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明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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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庵，是位於上京西面一個偏僻角落的尼姑庵。

平日裡會來這裡的，除了吃齋唸佛的老太妃以外，就是那些不受寵的妃子和公主。

其中明瞳公主就是典型的例子。

從一出生開始，就被皇家送到這裡由尼姑撫養，而這一養，就是十三年。

作為皇帝的女兒，卻從未見過皇帝的面，這在歷朝歷代都不多見。

因為公主、郡主參與不到政治鬥爭之中，所以他們的存在一般都很單純。

要麼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要麼是朝廷的和親公主，反正或多或少都算是個利好。

像明瞳公主這般不受皇帝待見的，屬實是罕見。

不過罕見歸罕見，可沒人敢對這位主無禮。

這清心庵中不知有多少不受寵的人在此整日燒香拜佛，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召回去，享盡榮華富貴。

再說了，畢竟都是出家之人，這點境界還是有的。

禮佛堂中，明瞳公主正和清心庵的庵主，也是養育了明瞳公主十三年的靜雨主持在此誦經。

今年十三歲的明瞳公主，雖說年紀尚幼，但也逐漸出落得愈發明豔，眉眼間還能看出懿莊皇后的影子。

誦的是靜心經，去浮去躁，一般的大家閨秀都會用這個來讓自己平心靜氣。

不過今天，明瞳公主的靜心經卻是念得有些快。

“公主，有心事？”

停下敲擊木魚的手，靜雨主持雙手合十，打斷了明瞳公主的誦經。

明瞳公主將手中的佛珠帶回手腕，卻依舊閉著雙眼，沒有說話。

靜雨主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一天前，宮裡面來人了。

說是明瞳公主年齡不小了，接回宮裡住一兩年就要給她找個駙馬。

從開始撫養明瞳公主開始，靜雨就有心不讓明瞳公主對自己有依賴，從而產生不必要的親情。

就是因為她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

皇帝的女兒，再怎麼不受待見，在皇帝沒有下旨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出家的。

只不過，這畢竟十三年的養育之恩，十三年的教導之情啊。

明瞳公主怎麼能不對靜心主持產生感情。

看著無言的明瞳公主，靜心有些心疼。

“公主不想回去嗎？”

明瞳公主身體有些顫抖，搖搖頭道：

“不知道，徒兒只知道主持年歲已經大了，身邊不能沒人陪著。”

“清心庵有女尼二十四人，更是香客不斷，怎麼能算是沒人陪著呢？”

靜心雙手合十，淡淡的答道。

明瞳公主一陣無言。

真要算起來，自己這個住在尼姑庵的俗家弟子才是外人。

看著面色有些煩躁的明瞳公主，靜心主持笑了笑，牽起她的右手，緩緩揉搓著她虎口上的合谷穴。

“公主真正顧慮的，恐怕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親人。”

畢竟就算明瞳公主回宮了，想見靜心主持也不過是一架馬車的事。

所以說，明瞳公主回宮和靜心主持嫁女兒一樣。

見自己的心思被點破，明瞳公主有些破罐子破摔。

“當初讓我走的是他們，現在招手讓我回去也是他們，把我當什麼了？”

靜心主持微微一笑，將氣鼓鼓的明瞳公主攬到懷中。

“他們是誰呢？”

“我……”

沒有讓明瞳公主繼續說下去，靜心主次緩緩說道：

“他們是公主的父兄，他們希望自己的女兒、妹妹能回到他們的身邊。”

“公主知道嗎？你和懿莊皇后長得太像了。”

明瞳公主一怔，聞到：

“主持，你認識我母親？”

靜心主持點點頭。

“懿莊皇后美麗寬厚，溫柔體貼，是天下公認的賢后，作為她的夫君，陛下應該是十分幸福的，而作為她的孩子，你的皇兄們也是幸福的。”

“我……”

明瞳公主剛要說話，靜心主持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的嘴邊擺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

“公主也是幸福的，因為那麼好那麼美麗的懿莊皇后，用生命將你帶到了這個世界。”

“母親……”

明瞳公主眼中含淚。

“公主知道嗎？是陛下親自將你送來的，只有他和蘇公公。”

“啊？”

明瞳公主瞪大了眼睛，她還以為自己是皇帝命人送到清心庵的。

“我想他的心中也一定傷痕累累吧，他無法面對這個奪走他心愛的女人生命的人，儘管這是他的女兒。”

“為了公主不受到自己的牽連，陛下只能忍痛將公主送到這裡。”

“皇后是幸福的，因為她有一個愛她的夫君，她用生命換來的女兒正在茁壯成長。”

“公主也是幸福的，因為公主的母親用生命在愛你，公主的父親也在盡全力的保護公主。”

“只有陛下是不幸福的，因為愛他的皇后過世了，繼承皇后生命的公主被送走了。”

一番話，在明瞳公主的腦中回想。

我是幸福的，父皇是不幸的。

“皇兄，明瞳回宮之後，住在哪啊？”

清心庵香客堂中，梁瀚將一張紙條遞給梁易。

“出嫁之後自然是住公主府的，在這之前應該是住在慈寧宮偏殿的。”

慈寧宮是太后住的地方，一般未出閣的皇女也會被安排在此接受太后的指導。

不過因為先帝的皇后很早就過世了，周帝本身又不是太子上位，母妃也在政治鬥爭中被賜死，所以慈寧宮現在是空的。

“真好啊，我也想和皇兄住那麼近。”

慈寧宮和東宮只有一巷之隔，而梁瀚住的南三所則是在皇城西面的角落處。

到了明年，梁瀚就得出宮開府了，到時候想見梁易，那就得等梁易從東宮出來才行。

“現在就嫌離得遠，若是過兩年出去就藩了，那就幾年見不著了。”

看著梁易這麼說，梁瀚有些晦暗。

“是啊，若是被封去燕地，可能一輩子也見不到皇兄和皇妹了。”

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

“等皇兄登基了，將臣弟封到晉陽如何？那裡離上京近，我可以隨時來看望皇兄！”

梁易點點頭，然後將看完的紙條放在長明燈上燒燬。

剛才梁瀚說出直言，若是被有心人拿了去，梁瀚會討不著好的。

“公主殿下來了。”

這時，有女尼進來通稟。

兄弟二人齊齊轉過頭，看向裡間。

只見明瞳公主在兩人的攙扶下緩緩朝這邊走來。

沒錯，明瞳公主雙眼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