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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九死無悔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麻蛋,該死的陸平啊,坑死我了,我特麼就不應該聽他的話,傻乎乎的去啥子寸金峰,早知道進來可能連命都沒了,死活都不來!
陸平被鄭西來嚇得懷疑人生,抖如篩糠,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這自然是化神境的威壓所致,而鄭西來只是稍微的“霸氣側漏”,便讓全場鴉雀無聲。
只要鄭西來想,一個眼神就能看死陸遠這個練氣小毛孩。
陸遠捋不直舌頭,含含糊糊說道:“唔——唔——印——印。”
鄭西來一拍椅子上的獸頭,還好這把椅子乃是千年金剛木,不然就被他拍得四分五裂。
“說清楚——”
鄭西來一字一句,聲音在眾人聽來好似遠古野獸的叫嘯,那種刻在骨髓中的原始恐懼開始爬上脊背。
陸遠鼻涕都快出來了,在鄭西來的強逼之下,如何能說出一個不字。
只要這個遊吹雲唯一的記名弟子他說出認罪這個字,那麼鄭西來列出的三條重罪,便是落實了。
鄭西來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只要此案落實,便辦成了鐵案,那遊吹雲死人一個,怎麼爬出來申冤?這件事鄭家便從名義上摘了個乾淨,不落人口舌。
陸遠果然沒讓他失望,甚至沒有反抗,就哆哆嗦嗦的說道:“我認罪……”
“大點聲!”
“我——認罪——”
陸遠身心崩潰,嚎啕起來。
白七彩臉色難看。
這三個字在大殿上盤旋——
“既然他認罪,那麼下一步請李仙子示意吧。”
李子玉看了他一眼,扭頭盯著已經被嚇得崩潰的陸遠,然後她眼神看向自己發呆的弟子。
她的弟子已經魂不守舍了。
李子玉想了想,喝問陸遠道:“不是你認罪,你無罪,問你的是遊吹雲是否犯過這些罪惡?”
陸遠抓著腦袋:“我不知道,我認罪……我認罪……我不知道……”
“本尊再重申一遍,你是無罪的,我問你遊吹雲是否屢犯門規,犯下滔天大罪?”
陸遠依舊低低的埋著頭,上氣不接下氣:“我不知道哇,我有罪,我認罪。”
李子玉這才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在陸遠面前看了一會兒,最後扭頭看向鄭西來。
鄭西來被她的眼神一驚,心裡暗道不好。
李子玉淡淡道“他神智崩潰,說話,算不得數的。”
鄭西來猛地站起來:“什麼!”
白七彩聽到此話也抬起頭,茫然的眼神漸漸有了神采。
李子玉不慌不忙,給所有人解釋道:“寸金峰記名弟子陸遠神志不清,所說之話不能當做呈堂證供。”
鄭西來有些惱,但他不表現出來,只是笑吟吟道:“那敢問李掌尊接下來要如何做?難道就如此結案了。”
李子玉看著大殿的樑柱,說道:“若遊吹雲再無親屬朋友出面堂審,則此案結,但罪名從輕。”
“敢問多輕?”鄭西來眯著眼睛。
“拆毀黃金堂之罪落實。”
李子玉輕聲道。
“掌尊不覺得如此判決,難以服眾麼?”
鄭西來負手道。
李子玉重新看向他,鳳目有神:“我執法堂外掛著四個字——明鏡高懸,我自然不會胡亂判案,鄭族長莫非是在質疑我?
這面鏡子高懸天門,你不知道的我都知道,你知道的——我也知道。”
鄭西來悚然一驚。
李子玉這句話這句話是在敲打他啊,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也就是說他鄭家在南天門撈的好處,做的惡事,都在這位掌尊的把握之中。
黃金堂一年流水數不勝數,自然有許多落在了他鄭家的腰包,光是這筆爛賬,如果真的清算起來,鄭家定然吃不了兜著走。
這李子玉是在威脅啊。
威脅我鄭家!
鄭西來有些憤怒了,但他面色和顏悅色,古井無波。
好哇,你李子玉也願意為了這死掉的遊吹雲和我鄭家為難,原來你師徒二人是一丘之貉!
鄭西來萬萬沒想到李子玉站在了遊吹雲這一邊。
但他是何等人物,他立即想清楚其中干係,李子玉並未給遊吹雲犯案,沒有和鄭家撕破臉皮,顯然,這只是她給自己的弟子一個補償罷了。
畢竟師徒堪比父子,起了嫌隙是最不好的事。
鄭西來想清了此節,暗道也不能全是稱心如意吧,於是退讓道:“好吧,只求李仙子秉公斷案便是……”
李子玉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而是看向自己的弟子白七彩。
白七彩被師父的眼神看來,知道這是師父的示好和讓步,她一個弟子能說什麼呢?
其實在她心裡,這些虛名有什麼用呢?人都已經沒了,那尊嚴還在嗎?
