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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快走!前方已然支撐不住了!”
王琦還想在城頭死戰,無奈前晉大軍早已無心戀戰,在敵軍火器的狂轟之下更是兵敗如山倒,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了,只得且戰且退。
他也在親兵的拼死抵抗下,沒有被敵軍射殺,從雜亂無章的潰兵中逃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回到代王府,現在也就是“前晉太祖”的皇宮。
王樸擁兵自立之後,便看中了暴明代王朱傳齌的府邸,代王府有一宮、一廟、一樓、兩壇及八殿。
整座府邸位於大同城的中心區域武定街右側,坐北朝南,樓宇雄渾,華麗壯觀,宮殿錯落,迴廊曲折,四周皆被高大圍牆緊緊環繞,平添一份威武霸氣。
著名的九龍壁便建在府中,上雕九條形態各異的琉璃彩龍,或搏浪嬉珠,或吞雲吐霧,惟妙惟肖,生動非凡,乃至不可多得之珍品,王樸對此也是讚賞有加。
在此處理軍機大事,便可油然感受到無上尊貴的帝王風範。王樸並沒有殺掉代王一家,而是將其趕出府邸,在旁邊一處院落裡看押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歷代代王積攢起來的驚人財富都被王樸充為軍餉,但並沒有下發到士兵手裡,而是悉資料為己有,仍舊在王府裡存放。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須稱朕父皇才是!”
王樸的皇帝夢被兒子打擾,心中非常不悅,今有九龍壁庇護,自己必定可以逢凶化吉,便對其訓斥一番。
“啟稟父皇,敵軍業已破城,我軍恐不敵,還望父皇早作打算,兒臣這便集結兵馬,掩護父皇衝殺出城!”
事已至此,兵士已經被敵軍殺得四散奔逃,王琦也沒有把握和信心守住大同城了,為了不被敵軍俘獲,只能走為上計。
“適才敵軍已退,如今何至於此?”
這則戰報與王樸之前瞭解到了訊息大相徑庭,當聽說敵軍已經撤至護城河外,王樸便認為此番已然擊退暴明大軍,使其良久不敢捲土重來。
沒想到這才過了不到半個時辰,暴明大軍便攻佔了甕城,順勢殺入城內。若無城牆為屏障,前晉王師便難以抵擋暴明的猛攻。
王樸對手下的戰力也心知肚明,讓他們堅守城池尚可,一旦城池失陷,須要短兵相接,所部人馬便不會奮勇抵抗,多半要臨陣脫逃了。
“父皇,適才敵軍將炮車推上和陽門,猛轟我軍,士卒傷亡慘重,無法力敵,這才……”
王琦可不敢說他所指揮的部曲就捱了一炮便鳥獸四散了,但實際上就是這樣,哪怕是父親亦在現場督戰,面對那種無可抵擋的雷霆一擊,恐怕也難以力挽狂瀾。
“罷了!迅速收攏兵馬,命親兵裝載金銀珠寶,讓代王全家隨朕出城北狩!”
見到情況無可挽回,王樸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但是在走之前,一定要將代王的家財也一併才走才是,那可是他東山再起的本錢。而且不承認是戰敗,而是率軍向北方狩獵。
具體去哪還沒有想好,但先衝殺出去再說,只要能出關,那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到了漠南便是暴明鞭長莫及之地,待得到皇太極的幫襯之後,再行南下收復這座“前晉都城”。
“轟~!”
隨著爆炸聲愈發清晰,王樸也意識到大勢不妙了,若是跑得慢了,只恐淪為楊文嶽的監下囚了。
先是抗旨不尊,自行返回駐地,而後自立為王,犯上作亂,此等劣跡可是全家都要被凌遲處死的。
王樸還想繼續當“前晉太祖皇帝”,等到過些年,看情況再將皇位傳給兒子,讓王琦成為“前晉太宗皇帝”,國祚可以延續便順勢傳給孫子……
只要自己不戰敗身死,那麼自己在哪,哪裡便是“前晉”,而且只要有“大清王師”相助,暴明想要一舉滅掉他的“前晉”便是痴心妄想了。
王樸就是要讓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前晉帝國”,一日立國,世代不滅!
不論如何,他的“前晉”都要比石敬瑭那僅有十一年國祚的後晉要長得多才行。
若是在關內無法立足,便可在漠南重建“前晉”,總之不能讓狗太子的暴明朝廷好過!
“快上!前面便是王府!”
