甲扣著掌心,留下道道紅印。

傷了足的宋絮清被送回侯府之後,在府中的徐氏匆匆趕來,看著女兒紅腫的腳踝,當即就下了命令。

此刻至及笄禮的半個月間,宋絮清都不能再踏出侯府半步,若是悄聲離去,那便是暖玉閣所有下人的不是,定會重重責罰暖玉閣上下。

皇后那邊也是來了旨意,免了她此後半個月來往於國子監的課業,在家好生歇息養傷。

徐氏這麼說,暖玉閣下人也都嚴陣以待,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不論宋絮清要什麼,下人都會立即給她蒐羅來,不讓她踏出暖玉閣半步。

好在課業先生徐氏並未拘束他們的來往,宋絮清在暖玉閣中學習也樂得清閒,且也不是沒人和她交談。

心懷愧疚的傅琬一連七八日,每每昭庭司下學後都會跑來她這兒探望,時常給她些時興玩意兒。

這日傍晚再來時,竟是領著下人送了琴過來。

宋絮清下榻行走已沒有問題,自窗戶中看到傅琬浩浩蕩蕩地帶著群下人走來,在畫屏的攙扶下走了出去:“你今日又給我帶了些什麼來,你院裡都要被你搬沒了。”

“我昨日給你送的琴譜,回府後思來想去都覺得少了點什麼。”傅琬找了個位坐下,接過下人遞來的溫水喝了口,“今日在崇苑殿靈光一閃,原是缺了把好琴,就差人給你搜羅來了。”

宋絮清失笑,“我的琴可不差。”

雖不是什麼名琴,但也是工匠費了一年打造出來的,自小就跟著她。

“你不懂。”傅琬揮揮手,示意下人抬上來,“在我看來,琴只有新舊之分,並無好壞之分,新的不來舊的怎會去呢。”

聽著她的歪理,宋絮清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那就多謝傅姑娘抬愛了。”

傅琬見她收下也就安心了,頓了頓,道:“哦,對了,哥哥命我帶個東西給你,說是國公府的賠禮。”

宋絮清訝然,“不是早就送來了?”

國公府知道上邊的意思,不願將此事鬧大,在她受傷的第二日,尋了個理由來侯府,帶來了成色極佳的鴿血紅石玉簪,還有眾多姑娘家喜歡的頭面來,怎的又有賠禮送來?

傅琬也不知,只是……

“你可真奇怪,怎的還嫌禮物多呢,我還嫌孃親那日給你送來的玉簪老氣呢,等你可以出門了,我帶你去頭飾鋪子任你挑選。”

宋絮清忍俊不禁地看著財大氣粗的傅琬,接過她手中的盒子遞給畫屏,“這個我收下了,頭飾就不用了。”

傅琬撇撇嘴,不過想著一連多日見她,她頭上的飾品並無一樣是重複的,想來也是不缺的,就沒有再強求。

此時正值用晚膳的時候,如同前幾日那般,傅琬留在暖玉閣用晚膳。

用完晚膳後又纏著宋絮清彈奏了好一會兒新琴,非要她做出對比來,直到夜色朦朦才不舍地離去。

送走傅琬後,宋絮清也才閒了下來。

恰巧今日晚風徐徐,不似平日那般悶熱,她也不急著回內,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喝著果茶。

沒多久,採桃也自外回來了。

宋絮清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還是沒有打聽到訊息,“今日還是沒有訊息?”

採桃搖了搖頭,“有是有的,說是給城東的一家商鋪少爺算過,只是那少爺這段時日隨著商隊南下去了,端午前後才能回來,那道士算了什麼,商鋪內也無人知曉。”

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巧合。

宋絮清垂眸淺淺地笑了笑,不知該作何好。

如果真如道士所言,那麼伸頭是一刀,抬頭也是一刀,不過就是懸在她的頭頂,時候一到自然就落下了。

只是現下日子過於美好,美好得讓她心生眷戀。

就算只有不到四五年的光景,也不願白白浪費這段時間,總歸是要過得好才行。

宋絮清摩挲著茶杯上的桃花紋路,對採桃道:“這段時日你日日往外跑,後邊就好好休息幾日,左右我都在府中,也不需要你們勞師動眾地伺候著。”

採桃這段時日在外找老道士的訊息,也品出了點意味,她咬咬唇,“多謝小姐。”

宋絮清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採桃下去時,正好遇上端著藥渣走來的畫屏。

宋絮清一聞到滿庭院的苦澀之味,就知道是畫屏來了,嘆了口氣,“我都成藥罐子了,今日傅琬還說我身上滿是苦澀的味道,明日要給我帶些花露來去去味。”

