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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茴茴”馬守應、“治世王”劉希堯、“爭世王”藺養成還以為白杆軍早已不復當年之勇,可以用伏擊的方式大敗之。

萬萬沒想到結果與自己的設想剛好相反,也不知道到底是己部人馬久疏戰陣,還是秦良玉那老孃們治軍有方。

伏擊不成,差點被獵物反咬一口給弄死,雙方兵力相差無幾,戰鬥力卻大相徑庭,故而讓三位頭目很不服氣。

更惱火的是,“八大王”把他們給耍了,之前滿口答應合力伏擊官軍,卻在關鍵時刻率先開溜,委實可恨。

張獻忠的人馬佔了義軍總兵力的一半左右,加上號召力巨大,相當於之前羅汝才的地位,但為人做事就不敢恭維了。

這等於將三營人馬都送進了秦良玉那老孃們的嘴裡,此舉幾乎等同於通敵,說“八大王”是狗太子派來的細作都可以。

在官軍兵力不斷增加,各地義軍相繼覆滅之後,兩敗俱傷的打法是盤踞在大別山之中的四營義軍最為忌諱的打法。

可由於張獻忠率先開溜,使得馬守應、劉希堯、藺養成的計劃變成了作繭自縛,所部人馬被白杆軍重創。

參戰的一萬七千餘人,就跑掉了七千左右,餘下非死即傷,輕傷的還能跑路,重傷的就只能等死了。

除非是自己主動尋死,逃出昇天的之人再也沒有與白杆軍再戰一場的念頭了,對義軍上下來說,秦良玉就是他們的夢魘!

一群人馬不停蹄,從大別山向東一口氣跑到了南直隸境內的霍山城附近。

但也不敢貿然攻城,一旦久攻不下,身後窮追不捨的狗官軍又追上來的話,那大家就要覆滅在城下了。

河南窮,南直富,這是世人皆知之事。

馬守應、劉希堯、藺養成三人短暫計較一番之後,便打算從霍山經舒城,到廬江。

此為虛晃一槍,實則再沿著長江折返回來,進而重返湖廣,看看能否搶到夏收的糧食。

一路三營殘部根本不敢攻城來消耗寶貴的時間,只能用鄉鎮裡的富紳們打牙祭。

眼下眾人就一個想法,那便是跑,能跑多快便跑多快。

若是跑得慢了,恐怕就要被瘋狗一樣的官軍給一刀剁了!

張獻忠此前刻意留了個心眼,根本不打算與另外三營算計白杆軍。

沒有死磕官軍的好處便是保留了兩萬人馬,其中嫡系部隊有一萬兩千左右。

餘下都是一路上收集與要挾來的義軍殘部與一些流珉,在積極時刻可以將其拋棄。

張獻忠在跑路的時候還不忘下令收集狗太子出版的報紙,好能得知朝廷的一些命令。

讓八大王驚愕不已的是,報紙上居然刊載了李自成率部轉戰數千裡,與柴時華所部匯合。

最終去了西域的訊息,這不等於說李自成逃到了一個讓朝廷鞭長莫及的地方了麼?

往後天高皇帝遠,再也沒人管著他了,這廝的運氣還真是甚好啊!

張獻忠對此羨慕不已,因為隨著狗太子打退了東虜,會增派更多的狗官軍前來進剿義軍。

往後的日子只能越來越難過,而不會越來越好過。

此前屢戰屢敗的張獻忠不禁想起了歸降朝廷之後的美好時光,當縣令斷案是何等的快哉啊!

早知如此,當初何必聽從羅汝才的攛掇,又再次舉事呢?

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可眼下說甚子都晚了,羅汝才死了,李自成跑了,革左五營被打得就剩下殘破不堪的三營人馬了。

張獻忠著實想不出普天之下,還能有何人能幫助自己。

但坐以待斃可不是張獻忠的打算,趁著自己手頭還有兩萬人馬,必須再掙扎一下。

萬一能夠得到類似於李自成的好結果呢?

只要反了朝廷,那就是要幹有今天沒明天的差事!

怕死不做義軍,怕狗官兵就好好當順珉。

張獻忠不想去尋那三營人馬,現在正好利用其作為吸引官軍的誘餌,為己部跑路爭取時間。

暫時的計劃是沿著淮河南岸先搶一波,補充大軍轉進所需給養,以戰養戰,邊打邊撤,絕不戀戰。

目標就是那些防禦力很低的鄉紳之家,兩萬人馬殺奔過去,可謂是十拿九穩。

雖然沒有打府縣治所來得痛快,大不了多搶幾百戶鄉紳就行了。

若是陝西沒有這些鄉紳勾結官府壓榨百姓的民脂民膏,連他們這些當兵的都不放過,張獻忠及諸多手下也不會揭竿而起了。

故而在行動之前,張獻忠對手下們表示,此舉乃是報仇血痕,絕非土匪搶劫!

