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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旭日殿。
此時,臥房中,竹苓盤腿而坐,隨著手上法訣變幻,空中懸浮著的一顆寶珠青色之氣湧動。
聽到動靜,她立刻收起了法訣,將寶珠吞入了腹中,隨著青色之氣消散,竹苓的面上的血色也隨之退去。
眾人也正好來到了竹苓房前,輕輕敲了敲門,隨後輕輕推開了房門。
只見竹苓倚靠在床頭,神情有些恍然地盯著窗外。先前長凌送來的飯菜完好地擺在桌子上,一點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師妹,怎如此不小心。”杜策一踏入房門便徑直尋到竹苓床前,見她坐著,連忙伸手想扶她躺下:“莫要坐著,免得再著涼了。”
竹苓對杜策擺了擺手,還是覺得坐著會更舒服些。
“我身體已恢復了許多,讓師兄師妹們擔心了。”竹苓面向眾人略帶歉意地笑了笑道。
“不妨事,我也是恰好路過,聽聞師妹身體欠佳,順道過來看看。”蘭笙剛要回應,卻被杜策搶先了去。
蘭笙鬱悶地白了他一眼,也懶得傻站在旁邊看杜策對竹苓噓寒問暖,於是拽了拽長凌的衣袖,還未等他反應便將他拉出了屋外。
“明明是跟著我們一路過來的。”蘭笙出門右轉,便自顧自地嘀咕了起來。
自杜策與竹苓告白被拒之後,對竹苓便有了種小姑娘般的青澀,明明很在意,卻要強裝出一種無所謂的模樣。
蘭笙對此一臉鄙夷,喜歡便去追啊,就像當初我追長凌那般,何必躲躲閃閃。
“真是個呆頭呆腦呆瓜。”蘭笙小聲嘀咕道,只覺得恨鐵不成鋼,真是該多多敲他腦袋,興許還能更靈光些。
回想當時,長凌也貌似也是這樣……難怪幽若說雲天都是一群口是心非、道貌岸然之徒,突然發覺說得確有幾分在理。
“什麼?”長凌以為蘭笙在同他說話,一張大臉不合時宜地靠了過來。
“沒什麼,說你是呆瓜。”蘭笙瞪了長凌一眼,冷冷推開了他。
長凌“啊?”了一聲,呆在原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問道:“我?”
“我怎麼了嘛?”長凌跟上了蘭笙,不知所以,繼續解釋道:“我這不是要去給竹苓熬藥嘛?”說著還在蘭笙面前晃了晃手中提著的藥材。
“果然是個呆子。”蘭笙從長凌手上搶過了藥包,再一轉身進了廚房,獨留長凌滿臉問號。
長凌和蘭笙走後,房間就剩下了杜策和竹苓兩人。一頓囑咐之後,氣氛逐漸冷淡了下來,杜策杵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乎又從生病修養囑咐到術法修煉。竹苓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只好一一回應著杜策的關懷。
而此時,長凌在廚房正大張著嘴,從蘭笙口中聽著經過她略微潤色的八卦,快意情仇,別提有多精彩。而這八卦的主角,便是杜策與竹苓。
“真的假的,可雲天戒律……”長凌驚歎道,還未說完便被蘭笙打斷了,劈頭蓋臉一頓“呆子”攻擊。蘭笙轉念一想也不能光罵長凌呆,然後火力又轉到了杜策身上嗶哩吧啦一頓。
“話也不能這麼說,師兄是掌門的弟子……”長凌頓了頓,見蘭笙面色不悅,頓感大事不妙,連忙道:“藥熬得也差不多了,我這就給竹苓送去。”端起藥便溜之大吉。
“你們在聊些什麼呢?”長凌端著剛熬好的湯藥輕輕叩了叩門,他的到來倒是稍稍緩解了些屋內尷尬的氛圍。
“沒,沒,只是囑咐了竹苓師妹幾句……”杜策標誌性地饒了饒頭,略微尷尬地笑了笑。
長凌點了點頭,識趣地閉上了嘴,得了蘭笙的情報,此時他自是謹言慎行,不敢在兩人面前多問。
“師妹體虛,這些藥還是快些趁熱喝吧。”杜策從長凌手中接過了湯藥,將黑色湯藥遞到了竹苓面前。
這草藥散發的氣味著實有些刺鼻,竹苓皺了一下眉頭,輕聲道:“還是先放在那吧,等涼些再喝。”說著她指了指屋內的小圓桌子。
“先生說了,藥得趁熱喝才好!”蘭笙收拾好了廚房,從他們身後走過,端起了托盤上的藥碗:“我來喂師姐喝藥吧。”
蘭笙輕輕為竹苓吹涼湯藥,然後將藥勺遞到竹苓嘴邊,還貼心地為她準備了糖塊。倒是竹苓覺得不好意思,硬是要自己喝,最終蘭笙慪不過她,便把碗遞給了竹苓。
“師兄,你還有要事在身,可別誤了時辰。”長凌估了下時辰,提醒杜策道。
杜策一拍腦袋這才發覺自己險些誤了正事,粗略估算了一下時間已經誤了許久,看來又不免要挨一頓責罰,於是囑託了長凌幾句,又急匆匆地往天雲殿趕去了。
醫仙館的草藥卻有奇效,竹苓喝了湯藥之後,額頭滲出了一層虛汗,面色也紅潤了不少。
蘭笙本想繼續陪竹苓聊聊天,但見她吃完藥後顯露出了睏意,蘭笙也不再打擾她,囑咐她好好休息,便帶著藥碗退出了房間。
