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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五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張口就能送出如此一筆鉅款,說明這廝的家底異常殷實,也從側面印證了太子殿下的聖斷。
這些晉商個個都從與東虜的走俬中獲利極豐,每家一年少說也有十萬兩的進項,而且絕大多數都不會上稅,刨去各項成本,剩下的部分都是純粹的淨賺。
莫說一萬五千兩銀子,就算是敲他們十五萬兩銀子,眼前這位嫌犯咬咬牙,也是拿得出來的,很顯然他還沒覺得自己值這個價錢。
很多守財奴就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也不願意撒手家財,當朝的“黃豆公”就是最為典型的例子,想必這王登庫還不曾知曉“黃豆公”的故事吧……
剛開始,陸毅見到對方被錦衣衛押解回來,面色仍舊淡然,可是眼珠卻在不停的亂轉,便篤定這個貨色絕非善類,一會兒定要叫他好看。
“非也!非也!草珉只是一心一意地孝敬官爺大人,絕非行賄,此乃人之常情,想必大人定能體會!”
王登庫對自己的行徑粉飾的很體面,因為在官場上,向上司送銀子就是“孝敬”。
在同鄉之間有,在師生之間有,在上下級之間更有,在官商之間則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大明境內的哪處商人不上稅,就必先與當地官府勾結好才行,否則豈不是自尋死路?
而全國的商人皆在偷逃稅款,就說明此種行為早已氾濫成災了,絕非眼前之特例。
“孝敬?呵呵!說得好呀!你可知本官此番帶來多少人馬?整整五百人!若是王先生僅僅孝敬了本官,本官的屬下該當如何啊?”
陸毅就要給這貨挖個坑,看看他到底能吐出多少銀子,也讓在場的錦衣衛都看看晉商的家當。
“……草珉……願再奉上一萬五千兩孝敬諸位官爺!”
王登庫心裡暗罵這個傢伙居然用“行賄”來敲詐自己,適才還以為碰到了一個清官,沒想到只是一個道貌岸然的玩意而已。
既然對方覺得不夠,那自己就翻一倍的封口費好了,這京城來的錦衣衛不也跟大同府的那些大同小異麼,只不過胃口大了些。
一想到要送給這些鷹犬三萬兩銀子,王登庫就感覺一口氣憋在胸口,但只要保住家業,也就值得了,不過數月便可賺回來。
若是有朝一日,大清王師可以入關,自己定要請大汗派兵將這些鷹犬殺個乾淨,最好叫他們全都不得好死。
“哦?那就是三萬兩嘍?王先生真是大手筆啊!只是在本官看來,依賬本所寫之內容,王先生的家當高達百萬。我等弟兄好不容易來趟大同,而先生僅拿出區區三萬兩敷衍了事,未免少了些吧?”
據說京城裡保住家財的那七位勳貴,每家拿出來的銀兩都不下十萬。
而你卻僅僅拿出三萬兩,還不及家財的半成,拿錦衣衛當乞丐不成?
此事若是傳到聖聰,豈不成了笑談?
不光是自己顏面盡失,王世德那裡也會惱火不已。
眼前的這位晉商不光公然抗令,俬通東虜,在死到臨頭之際,仍然吝嗇至極,實乃鼠目寸光之輩。
“草珉愚鈍,還望大人開金口,草珉也好了然於胸!”
三萬兩還不滿意,王登庫真是有些慍怒了,可迫於形勢,還是要跟這位錦衣衛繼續談下去。
對方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若是脫下這身飛魚服,分明與土匪流寇別無二致,比王樸還要過分百倍不止。
王樸在大同自立為王,尚且對自己彬彬有禮,款待有佳,從未做過出格之事,你們這些鷹犬,仗著有人撐腰,就可以在大同胡作非為不成?
“王先生若想全家無恙,就要拿出這個數!”
陸毅伸出了食指,讓對方看個明白。
“十萬……兩???”
王登庫不禁雙目圓瞪,不可思議地叫出了具體金額。
“哼哼~!”
陸毅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很顯然對方的猜測與自己的答案並不一致。
“……你……”
既然沒猜對,王登庫便陡然想到了一個更大的金額,這就徹底超乎他的想象了。
“給本官聽好了!一百萬兩銀子!少一兩都不行!”
