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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寂靜,送酒的小兒酒壺掉在地上摔得稀碎,酒水流了一地卻任就沒有反應。
好的詩詞無需言語評述,只是乍一聽便能給人驚豔絕倫之感。
不通文墨的酒保都能驚愣愕然於人前,任何稱讚都顯得多餘了。
徐人傑離得最近,然卻自顧自地撓撓耳朵,也不怕眼前大漢了,上前一步小聲問道:“你……你剛才唸的什麼?”
林晚節抱拳拱手,不似文人,更像個武夫,掃過在場眾人,聲音提高了幾分:“我有一首《江雪》道盡冬寒之景,請諸位品評,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好哇,妙啊,千山鳥飛絕!”有文人驚歎而鼓掌,想要出言讚美,卻在張嘴欲言時恍惚而低頭,突覺以自己所掌握之辭藻皆不足以形容此作之美妙。
字雖不多,意境卻是深遠,與徐人傑徐公子之前所作只追求辭藻之華麗,而無半點兒意境的詩作相比。只憑半句便將其甩開了十萬八千里。
“快,快記下來!”掌櫃激動得快跳起來了,“這首江雪乃是千古絕唱,震古名篇,必將流傳於世,名揚千年。我要把它掛在醉仙樓的門頭,讓所有路過的客人都看到!”
千古名篇?
對,這就是千古名篇!
即是千古名篇就不需要點評了。
也沒人敢在此作前多言廢語。
然而,更讓人震驚,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如此千古名篇卻出自於以為莽夫大漢之口!
此人一身精肉,形如野牛,面板黝黑,臉方肩厚,五官板正,眼神憨直,怎麼看都不像有文化之人。
怎麼能?
怎麼能寫下如此篇章?
如果流傳千年的名篇都被這樣的莽漢寫出來,那他們這些自詡風流的文人墨客還有臉嗎?
難道是抄來的?
可這樣驚絕的詩作如何去抄?
只要一出世,必當聲名遠播,哪兒輪得到人去抄?
“林大,你……你別嚇唬夫人?你這憨憨的腦子裡難道裝的是文曲星?”
玉嬌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林憨子一出口,整個人都變得陌生了。
前一秒還在說什麼:“側臥在床手指忙”。
後一秒就變成:“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震驚!絕對的震驚!
玉嬌兒沒有多少歡喜,而是有些害怕。如果林憨子真有這般才學,她……她感覺自己也拴不住他了。
現場無人應。
林晚節走到了徐人傑的面前,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徐公子,你方才說我要是能寫詩,就把頭擰下來是否?”
“啊?”
徐人傑聽聞回神,愣了一下。
再見面前黑熊的大黑臉,心裡咯噔,從詩作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本能地感覺不對勁,轉身要走。
可他被林晚節單手壓著,哪兒動得分毫?
肩上壓力陡增,二樓木板都往下陷了幾分。
“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林晚節冷笑一聲,“話是你說的,我要幹什麼,你還不清楚?”
說話間,林晚節的大手已經從肩膀移至徐人傑的頭頂。
徐人傑在大黑熊面前比螻蟻還不如,想此人該不會真要擰人頭顱吧?
別人不會,但這黑熊不一定!
一念至此,徐人傑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穿腦門兒:“救……”
一字出口,就聽“咔”的一聲。
現場又是齊刷刷地吸涼氣,這會兒更是往後退了一步。
徐人傑眼睛都翻白了,時間彷彿靜止,腦袋扭……扭了個奇怪的四十五度!
“啊!殺人了!”
不知是驚叫了一聲,現場瞬間炸膛。
徐人傑腦袋都扭到了一邊,人都沒了聲音,這可太嚇人了!
可正當眾人要跑的時候,又是“咔”一聲響,徐人傑的頭又被林晚節掰了回去,這人回過神來,喊出了第二個字——“命!”
眾人皆愣,心說:“沒死啊?”
“頭都扭成這樣了,還沒死?”
“頭……頭又復原了?”
徐人傑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那扭頭的酸爽一輩子不想再試第二……
咔!
林晚節手一翻,徐人傑的腦袋朝著另一邊扭了過去!
徐人傑翻著白眼盯上了店小二,嚇得店小二從二樓樓梯一直滾到了下面,發出一連串的驚叫。
現場眾人再抽一口涼氣!
今日在醉仙樓,客人們菜沒吃多少,吃涼氣都吃飽了。
咔……
又是一聲響,徐人傑的腦袋又復原了。
徐公子怕了,聲淚俱下地跪在了地上:“大哥,大爺,大老爺!饒了我吧,小人……小人再也不敢調戲夫人了。”
咔咔咔咔咔!
別說徐人傑,周圍的看客們都覺得脖子發涼,縮成一團。
這人擰腦袋是真的擰啊!
林晚節當個大夫,分經挫骨的功夫是手到擒來。
徐人傑是好好爽了一把,渾身骨頭都酥了,感覺腦袋能擰成一根麻花。
不知道多少次偏頭到復原後,徐人傑回神,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也知道是調戲我夫人?下次把眼睛擦亮點,別把風騷當風流!”
一句話後,林晚節摟著玉嬌兒緩步下樓。
全場客人紛紛避讓,這野牛一樣的男人誰敢去招惹?
林晚節到了掌櫃面前,說:“我這一首詩換你一頓飯足夠了吧?”
“足夠足夠!”
掌櫃連連點頭,還拿出一個錦盒,裡面整整齊齊擺著十錠銀子,上下兩層,一共兩百兩。
“公子?咳咳……老爺這一首詩千金不換,今日得贈,乃是小店的機緣。區區薄禮,不成敬意,日後老爺再來醉仙樓,可永久免單。”
掌櫃還真懂,難怪醉仙樓是杭州第一樓,就憑人家這格局,生意就不會差。
林晚節也是爽快人,應了掌櫃的好,收了銀子,摟著玉嬌兒出門。
玉嬌兒心都融化了,沒想到林憨子在外頭這麼體面!
“夫人,還不把臉蒙上?”林晚節看周圍有人在瞧玉嬌兒,小聲提醒。
玉嬌兒這才回過神來,將面紗重新戴上。
然而,此時身後已有人在小聲議論:“這夫人怎麼像去年明月樓的花魁玉嬌兒?她不是嫁入蕭家,是蕭家的三夫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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