和陽街與武定街的交叉口的一側便是佔據了一整片街區的代王府,哪怕不識字,光是在遠處觀瞧其院內高達的建築便可確定。
由於賊兵跑路的速度比追兵快得多,所以平叛大軍計程車卒在千總和把總的指揮下,很快便逼近了代王府的正前門——裕門!
駐守在這裡的親兵見到敵軍近在眼前,己方多數人又無心戀戰,不敢輕易出去迎戰,便急忙將厚重的府門關閉。
“弟兄們!先將此處圍起來!別讓狗賊王樸跑了!”
沒有重武器,光憑手裡的弓箭與鳥銃是無法敲開王府的大門的,校尉們便只得讓手下計程車卒將代王府合圍住,再等候援兵抵達。
賞銀近在咫尺,大夥自然不會懈怠,千萬不能讓價值連城的王樸趁亂逃脫,否則就沒法喝酒、吃肉、玩女人了。
楊文嶽事先向諸將吩咐過,破城之後,首先要封鎖城門,然後佔領王府、衙門與商鋪,嚴禁洗劫百姓,一旦核實,便會嚴懲不貸。
所以在下面的遊擊與千總們看來,與其冒著被砍腦袋的風險去搶窮苦百姓,莫不如直接來個擒賊先擒王,直撲代王府邸,給王樸這個狗賊來個一鍋端。
只要抓獲王樸,那麼升官發財自然不在話下,順便再在裡面撈些好處,估計也無人會舉報,因為大夥都在想著這麼幹。
等到一路拼殺,抵達目的地之後,眾人才發現這代王府可不是那麼好打的,沒有火銃在旁支援,光憑步卒衝鋒,可是非常的困難。
“快!躲起來!”
暴露在空地上的十餘名士卒很快便被趴在牆頭的賊兵用弓弩及鳥銃殺傷,校尉們也意識到這種沒有掩體的強攻不會取得任何效果,只好先讓手下暫避一時。
此時還能負隅頑抗的都是王樸精心飼養的親兵,即使到了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也不會輕易投降認輸,他們在府邸裡架上梯子,趴到牆頭,居高臨下,攻擊外面的敵人。
平叛大軍儘管士氣正盛,也想盡快殺入府邸裡面,可手頭沒有重武器,眼下也打不動有高大牆體保護的叛兵,雙方便這麼僵持起來。
這就給萬分焦慮的王樸爭取到了極為寶貴的撤退時間,早已裝箱的金銀珠寶被立刻裝車,迅速從王府的正後門被運出。
剛剛趕製此處的平叛大軍兵力很少,僅有百餘人,面對戰鬥力很強的王樸親兵衛隊,完全無法阻攔車隊的衝擊,僅僅擊殺掉十餘名賊兵。
“快!莫要戀戰!隨本將殺出去!”
王琦率領近百名親兵在前面開路,只要能夠先行從武定門殺出,便不會被敵軍來個甕中捉鱉了。
隨行的這些親兵衛隊也非等閒之輩,皆是可以死戰之僕,絕非那些百無一用的廢物可以相提並論。
據說城北附近尚未發現敵軍蹤跡,若無伏兵的話,本部人馬齊心協力,就此殺出重圍當是不難。
唯一的顧慮便是車隊中載有柔弱女眷,而刀槍素來無眼,若是遭遇不測,便只得聽天由命了。
“快追!狗賊王樸休走!”
平叛大軍率先殺進城內的大多是步卒,而王樸的車隊全部是騎兵與馬車,雙方在速度上便拉開檔次了。
即使後面的追兵一再叫囂,專心跑路的王樸也不會回頭觀望,一門心思地要率領眾人衝出武定門。
守衛武定門的千餘“前晉”士卒也不想束手就擒,見到“太祖御駕親征”,便立刻開啟城門,跟著他們的主子一起跑路。
加上裹挾城內的潰兵,王樸從武定門逃出時,兵力仍有不下兩千人,只是較於戰前的部曲規模已然大為下降了。
“將士們隨朕出關,便可得百兩銀子,到了關外,朕便賞賜每人一名女子!”
