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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五子和草上飛就去大麻子那裡辦了個手續,大概就是取保候審的意思,然後就將巴音接了回來,這事得趕緊,以免夜長夢多。

巴音的家就在鐵匠爐後面,三間草房,造得皮兒片兒的,巴音是個懶傢伙,她那個失蹤了的媳婦看來也不是勤快人。

老鐵匠來了,帶了一些傷藥,給巴音渾身的傷口都敷了藥,看著他那個樣子不禁老淚縱橫。

巴音抬頭說:“師父,您別傷心,養兩天就好了,我往後好好孝敬您,再不惹您生氣了。”

老鐵匠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巴音對小五子說:“兄弟,還不知道你叫啥呢?這救命大恩我記著了。”

草上飛在一旁對巴音說:“這是我們大當家的,小五子兄弟,絕對是好哥們,我們早就認識。”

小五子笑了,自己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大當家了?不過巴音既然已經出來了,就得把紀華的事跟他說一說了。

小五子就把怎麼認識紀華的,紀華是什麼人都告訴了巴音,連紀華的死都沒瞞著他。

巴音聽了,伏在炕上無聲地流淚,好半天,才哽咽著說小時候爹孃死的早,哥倆相依為命,哥哥很是心疼他,所有苦都替他吃了,這一走十多年,竟再也見不著了,邊說邊哭,一個大老爺們哭得像個孩子。

小五子看他這麼傷心,就轉了個話題,問他:“你媳婦是跟人跑了還是被人綁了?怎麼失蹤的?能說說嗎?

巴音收了眼淚,轉頭看了看草上飛,草上飛點了點頭,巴音這才說:“兄弟你不是外人,哥就說實話了,那騷娘們是被我弄死了,塞大淩河冰窟窿裡了。”

小五子這才明白,他就說紀華的親兄弟也不能和紀華差得太大呀!竟然窩囊成這樣?這就對了,狠勁還是有的。巴音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老實本分的人,大家都相信人不是他殺的,而那個日本人卻猜對了。

小五子說:“你好好養著吧,麻煩已經解決了,你往後別太張揚就沒事,我們得走了,這些天就是為了你才耽擱下來的。”

巴音問小五子要去哪兒?小五子說去關裡投八路,巴音說:“帶上我吧?我有力氣,啥都能幹,我師父這兒有小師弟呢。我哥為了打鬼子死的,我這個當弟弟的也不能太慫不是?另外給我贖身的錢我也還不上呀,只能賣命還你了。”

草上飛也說:“我也決定跟你走了,你上哪兒我都跟著,還不用你養著,這不賠錢的買賣幹得過。”

小五子想想,倒是沒啥問題,就答應了下來,但要是帶他們走就得再待幾天,得讓巴音把傷養一養再走。

於是小五子一行人又在朝陽待了十多天,草上飛不知道從哪裡也弄了一掛馬車,應該不是偷的,看他那嘚瑟勁應該是買的,他跟張三和老旮瘩說了他和巴音都走,那哥倆走不了,因為都有老婆孩,只能跟好兄弟再喝頓酒依依惜別。

巴音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畢竟是打鐵的漢子,這才幾天就又生龍活虎的了,臨走向金良借了點錢,去給老鐵匠送去,給師父磕了幾個頭,揮淚告別。

金良少爺就是活地圖,往哪個方向走,哪有山哪有水都擱心裡裝著呢,這一路不斷地教小五子二牛一些地理上的知識,說他們現在已經進入燕山山脈了,從這兒到西邊與太行山接壤都算是燕山,他們此行的第一站是承德,金良小時候去過。

草上飛這個機靈鬼大字不識一個,而巴音這打鐵的鐵匠卻認識字,這令小五子他們很是意外。

巴音說自己認識字全是哥哥教的,哥倆沒爹沒媽上不起學,他哥就四處給人打短工養活他,給教書的紀先生幹活的時候,紀先生很喜歡這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就走哪都帶著他,紀華學了知識,回家就教弟弟,不學就揍,就生生的把弟弟打成了文化人。

小五子他們出來時帶了五把槍,他和二牛都是每人兩把,給金良也帶了一把,在新民時又撿了一把槍牌擼子,現在有六把槍了。

小五子知道草上飛會玩槍就把自己的盒子炮給他一把,問巴音會不會打槍,巴音苦笑說沒用過但一直想要弄把槍玩玩。

這年代的男爺們哪個沒個玩槍的夢想?