義軍替天行道,不搶窮苦百姓,只搶無良鄉紳!

這番話還是很得所部人心的,也迎合了眾人的想法。

搶一百家百姓,也不如搶一家鄉紳來的實惠,而且所需時間不多。

八大王的部隊儘管連吃敗仗,還是擁有一些小型火炮,攻陷鄉紳的府宅完全不成問題。

與正規軍差的就是紀律而已,但紀律嚴明的話,也不至於復叛了……

張獻忠對所部的要求是白天打鄉紳,搶完就走,絕不逗留,晚上進山過夜。

如此便可儘量保持與狗官軍的距離,以免被咬上之後難以脫身。

張獻忠的第一個目標鳳陽府,治所鳳陽最肥,但城高池深,又有重兵把守,絕非輕易能夠拿下。

所部只能選擇避開鳳陽,先打霍丘,再攻壽州,再向北折到潁上,儘量不要靠近大城或大河。

由於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還有很大的突然性,張獻忠所部一改之前的頹廢,開始屢戰屢勝。

“徵來”了大量的錢糧,還有不少妙齡少女,可是讓張獻忠歡喜不已,但也不能過於輕敵大意。

這些都是朝廷留守在各地的駐軍,與狗官軍主力人馬的實力有天差地別之分。

所部打下任何一地,在裝完錢糧之後,當天晚上就走,根本不會過夜。

此舉雖然耗費所部人馬的體力與精力,但總比被狗官兵剁了腦袋要好。

張獻忠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還想過經河南去陝西,最終跑到西域與李自成匯合點事情。

但此行路途實在太過遙遠,加上一路上必定要衝破官軍的哨卡,所部傷亡勢必慘重,即使真到了西域,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真若是隻剩下兩三千人,那還能做甚啊?

經過一番審慎考慮,最終決定先在南直隸折騰一圈,再視情況而定。

既然南直隸防禦兵力空虛,必須吃飽喝足再走。

張獻忠決定利用所部將士士氣正盛之機,繼續攻打蒙城、宿州、靈璧、虹縣、睢寧。

之後去看看黃河的水勢如何,若是水勢較大的話,便折返向南,繼續打滁州。

然而在攻打睢寧的時候,張獻忠的人馬卻遭遇了一個不想遭遇的對手。

鄭崇儉奉旨率九萬大軍沿運河南下,在徐州聽說了以南的府縣皆遭流寇荼毒的訊息後,便決定在尚未被攻克的府縣設伏。

由於徐州守軍較多,且城防堅固,流寇不敢染指,睢(同雖音)寧便是最可能遭到襲擊的地方。

河南的藩王連同其藩國百姓都被遷走了,沒甚子油水可撈了,流寇過去就得倒貼,鄭崇儉判斷張逆下一步還會在南直隸一帶劫掠。

事實證明鄭崇儉的預判完全正確,在沒搶購本之前,這股規模不小的流寇是不會輕易離開的。

在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與火力優勢的情況下,雙方一經交鋒便分出高低。

鄭崇儉手裡的王牌便是東宮衛隊的四個旅,以祖寬的第一騎兵旅最為犀利。

實際上,張獻忠見到此地出現大量官軍便意識到情況不妙。

讓八千炮灰上去頂一陣,丟棄一切累贅,親率嫡系人馬迅速南逃。

“八大王”根本就不想與官軍主力硬碰硬,而且此地出現如此多的狗官軍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恐怕孫狗賊又被朝廷派來打義軍了,張獻忠當年在川東可是吃了這廝不少苦頭,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恨歸恨,打不過是真的,孫傳庭麾下的秦軍也是陝西老鄉,可打起出自一個地方的義軍絲毫不手軟。

在不打算與狗官軍同歸於盡的情況下,那就只能一門心思地跑路了。

祖寬頻著自己的騎兵旅協同劉國能、李萬慶所部的騎兵,在後面窮追不捨。

那些兩條腿的廢柴,留給兄弟部隊收拾就行了,真正值錢的可是“八大王”那廝。

昊菁皇帝有令,生擒或格殺賊首張獻忠可得賞銀五十萬兩!