陸毅收起輕鬆的表情,換上冷峻的臉色,咬牙切齒地報出了最後的價格。
他斷定對方拿不出這筆鉅款,就算真的有這麼多錢,也不願意獻給自己。
“你……莫要欺我朝廷無人……到了京城……我自會安然無恙!”
對方這是擺明了要霸佔自己的家財,王登庫也不再步步退讓了。
他在朝廷裡也不是沒有內線,只要家人運作得當,他便照樣可以從錦衣衛的詔獄裡出來。
“安然無恙?哼哼!你這奸商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下令的麼?”
陸毅就是要殺一殺對方的威風,哪怕真是朝廷裡有人,也照樣只能看著你被處決。
“王某洗耳恭聽!”
王登庫還不知道太子對自己的看法,聽聽也算是瞭解一下。透過安插在京城的眼線,山茜眾商人早已知曉太子監國,只是還不曾得到太子對商賈的看法。
“事到如今,本官直言無妨,殿下對爾等之行徑早已瞭如指掌,故而命下官對爾等家人嘛……只有四個字!不是趕盡殺絕,而是雞犬不留!”
“雞犬不留”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已經對晉商恨之入骨了,莫說是人,就算是晉商家裡養的一隻雞或者一條狗,都要通通殺掉。
除了可以可以用於拉車的騾、牛、馬、驢等大型牲畜之外,凡是喘氣的玩意,一個都不準活下去!
然後將這些晉商做成人皮燈籠,賞賜給其他商人,就掛在各自的宅院裡,讓這些同行們明白明白偷稅叛國的下場究竟如何,看以後誰還敢如此這般。
某太子特意吩咐趕往山茜查抄晉商的東廠和錦衣衛,只要是九族之內的晉商親系,一律不準漏網,連同僕人一併緝拿。
只有說出賬本上未曾撰寫的藏金或儲物地點之人,方可得以赦免,否則便是讀職,倘若私自收受晉商之銀兩,其罪責便於晉商等同。
在自己被扒皮還是對方被扒皮之間,所有辦事的藩子都很容易做出決斷,而且會非常自覺的監督同僚……
“哈哈哈哈~!官爺莫要嚇唬草珉,太子殿下會輕視我等晉商?若是將我等處死,北方軍糧由何人來供給?”
王登庫聽到錦衣衛頭目的言辭,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放聲大笑,只要緊緊攥住軍糧這個護身符,不論是皇帝還是太子,都不敢輕舉妄動。
若不是晉商不遠萬里,從南方將糧食轉運過來,遠在陝茜的邊軍早就被活活餓死了,那還能夠戍邊保珉。
太子方才十歲,不過是黃口年紀,能夠下次聖旨,定是被蠱惑,這些奸佞殊不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
陸毅見到這廝居然有恃無恐,便輕笑地回應:“殿下有言在先,晉商如韭菜,割掉一茬兒,還會長出另一茬兒,爾等大可安心上路!”
太子視晉商如草芥,作為天子鷹犬就不需要考慮太多了,畢竟腰間的鋼刀磨得如此鋒利,可不是用來劈柴的……
“太子若是如此對待我等商賈,令眾人心灰意冷,今後還有誰敢為聖上效力?”
王登庫仍舊居功自傲,並不懼怕太子會幹出過河拆橋的事情處來,只要北方還有十數萬大軍,那就仍舊需要晉商來為朝廷轉運糧食。
“知曉太子殿下處決了爾等,又要扶持一批新的大商賈,同僚們恐怕高興還來不及呢吧?心灰意冷?眾人都要彈冠相慶了吧?”
陸毅並不瞭解商賈這個行當,但處於自身認識,倒是認為他們與錦衣衛大同小異,同行若是被懲處,那就要出缺了,出缺就意味著自己有機會補缺嘍。
正因為駱養性等人被懲處,所以錦衣衛的中高層出現了一大批空缺,自己做出點成績,讓上司看到,就能補到試百戶了,這次再努努力,百戶位置便唾手可得了。
那些商賈定然比自己要奸詐數倍不止,見到一些風水草地便會有所思量,等到這批晉商被朝廷處決,公佈在報紙上,就會有一大批商人赴京主動向太子殿下投獻了。
你以為向北方邊塞運糧是多難的差事?
屆時太子下旨,直接採用海運,至少可以省去陸路運輸五百里的消耗。
待運抵京城在向西運輸,豈不是事半功倍之舉?