小五子就把另一把盒子炮給了他,並讓草上飛教他怎麼用。

巴音是鐵匠,對鐵傢伙上手非常快,小五子就給他一些子彈讓他練練,反正他們走的都是山路,還能時常打打獵,弄點野味吃。

人家巴音也是從小在山區長大的,所以,套兔子,打野雞,這活都不用槍,幾天下來收穫不比小五子差。

過了凌源,他們在山路上竟然碰上劫道的了,四個人,看穿著是兩個日本鬼子,兩個滿洲國保安軍,兩個日本鬼子都挎著手槍卻沒掏出來,而是扛著三腳架,和一些像望遠鏡之類的東西,兩個保安軍一人端了把漢陽造,逼停了他們兩輛馬車。

小五子和二牛都沒穿警服,金良則又穿著緞面長袍馬掛。又趕著帶篷的馬車,一看就是肥羊。

這兩個日本人應該是出來搞測繪的,而兩個保安軍是保護他們的,這大冷天的在野外工作確實挺遭罪,好不容易看到過路的肥羊,這幾個人肯定是臨時起意,打算敲敲竹槓,萬不得已就搶了他們,反正有大日本帝國做靠山,誰敢吱聲?

四個人走過來,兩個日本人也不吱聲,笑嘻嘻地看著那兩個保安軍過來敲詐這夥人。

“幹什麼的?車上拉的什麼?是不是違禁品?都下來接受檢查。”

小五子對這一套熟悉,早就從後腰把槍頂上火了,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二牛和他是老搭檔了,一看小五子的動作就知道他要幹啥,也從後腰把槍栓扳開。

金良坐車上沒動,而是抬頭和那兩個日本人說了幾句日本話,兩個日本人當場愣住了,兩個保安軍也愣住了,合計這怎麼搶到日本人頭上了呢?

而小五子和二牛要的就是他們這一瞬間的失神,抬手砰砰兩槍,二人都不用說話就知道應該打哪個人。

兩個日本人都是腦門中槍,仰面摔倒,到死連槍都沒掏出來。

兩個保安軍反應很快,立馬把大槍高高地舉過頭頂,順勢跪在地上大喊爺爺饒命。

草上飛和巴音過去下了他們的槍,小五子跟他們說:“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就不殺你們。”

兩個保安軍一聽小命能保住,一個勁地磕頭說:“您儘管問,小的保證有啥說啥,說一句瞎話,天打五雷轟。”

小五子說:“這是哪裡?您們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要劫我們?”

“這兒已經是平泉地界了,倒還是熱河省,這兩個皇軍是承德那邊派出來測繪的。我們是給他們當保鏢的,這不,看各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是想搶點外落,當然人家皇軍得拿大頭,我們只能分個仨瓜倆棗的。”

小五子瞭解了事情始末,跟他想的差不多。就對他們說:“你們跑吧,跑多遠就看你們本事了,我說過了不殺你們。”說罷把槍收了起來,這兩個保安軍見狀撒丫子就跑,蹽得比兔子還快。

而草上飛和巴音已經抬起了槍,“砰,砰”兩槍響過,兩個跑出十多步的保安軍都是後背中槍一頭栽倒在還有殘雪的山道上。

大夥把四個人的屍體找了個深溝扔了進去,翻了翻他們身上,都是窮鬼,包括兩個日本人,要不然他們也不會見財起意。

不過兩個日本人的槍卻很特殊,外形和南部王八盒子挺像,仔細一看,這卻是德國造的魯格,日本的王八盒子就是在仿這種槍,不過人家德國造比王八盒子可好使多了。

他們的挎包裡是已經繪製好的地圖,這熱河省的山山水水畫得很仔細,要不說小日本子的野心大得很呢?他們已經把滿洲國當成他們的家了。

地圖到啥時候都是軍事上的寶貝,比望遠鏡啥的有用多了。小五子很珍惜地收了起來,而二牛卻把那個高倍的望遠鏡高高興興地掛在了脖子上。

一行人終於在一個陰沉著天的下午到了承德,從朝陽到承德大概五六百里路,他們竟然走了半拉月。沒辦法,走的全是山路,不過好在安全,除了遇到那幾個劫道的,這一路大多數時候都是平安無事的。

承德,又稱熱河。雍正元年設熱河廳,雍正十一年,雍正帝在清聖祖誕辰80週年時以“承受先祖德澤”之意,將熱河廳改設為承德直隸州,始稱“承德”。

金良的老姓就是愛新覺羅,是正牌子的滿清黃帶子,小時候來過承德,那時候他還是個小貝勒呢。

這回不能住大車店了,金良家實際上在這地方有產業,但他不敢露面,於是還是找了個大一點的賓館住了下來。

哥幾個出去吃飯的時候,金良在街上看見了一個人,他馬上變得目瞪口呆,渾身都在顫抖,回頭哆哆嗦嗦地對小五子說:“五子你看那邊,我沒認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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