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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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涼風習習，吹得地上淺草伏首，王青雲才從山上下來，摸開手機，一堆未接來電，除了第一個是老媽的之外，其他全是陳倩的，心底一暖，王青雲先撥通老媽電話。

“喂，媽。”

“臭小子，高考完都來省城不是。”

“媽，這不是想著你和爸忙嗎，我最近在準備外公的生日禮物，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

電話那邊，韓曼聽到兒子牢記自己父親的生日，感慨道：“青雲，你長大了，媽沒什麼事，就是有點想你了，你既然要準備禮物，就先別來省城，外公的生日，也沒多久了。”

“好勒，媽。”

王青雲看著星空，自己一個人強，不是強，要所有自己人都強，才是強。在沒有絕對實力登頂之前，長生這個詞彙，都應該隱藏起來。

“青雲，你在哪！沒事吧！”電話那邊，陳倩的聲音帶著哽咽。

王青雲心底一暖，這個女人就是嘴硬心軟，有奔赴陽潛去共擔責的魄力，卻也有時刻擔心自己的脆弱。

“倩倩，沒事的，只是剛剛電話沒訊號，我來找你，咱們吃個夜宵吧。”

“好！”

剛一見面，陳倩就如燕歸巢，撲到王青雲懷裡，隨後掄起手，不痛不癢地捶了王青雲一頓，撲在懷裡哭。

“好了，這麼多人看著，別人還以為我做了啥對不起你的。”

“你就是對不起我，我都快去報警了！”

王青雲嘿嘿傻笑，他從不覺得自己的女人是拖累，被人牽掛是一種幸福，只是太多人習慣了外面的溫柔，從而討厭家裡的等待。

情緒緩過來後，吧唧一口哄好陳倩，兩人去後街的大排檔門口坐下吃燒烤。

現在的夜市並不發達，燒烤攤的人不多，擺上三張桌子，就已經是最大規模。

油煙滋滋冒響，小肉串在火上撒上花椒、辣椒、香油、燒烤汁，香氣順著風飄過來，王青雲直咽口水。

一百串肉串，風捲殘雲般見底，陳倩又給他點了五十串肉和十串菜。

“慢點吃，餓一天了吧。”

見周圍沒人，王青雲低下頭壞笑：“倩倩，要不你再點兩個腰子，今晚就不回去了。”

“討厭！”陳倩瞪他一眼，側身向另一邊，一副不搭理的模樣。

“倩倩，那待會送你回家後，我再去洗個桑——”

“你敢！”

話還沒說完，陳倩就轉過來，小臉又羞又怒，紅撲撲的。

呲——

汽車的剎車聲響起。

一個高頭大馬的漢子從車上下來，徑直朝王青雲走來。

“青雲，有人來了！”陳倩一手拉王青雲，一手摸出電話，準備隨時報警。

“老闆，老闆娘！”

“啊，”一聲老闆娘把陳倩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機收回包裡，好尷尬。一聲老闆娘，陳倩心裡比蜂蜜還甜。

“坐吧，北極熊。

有什麼想吃的儘管點，今天老闆娘付錢。”

王青雲面前的手下，就是當初第二場輸給謝嘉豪的顧北蠻北極熊。

陳倩眼睛笑如月牙，連忙站起來：“你們聊，我讓老闆加點菜。”

“謝謝了老闆娘。”道完謝，顧北蠻坐下，嘆了口氣：“老闆，你有什麼吩咐。”

“怎麼，覺得讓你在三河縣屈才了？”

顧北蠻點頭：“老闆，我顧北蠻雖然是大老粗一個，但整天都是些訓練，籤合同，我有點不想幹了。”

王青雲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拿起兩根細長的竹籤共同穿一顆玉米，穿了兩分鐘，陳倩坐下後，他開口道：

“這一根籤，再粗，穿一顆玉米都是恰到好處；兩根籤，再細，穿一顆玉米都只有一個結果，這顆玉米被捅壞。”