王樸還伺機用錢財來激發手下的鬥志,反正路上還會遭遇暴明軍隊的圍追堵截,最後能夠出關的肯定不會有這麼多人人了,這樣要打賞的銀子就少多了。
至於女子,完全可以去搶,搶到什麼就算什麼,搶不到就去買,總之只要能夠要買人心,讓“前晉”在關外立足,什麼辦法都可以用。
兩千人馬規模很大,揚起的煙塵很快便引起了周遭探馬的注意,等訊號彈升騰到半空不久之後,從東西兩側各有一支精騎掩殺上來。
右路騎兵由京營參將賀贊與保定副千戶賀誠指揮,兩兄弟皆為名將賀虎臣之子,由於賀贊參與了京營叛亂,後雖反正,可也要二次將功補過才能抵消之前的罪責。
二人所率均為騎兵,故而沒有參與攻城之戰,只是在野外負責監督從城內衝出之敵,沒想到今天甚是走運,該著他們兄弟揚眉吐氣。
左路騎兵則為高傑麾下副將李成棟統領,兵力約有千人,與賀式兄弟所率人馬相當,均是參加京城平叛之兵,領了賞銀之後,更是將是役視為“領賞二番戰”。
總兵高傑所屬人馬半數為窮困陝兵,被招撫之後前來勤王,在見到太子的封賞力度之後,便更加願意為朝廷賣命了,只要有銀子可拿,還不是對付辮子,他們便可一路猛衝猛打。
“衝啊!”
“都給俺上!”
“王樸近在眼前!”
“捉拿狗賊領賞!”
在渴望喝酒、吃肉、玩女人的兵痞眼裡,王樸不啻於一座巨大的銀山,是他們享受生活的最大保障。
只要抓獲王樸,那就等於未來半個月不愁吃喝了,懷裡還有個溫暖舒服的身子可以玩弄,再美不過了。
一想到這裡,大夥便頓覺血脈噴張,士氣高漲,喊著含糊不清的號子,個個都是快馬加鞭地向目標急馳而去。
等追到只差不足百米之遙的時候,便張弓搭箭,鐵矢盡發,儘管上司要活著王樸,如果在亂戰之中被射死,那也與自己無關。
不論如何都先將王樸捉住再說,即便是死的,那也是值錢的,能領到不少賞銀,總比讓這傢伙逃出關外要好得多。
兩路人馬雖無半點默契可言,追擊過程中也沒有進行任何溝通,卻在無形之間對王樸的車隊發動了鉗形攻勢。
車隊裡有很多馬車,有的載有女眷兒童,有的載有金銀珠寶,即使全速行進,其時速也遠遜於後方追趕的精騎。
驚恐無比的家眷用指尖挑開車窗的簾布,便可瞧見不時便有隨行護衛的親兵被敵軍箭矢所射殺,兀自墜馬落地,慘象環生。
加之有的箭矢就直接射在木質的馬車上,甚至擦著腦袋急速飛過,更是嚇得眾人失魂落魄,驚恐萬狀。
但在追兵們看來,這些賊兵追隨王樸,自立門戶,背叛朝廷,如今被當場射殺,完全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該死!將代王丟出去攔路!”
王樸見到追軍已經咬住車隊尾巴,己部遭到左右夾擊,苦戰幾乎不可避免,便將事先準備好的擋箭牌拿了出來。
那苦主便是代王朱傳齌,先是被皇帝當成豬來養,隨後被反叛的將領當成路障來使用,可謂是十足的反差人生。
“別……本王求你!莫要如此啊~!”
眼下馬車奔跑如飛,身後還有大量追兵,若是被丟下車去,自己不被摔死,也會被馬匹活活踩死,朱傳齌嚇得涕淚橫流,向王樸求饒,希望對方網開一面,饒自己一命。
“乃是形勢所迫,怪不得朕了,將其擲下!”
王樸對於代王這貨沒有半點同情與憐憫,之前駐守大同,朝廷欠餉許久,士卒苦不堪言,而代王卻在府邸裡紙醉金迷,大快朵頤。
這種藩王便是暴明不得人心的根本所在,而且天下有數十位之多,連同其家眷不下數十萬人,今日便要替天行道,為珉除害。
“此為代王!爾等莫要傷到!”
王樸還用極其洪亮的嗓門地向後面叮囑了一聲,要是他們策馬踩死代王,那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壯碩的親兵一把抓住代王的領子,不顧其死命掙扎,用力一擲,便將大明的藩王像狗一樣丟了出去。
“啊……”
朱傳齌從車上飛落,空中伴隨著一聲慘叫,旋即便在地上快速地翻滾著,一連滾了十幾個跟頭,離奇的是居然沒有被後方追兵的戰馬踩到。
“可惡!再扔!”
王樸見到代王竟然運氣奇佳,除了摔了個狗吃翔,什麼事都沒有,心中無比憤怒,立刻命令親兵將代王的妃子、兒子、女兒全都丟下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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