由於這批晉商的存在,導致運糧弊端頗多。
待其被正法,太子殿下便會加以整飭了。
陸毅不懂這些,都是聽某太子提點的。
所以王登庫用這招來反制與他,那就是打錯了算盤。
“……”
王登陸也想到了可能產生的後果,頓時感到不寒而慄,後背都開始流出冷汗,這位錦衣衛頭目所言或許真的會應驗。
盯著這個大買賣的同行決計不在少數,若非自己與其他幾家已經形成壟斷,他們早就會像惡狼一般上來爭搶了。
可無論如何,王登陸都不相信一個僅有十歲的孩子會置自家老小上百人於死地,一定朝廷裡的奸佞之人所施詭計。
“既然王先生朝廷裡有人,那就好辦了,待到京城,本官就好好看看何人會前來搭救王先生,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太子想要弄死的人,誰敢上前阻攔?
迄今為止,從錦衣衛的詔獄裡出去的人還不到五個!
爾等要是不信邪,大可以進去試試,鑑於爾等的家財,多半是直通地府了……
朝廷缺錢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在太子殿下免除三餉之後,邊餉又過千萬。
太子連藩王都不打算放過,會放過爾等這些吃裡扒外的敗類?
陸毅都想直接告訴這廝,你要是在有生之年能從詔獄裡活著出來,我都可以親自為你接風洗塵!
不過還是不說了,倒不是害怕這廝可以僥倖逃出昇天,而是因為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戶部已經預定了晉商的家財,連護送的官員都跟著大軍前來了。
嫌犯都要被送到詔獄裡,挨個審訊,然後就是燈籠了……
“錯過此等機會,官爺莫要後悔!”
王登陸也覺得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了,便直接發出最後通牒。
算自己倒黴,今天碰到了一塊絆腳石,這個混帳錦衣衛真是油鹽不進。
看來到了京城,的確需要找故友去疏通一番了,少不了花費,救自己出獄至少要支應數萬兩,乃至十萬兩銀子才行。
但對自己來說,銀子不是問題,只要真有本事能將自己從詔獄裡救出,王家一定可以令其稱心如意。
“後悔?只怕屆時後悔的是某人吧!”
陸毅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王登庫,然後與高曉松對視,現在自己背後是太子爺撐腰,若不是萬歲爺從仙界歸來,普天之下,還有被太子爺更硬的後臺麼?
如今首輔大人都快成太子殿下的岳丈了,七部尚書均已支援殿下的諸多政令,陸毅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膽敢與太子爺公然作對。
若是真有這等人,那便是自取滅亡了。
京營叛亂何等猛烈,還不是被縝壓下去了。
王樸在大同自立為王,也被大軍一舉殲滅。
區區十數個晉商還敢自不量力,妄圖挑戰太子的權威,那就讓爾等全家都不得好死!
陸毅讓手下將王登庫押下去,好生看管起來,然後當著王家眾人的面,宣佈只要等夠說出一處藏金或儲物地點,其父母、妻妾與子女,均可被特赦。
否則,就先給他們一個警告——妻妾與女兒都要被立即送去犒軍!
平叛大軍雖然傷亡較小,可也有數百人戰歿,上千人受傷。
傷兵只能自認倒黴,撫卹銀子倒是可以安慰些許,若是能夠得到女子陪伴那就更好了。
若非破城之後,楊文嶽帶著諸多將領視察全城,下面計程車卒早就開始自行快活了……
如今總督大人撥付給陸毅五百士卒,他也要向楊文嶽示好才行。
根據某太子的最高指示,陸毅有權懲處城內晉商的所有女眷。
而且要在這些心存抗拒的家僕前立威,徹底摧毀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
“都不說是吧?來人!將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給本官抓過來!”
陸毅相繼點指了三個瑟瑟發抖的女子,待藩子將目標抓來之後,陸毅伸手將女子的下巴托起檢視其芳容。
“呵呵,姿色還不錯,不比教坊司的那些差嘛!”
眼前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已經被嚇得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但卻不敢哭出聲,只是晶瑩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地從粉白的臉頰快速滑落。
“……還是不說?那好吧!”
陸毅見到眾人仍舊沉默不語,也知道必須給這群混帳提個醒了,便招呼遠處站著的遊擊劉軍。
“劉兄覺得此女如何?”
“倒是美貌,只是不知陸兄何意?”
“在下職權之內,劉兄大可放心!”
“……當真?”
“在下怎敢戲弄劉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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