院內,蘭笙透過院牆凝視著外面的風景。恰好此時閒來無事,於是決定拉著長凌出門,放鬆一下心情。
在長凌出關之前,蘭笙不止一次想過拉上長凌在雲天逛上幾圈,帶他好好瞧瞧她在雲天發現的一些新鮮玩意兒。不曾想卻遭受了如此變故,現在滿雲天都是關於長凌的流言,為免撞見其他弟子,也不好到處閒逛。
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去處,最終走向了旭日殿後山。
後山屬於旭日殿的領域範圍,平日裡少有人來往,也算是一片寧靜之地。
“是不是隻要我認真修行,也能有你這般的修為?”蘭笙突然問道。
自己莫名被囚禁在困妖牢,如今還要讓長凌頂著叛逆的罪名,承受著各種流言蜚語,而自己卻無能抵抗,這讓蘭笙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長凌看著面露愁容的蘭笙,心中也責問了自己千萬次,他主動牽起了她的手,失神道:“是長凌不好,沒能保護好蘭笙。”
“是該怪你,那老頭有什麼好,你跟他一走就是那麼久。”蘭笙手上使勁,對著長凌虎口狠狠掐了一下,見著發紅的印子,又不忍把他的手放到身前吹了吹。
隨之,她又鬆開了長凌的手,雙手舉過頭頂,放鬆地伸了個腰:“不過這裡空氣挺好的,就先原諒你了。”
連續幾日的大雪早已將這片山林鋪成了一片素白模樣,就連呼吸也帶著冰雪的味道。後山無人打理,如今積雪頗深,每走一步便是一個不淺的小坑。
蘭笙跟在長凌身後,每一步都踩在長凌留下的足跡上。長凌的步伐比她稍大一些,致使她走起來搖搖晃晃,像一隻剛學會走路的笨鴨子。
“還是回旭日殿吧?”長凌回頭看向蘭笙。突然的停滯,蘭笙差點沒控制住一頭撞上長凌。
蘭笙站穩了身形,望向身後留下的一條足跡,搖了搖頭。她越過長凌,走在了他前面,在一塊巨石邊上停了下來。
她掃落了石面上的積雪,坐在上面看著遠方,長凌緊跟其後,在蘭笙身旁坐了下來。
“我真的不能同你一起下山嗎?”蘭笙雙手支撐著腦袋,看著遠方,問道。
長凌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光亮,但一瞬即逝,嘆息道:“不能。”
“才不稀罕。”蘭笙扭過了頭去。
少女幽怨的聲音夾雜著空氣中她獨有的淡淡清香,讓長凌的思緒回到了離開孟曇村的前夜。至今長凌依舊理不清當時的思緒,很混亂,或出於私心或出於憐憫,自己與她定下了五年之約,許下了娶她的諾言。
時至今日已近三年,兩人相聚的日子卻屈指可數,長凌曾以為只要蘭笙熟悉了雲天,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淡忘自己,甚至抱著這樣的想法閉關,一走就是兩年。
兩年時間足以改變彼此許多,她對自己的心意卻從未變過,每當想起她的臉心底總能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莫名有些欣喜,也有些酸楚。
自己真的希望她等自己嗎?長凌腦子有些空白,如同先前看不懂蘭笙的心思一樣,現在他也摸不透自己的內心。長凌這才發覺,在雲天這些年的一切只有該不該,沒有想不想,自己好像從未真正瞭解過自己。
但可以肯定的是蘭笙對自己有情,自己對她也絕非無感。可自己不應該和她糾纏在一起的,甚至不應該和她相遇,她會繼續在小山村裡過著平淡而又清苦的生活,平靜的成長,或許也會遇到她的愛人……走到這一步是前世註定的情緣,還是這宿劫當真避無可避?
想到這裡長凌強行打斷了思緒,嘆了一口氣,突然怔了一下,察覺到身旁投射來的關切。
他看向身邊的少女,此時的她溫婉、靈動,長凌拉起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熱,溫切地呼了一聲“蘭笙”。
此時的蘭笙也正盯著長凌的臉龐發呆,匆忙地“嗯”了一聲,依舊不願將他的臉移出視線。
“如今在雲天才是最安全的,你在雲天等我,我能安心。”長凌悵然道,他的聲音很低,如蚊吟似要瞬時飄散在風中。
“安心”兩字他下意識的淺淺加重了語氣,似要為自己找個非留下她不可的理由,也許這樣才能說服自己回絕蘭笙。
蘭笙沒有接話,微微點了點頭。如今雲天和魔界攻伐不斷,她也明白外界並不安生,留在雲天是她最好的選擇。
可是,想到和長凌好不容易才能見上一面,不免難掩心中失落,牽著長凌的手又默默緊了緊,但卻也只有告誡自己把萬千滋味抑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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