顧北蠻臉上的憨厚褪去，一抹羞紅閃過臉頰，他知道，老闆是看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身份暴露，難道明天就回去？雖然嘴上說不想幹，但是出來自由，三河縣的清掃活動，他次次打頭陣，看著那些小錦旗，心裡就傲嬌，真要走，還是有點捨不得的。

“顧北蠻，這段時間，你也應該知道我的為人，什麼我一定會做，什麼我不會踏足。

我不會辭退你，但是要不要繼續留下，就看你自己選擇。

如果你選擇留下，就要和過去撇清關係，現在我就有事要交給你，如果你要走，明天總部會派人過來接手，你考慮一下。”

“如果我打算留下來，你真會信任我嗎？”顧北蠻對這件事還有是懷疑，就不怕自己再反水一次？

桌子上，王青雲已經用紙擺了一個嶽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直是我的信條。”

自己正值青春時候，現在離開隊裡，那不是很多立功機會都沒有了？老闆這是在告訴自己，之前之所以沒有託付重任，就是因為自己心懷鬼胎。

正沉默著，老闆抬來新出爐的烤串。

陳倩分出一大把放到顧北蠻的盤子裡：“快吃，試試這家口味。”

做抉擇是痛苦的，顧北蠻原本只想著出來放風，順便做個臥底，但時候沒想到，自己真有點喜歡金盾安保裡的氣氛，無他，平等。

在公司裡有明確的規矩制定，等級相同，就所有人都一致，工資待遇等，也不會誰和誰親，就多幾千。

所有人工資公開，沒有暗箱操作的小九九。

最重要的是，保安從一個讓無數人嫌棄的職業，變成現在的香餑餑，得到很多人尊重。

公司內部又有明確的晉升通道，五星士兵的其他要求，他絕對能做到，唯有忠誠這一點，他沒把握面對王青雲，這不，一見面，對方全知道自己底細。

吃完燒烤拍拍手，王青雲昂頭：“想好沒，我打電話了？”

“我要打電話給上面說一聲。”顧北蠻最終還是決定留下，在這裡，他能找到自己更多的價值。

顧北蠻起身去打電話，再回來時，燒烤攤上的兩人已經不見了。

“老闆，剛剛那兩人呢？”

燒烤老闆在圍腰上抹抹手，從兜裡掏出一張紙：“給你。”

顧北蠻看著王青雲寫在紙上的東西，心中一喜，果然沒選錯。

“老闆，給我再烤兩個腰子！”

“好嘞！”

廝混到第三天，陳倩大早上起床，背後是和小豬一樣睡得死的王青雲，看著地上撕壞的絲襪，滿臉羞紅，這幾天，太瘋狂了。

收拾完畢，陳倩走到窗邊輕喝：“青雲，我去上課了，只剩兩個星期的課，到時候我再去市裡找你。”

誰料被窩化作一張大網，又把她網進去。

良久，雲銷雨霽。

王青雲看著風情萬種的陳倩，嘿嘿傻笑。

溫柔鄉，英雄冢，古人誠不欺我也。

陳倩紅著臉，輕推王青雲：“好了，一會上課就該遲到了。”

王青雲放開魔掌，佳人這才得以起身。

正要離開，陳倩一下子反過來，蜻蜓點水在王青雲額頭點過。

故意拋媚眼，魅意無邊地誘惑道：“不要想我哦。”

王青雲翻身起來，房門已經嘭的一聲關閉。

這丫頭，領走還來這一手，故意吊自己。行了，起床做事情，三天時間到，兩邊的情報該匯總了。

上車，司機遞來檔案袋。

王青雲開啟檔案袋，裡面是卓凱的資料和水廠的資料。

和那天卓凱說的一致，看來，遇見這傢伙還真是巧合。

李有田的資料很簡單，一個並沒有多大背景的村官，有個女婿在縣裡宣傳部當主任，想染指水廠，多半是見錢眼開，不是有人背後授予，下面就看卓凱的調查情況如何。

正常來說，水廠的投資很小，但是那口潭水至關重要，王青雲必須也得拿下，這樣的話，那就得把整個玉龍雪山山腰以上，全部承包。

雖然這裡不是什麼名勝景區，自己用來做礦泉水基地也不會造成汙染，但投資小了，對方絕對不會幹。

說白了，得把地方官餵飽，既要有政績的突出，也要有官場的照拂，如此才能便宜行事，這是炎國官場中不成文的規矩，現在自己就差一樣東西——錢。

嘭——

卓凱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說說情況。”