聽著她撒嬌的語調,畫屏笑了笑,蹲下身來,“小姐再忍忍,敷完今日後,只需用藥油揉揉就行了。”

宋絮清想起藥油那味道,禁不住蹙了蹙眉。

那味道也不是什麼好聞的。

日日用這些,都不用徐氏說,她也不願出門燻著別人,傅琬能忍著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思及此,宋絮清忽而想起傅硯霽的賠禮,道:“你去將傅琬帶來的盒子取來。”

畫屏‘曖’了聲,匆匆將盒子取來,垂頭給她敷藥。

盒子是花梨木所制的,漆著緋紅的色調,聞上去還有點淡淡的香味。

宋絮清掀開盒子,瞥見木盒中裝有兩樣精緻小巧的瓷瓶,都不需要擰開就聞到點點桂花的香味。

正猜測著這是什麼時,她餘光瞥見瓷器底下靜置著一張紙箋。

紙箋中的字跡瀟灑自如,尤為眼熟。

宋絮清看了眼手中的瓷器,當下就知這應該是裴牧曜藉著傅硯霽的名義送來的。

他道這是用於跌打損傷的藥油,只需用上三日就見療效。

宋絮清微微握緊瓷瓶,冰涼的溫度浸透著掌心,散去掌心之中的悶熱。

想起不日前裴牧曜所說的話,沉吟靜默。

熱敷一刻鐘後,畫屏收好藥渣站直身,看到自家小姐垂著眸,“小姐,您在想什麼呢,這麼開心。”

“嗯?”宋絮清微微抬眸。

畫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道:“小姐笑起來,滿京城都沒有人比您好看。”

宋絮清指腹緩緩摸著嘴角,動作輕柔地把瓷瓶放入盒中,又將紙箋疊好,“畫屏,最近京中可有什麼大事?”

畫屏不解:“小姐指的是什麼大事?”

宋絮清蓋上木盒子,“宮中。”

畫屏心中微微驚訝,“宮中的事情,奴婢不知。”

宋絮清想來也是,畫屏一直跟在她身側,怎會得知這些,“罷了,你去把採桃找來。”

畫屏應了聲是,忙去尋採桃。

不過須臾片刻鐘,採桃就已經趕來,“小姐,您尋我?”

宋絮清頷首,將適才問畫屏的話再次問採桃。

採桃沉吟,細細地回想了一番,壓低聲音道:“聽聞京中暗傳,太子殿下病著了。”

“病著了?”宋絮清疑惑。

想起確實有一日宋淮安匆匆來府中,不知是和父親說了些什麼又匆匆離去,難不成說的是這事?

“不過這病來的時間也是不巧。”採桃四處看了眼,確定無人才說:“聽聞翌日太子殿下就要去南澗寺行冊封禮,誰知前日就受了風寒倒下了。”

“南澗寺,冊封禮。”宋絮清快速抓住重點,“裴牧曜?”

採桃點點頭,“是的,皇上冊封三殿下為瑞王,賜了府邸。”

作者有話說:

裴牧曜:開啟綠茶識別系統

以後每天21:00更新哦。

第33章皇嫂

(瑞王殿下,你可要我)

宋絮清垂眸沉吟,隱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前世裴牧曜先是遷出南澗寺後,於晉元十六年封為瑞王,而此時不過是晉元十五年。

只是冊封禮前後所發生的事情與前世並未有出入,這一世裴翊琛依舊因感染風寒,無法前往南澗寺行冊封禮,最終是傅國公擔下此重任。

“京中議論紛紛實則是因為此時已接近芒種時節,炎炎日下竟會染風寒。”採桃悄聲道,頓了頓,俯身至宋絮清耳側,“甚至有人在猜,這是兩位皇子間的博弈。”

採桃並沒有將話說滿,但宋絮清知道京中為何會有此猜想。

於裴牧曜而言,放任身為太子的裴翊琛為其行冊封禮,就明擺著告訴世人,他是低於太子一等的。

經過前世的宋絮清知曉,裴翊琛確實是偶感風寒,臥病在床無法起身,不過並非是二人間的博弈,不過是太子前夜同側妃顧沁寧泛舟出行,不慎跌落江中近兩刻鐘,當夜二人便發起了高熱。

只是這時間,也未免太巧了。

靜坐不言的宋絮清倏地站起身,嚇得采桃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宋絮清上前抓住採桃的手,穩住她的身影,小聲道:“我出府一趟。”

“小姐!”採桃驚撥出聲,意識到聲音過大後倏地捂住嘴,瞪著眼眸。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她與畫屏二人被送入暖玉閣時,侯爺和夫人就曾告知她們,她們唯一的主子就是小姐,不論何時何地,都只能聽命於她。

採桃四下尋望後,猶豫道:“若是偷溜出府,只怕是沒有車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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