李子玉大聲道:“遊吹雲親屬何在?不在就此結案!”
堂下眾人安靜得很,看來此案是要結了。
“在!”
一聲驚雷,震九霄。
眾人皆側目。
人們紛紛驚愕,避讓出一條道路來。
只見從人群之間,走來的是高山,一個神采飛揚的青年。
他孤零零的走進來,在眾人的非議之下。
“他是誰啊?”
“不知道……無名之輩吧。”
高山每接近執法堂的大門一步,心裡便沉重幾分,因為一旦踏進執法堂,可能便宣判他以後得結果了。
有個胖子在人群目瞪口呆,他是陸平,他醒過來,也走出人群。
拉住了高山的衣袖:“你要逞強麼?你不顧你青雲門的兄弟姐妹了麼?”
高山回頭睥了他一眼:“我只是我自己……遊吹雲乃是我青雲門的恩人,我高山可以死報之。”
原來他一直是一個俠義之士。
如果不是因為青雲門眾人的羈絆,他可為遊吹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陸平拽著他的手漸漸地滑落。
“遊吹雲也有恩於你吧?你的至親此刻也在執法堂之上呢。”
高山平靜說道。
陸平臉色蒼白。
“為遊兄保住最後的尊嚴,我義不容辭。”
“我……我也去……”
陸平嘟囔道。
高山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陸平很久才笑起來:“好,好好!”
“我真是瘋了。”
陸平跟隨著高山,在萬眾矚目之下走到執法堂大門口。
這時,他們背後響起了聲音:“大師兄!”
聽到這聲音,高山如同大山一般的背脊,微微顫抖,他驀然轉身,看到了那些熟悉無比的面孔。
莫愛和青雲門一干子弟,紛紛疾步走來,走到自己的大師兄面前。
“你們怎麼來了?”
高山的聲色俱厲。
莫愛拱手道:“青雲門眾弟子,誓死追隨大師兄!”
“誓死追隨大師兄!”
“誓死追隨大師兄!”
高山怒斥道:“胡鬧!莫師妹胡鬧,你們也跟著胡鬧麼?”
莫愛不懼大師兄從來沒有過的吃人眼神,倔強說道:“青雲門因為大師兄而不散,我等因為大師兄而不散,師兄所去,便是青雲門眾心所去!”
高山仍舊呵斥道:“你們懂什麼?我為遊兄而來,報的是赴死決心……”
莫愛打斷道:“大師兄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難道我們就不知以死報恩嗎?大師兄當年不是說過,咱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嗎?咱們青雲門共同進退,九死無悔。”
這個平時文文弱弱的小師妹,發起威來如同小老虎一般。
高山看著這些手足,他想起他們當年在青雲門的日子,一起練功,一起玩耍,當年大家還小,還有幾個是鼻涕蟲勒。
甚至八九歲的自己還給他們幾個換過臭烘烘的尿片,還扭頭心酸的跟師孃抱怨再也不要帶孩子了。
如今一轉眼這些孩子,都長大了。
莫愛輕輕的牽著大師兄的手:“我們一起去。”
“好。”
高山輕聲道:“共同進退,九死無悔。”
他們曾經被白七彩,被聞人竹笑所震懾,他們只是蟲豸,他們面對這些人物只是被輕易碾死的份兒。
他們曾經逃過,但是面對這真正的鄭家這頭大象之時。
他們這些螞蟻不懼,他們也要撕咬大象,就算一死。
這便是青雲門,仗義報君恩,雖死不悔。
“共同進退,九死無悔。”
李子玉大聲喝問道:“來者何人?”
高山帶著眾人,在門口大喝一聲:“青雲門弟子高山!”
莫愛也嬌喝道:“青雲門弟子莫愛!”
“青雲門弟子張尺。”
“青雲門弟子李子義。”
“……”
李子玉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年輕就輕視,繼續問道:“所為何事?”
高山走到遊吹雲的屍身面前,他悲痛的看了一眼遊吹雲的屍身,怒目而大聲震喝:“為遊吹雲申冤!”
為遊吹雲申冤!
此話一出,萬眾皆靜。
“青雲門,是什麼來頭……”有人小聲詢問。
“小門派,早被滅了……”
“但是他們的骨頭挺硬的……”
鄭西來的臉色不變,但鄭毒等人的臉色已經難看起來。
特別是鄭家二長老,其實青雲門被滅和他有關係,因為那隻殺上青雲門的黑惡勢力算是他掌握的眾多勢力之一。
一個最高也就築基的小門派罷了,殺了也就殺了,但竟然沒有斬草除根,在這時候跳了出來,真當自己正義無敵麼?轉頭定然將你們千刀萬剮。
鄭二長老感覺自己青筋暴起。
只聽李子玉說道:“冤從何來?”
高山感覺到自己被一把利刃般鋒利的目光剜過,他扭頭看去,正是鄭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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