卓凱拿出巴掌大小的筆記本，深吸一口氣，開始彙報：

“我爸之前接手水廠貸款貸了兩萬，給錢莊借了三萬，自己拿了一萬五，一共六萬五盤下水廠，當時……

現在水廠除去自然損耗和承包的年限，如果要接手的話，我爸給的底價是兩萬一千二百元。”

抱完價格，卓凱小心翼翼喵了一眼，王青雲臉上看不出喜怒，平淡道：“繼續。”

“李有田好像有個女婿在宣傳部任主任，他小兒子之前是個小混混，前不久肅清行動，現在就在村裡糾集一群沒工作的閒散人員收保護費；

當初演戲中毒的人叫做李麻子，四十二歲，是李有田的族兄，娶了個媳婦跟人跑了，現在每天喝酒過日子，地也不種。

前不久他和李有田鬧了一架，被人在夜裡放火燒，那天他沒錢買酒，醒了過來，從此，他就不敢和李有田做對了。”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這小子三天能打聽這些訊息出來，除了本身熟悉以外，，還是有點腦子的證明。

“1.他女婿的任職，你是怎麼打聽的？

2.你怎麼確定是有人防火，不是失火？

3.李有田的對頭情況你知道嗎？”

“任職我是找了結婚請柬對名字，去政府大樓假裝找人確認的；

防火的人我認識，親自找到她問的，李有田在村子裡橫行霸道慣了，沒有對頭，或者說除了李家人，都是他對頭。

村頭的古叔是高中文化，人緣也好，上一任村長就是他，如果能拿下李有田，他應該能接任村長一職。”

聽到最後一句話，王青雲眼前一亮，這小子可以啊，不但能打探訊息，還能根據細枝末節思考對策，再補足資訊，有點做情報的天賦。

“你還有要補充的嗎？”

卓凱從兜裡摸出三張用塑膠殼保護住的照片：“我這裡有李有田兒子李宏偉的照片和人際關係。

這是他的兩個頭號小弟，這個喜歡逛窯子，這個喜歡喝酒，兩人膽子小，而且知道李宏偉很多事，如果這邊能抓個現行的話，他們應該會有立功慾望。”

“哪來的？”

“2000塊買的。”

有腦子，有膽子，有魄力。

若非因為站隊錯誤，也許卓凱前世的成就，能到市委這個地步。

“掉頭，去他家。”

“是。”

王青雲，去自己家？

卓凱一時有點傻眼，現在不是該去對付李有田嗎，怎麼去自己家？

王青雲看出他的緊張，從前坐黑皮包裡拿出七萬塊。

“現在去你家是要當面籤合同，這個水廠我承包了，七萬塊是我承包的價格，超過預計價的部分，當做你這幾天辛苦的跑腿費。”

“我……我不要！”卓凱漲紅臉，零星幾點雀斑的臉上充滿倔強。

“嗯？”

卓凱看到王青雲眼裡的不滿，想起自己上次也是拒絕王青雲的錢，對方說，手下就要服從命令。

想到這，卓凱難過地拿過七萬塊，在他眼裡，這七萬塊即是解決自己一家困難的良藥，同時也是自己封口費。

也就是說，想做對方手下的想法，被這七萬塊買斷了。

“我收。”

卓凱心裡很難受，他奮不顧身，想掙一口氣，卻是這個結果。難道，窮人家的孩子，永遠出不了頭？

就像自己的父親，明明是為了廠裡的老人才去承包的水廠，可到最後，受傷的卻是父親。

那些勸父親承包的人，反而落井下石，上門要搬空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

車外明明是燦爛豔陽，但此刻卓凱心裡卻是一片寒冷，比雪山上萬年不化的堅冰溫度還低，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