對於這筆鉅款,誰能不動心?

哪怕刨去分給下屬的,最終落入自己口袋的只有五萬兩,也足以逍遙快活後半輩子的了。

面對官軍騎兵部隊的追擊,張獻忠一口氣往年跑了上百里之多,居然還沒甩掉。

無奈之下,只能再次祭出金蟬脫殼之計。

讓義子張定國佯裝自己,手下多打旗號,虛張聲勢,吸引狗官兵的注意。

張獻忠本人則率部向西,避開水網密佈之地,待避過風頭之後再行匯合。

覺察到流寇分兵之後,劉國能與李萬慶派來的騎兵知道祖寬是皇帝的愛將,自己沒有分一杯羹的能力,便主動請纓去追擊實力較弱的一股流寇了。

為此而沾沾自喜祖寬還以為真的咬住了張逆,直至五天之後方才發現自己居然中計了。

根據被俘獲的流寇騎兵交代,對方帶隊之人是張獻忠的二子張定國!

此子年紀輕輕,在率部竄入河南之後便與孫傳庭交過手,雖然最後落敗,可也算是相當了得了。

看到懸賞令上標註的價錢之後,祖寬這才轉怒為喜。

張定國可是排在他乾爹張獻忠之後,標價高達三十萬兩銀子。

但務必要生擒活捉,死的就只值五萬兩了。

對比這個巨大的差距,祖寬便意識到皇帝或對此子十分感興趣。

只是想要生擒活捉,難度比較大,還得在想辦法才行。

既然抓不到早已跑到犄角旮旯裡去的張獻忠,那就必須將張定國抓到才能發家致富。

一直追到淮河上游,靠近潁上一帶,靠著賞銀來維持睡意的祖寬才帶著三千手下將張定國的殘部給給圍住。

勸降是必要的過程,但被視死如歸的張定國無視,祖寬只能下令手下強攻,但不得放箭或開槍射殺張定國。

能用飛爪、套索、張網都行,總之要活的。

誰把張定國給弄死,以後就等著一輩子打掃駐地的茅廁吧!

張定國從剛開始的兩千騎,廝殺到最後的五百來騎,但仍舊不願意投降。

但心裡也明白,既然跑不掉,那就只能為了父帥血戰到底。

在生命裡的最後時刻,為父帥爭取跑路的時間。

就在張定國抱定這種想法之際,突遭冷箭射中肩頭。

沒過多久便失去知覺,幾乎要墜馬,所幸被身邊親兵扶住。

見到得手,祖寬急忙遣人大喊張定國已死,爾等速速歸降,否則一個活口不留。

張定國只是中了沾有麻醉劑的箭頭昏厥過去,但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樣,暫時不可能繼續指揮戰鬥了。

麾下殘餘的騎兵見到將主沒了生機,也不想繼續跟官軍玩命了,能給自己留條活路最好不過了。

祖寬興高采烈地遣人將這個價值連城的獵物捆得根架子豬一樣,生怕給跑了,回去還得好生伺候,千萬別讓其咬舌自盡了。

近二十天之後,某新皇終於看到了尚且苟活的張定國。

不過這小子對自己仍舊抱有極大的敵意,還不停地破口大罵。

左右甚至要伸手教訓這個大不敬的監下囚,但被某新皇出言阻止。

事實勝於雄辯,某新皇拿出了天書,也就是關於晉王李定國雙殺辮子兩王的戰績內容,給這位監下囚開開眼。

張定國對此自然是不大相信的,尤其是上面說父帥居然因東虜突施冷箭而死。

其次便是自己竟然最後保了朱明,並且因此而病故,這委實讓他不可思議。

某新皇的意思很簡單,條件也很明確,就是一個換一群。

只要李定國願意為自己效力,可以特赦其義父張獻忠及其手下。

細說張獻忠謀反之事,其實跟李自成一樣。

朝廷先裁撤驛站,後長期拖欠軍餉。

弄得陝西駐軍官兵都要賣妻女來果腹,這是對不起人家在先。

李定國對大明,特別是南明的作用是居功至偉的,甚至超過了鄭成功。

後者帶著十萬精銳,在南都城下一頓瞎打,最終被辮子的狗腿子打得一敗塗地。

張定國此時還在巨大的驚愕之中,尤其是見到天書上說最後是東虜得了天下。

這是讓他完全無法接受的結果,若不是朱明的天下,那也必須是自己父帥的。

東虜乃是關外諸多蠻夷之一,若是僥倖能夠竊得天下,便是老天無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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