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收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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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有點亂，別介意。”確定自己再也不能做對方手下，卓凱反而放掉思想包袱，開門，苦笑著朝屋裡吆喝：

“爸，媽在家嗎？”

門一推開，一股黴味就從門縫裡鑽出來，王青雲跟著進去。

屋子裡很暗，連一個亮的燈泡都沒有，地磚有不少是壞的，裂縫出現得很密集，地上也有劃痕，很明顯，家裡曾經發生過嚴重的衝突。

到處堆得有雜物，越走近，黴味越濃，就像溼衣服長期不幹，已經讓人有點發昏，但王擎宇臉上並沒有露出不快。

當年在西伯利亞，天寒地凍的，藏在死人堆裡，惡臭、蟲、腐爛的血水，環境比這噁心多了。

家裡條件不好，但是地面上沒有垃圾，想來，家中妻子或者丈夫必定有一個是能做事的，老話說得好，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走過狹窄過道，王青雲見到正主，是臥室，臥室裡只有一盞綠色小燈在桌子上亮著。

桌子旁，是一個正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對方手裡拿著一本書，腳上用簡陋的木板固定住，連石膏都沒有。

卓凱站在男人旁邊伸手介紹道：“爸，這就是我給你提到的王老闆。”

“王……老闆，這就是我爸，原水廠廠主。”

王青雲微笑著上前，伸手：“叔叔好，我叫王青雲，你叫我青雲就好。”

卓不凡雙手握上，難為情道：“小屋簡陋，見笑了，水廠的事，小凱可以做主，你們決定就好，王老闆。”

王青雲沒有理會卓不凡的難為情，手心向下，落到卓不凡的腿上。卓凱心中一急，連忙伸手來拿，被自己父親擋住。

王青雲順著對方腿上的經絡往下慢慢移動，滋的一聲捏下去，只見卓不凡的腿，止不住地顫抖。

旁邊卓凱激動大喝：“爸，你的腿能動了！”

顫抖持續了半分鐘，就沒有了後文。

王青雲站起來：“經絡不通，導致氣血沒法迴圈，所以才會肌肉萎縮，還好時間不長，不然這條腿就廢了。

卓凱，去給我倒一桶熱水過來，越多越好好，五十度左右。”

“好！”

為什麼不打石膏，為什麼拖到現在，答案自然是沒有錢。但讓王青雲沒想到的是雖然經脈不通，但是骨頭癒合得出奇的好。

換句話說，自從受傷以後第一次正骨，卓不凡的右腿就沒有動過哪怕一絲一毫，也只有這樣，才會出現骨頭癒合完美，卻經脈不順的情況。

王青雲撥通司機電話：“給我買點中藥打成粉末，火龍骨兩斤，通根木半斤……”

“好的老闆，旁邊剛好是家中醫藥店，馬上送到。”

二十分鐘後，卓凱見司機不來，把家裡所有的鍋碗瓢盆全都拿來盛熱水，跑進跑出，臉上全是汗。

咚-咚-咚——

“來了！”

卓凱興奮開啟門，司機拿銀針和一口袋藥遞給他。

卓凱剛一搭手。

“唔！”半個身子差點倒下，好重。

看對方提得那麼輕鬆，還以為沒多重，沒想到最起碼有五十斤，自己差點提不起來，而這，還只是一個司機。

一瞬間，卓凱想了很多。

等他費盡全力把藥材提給王青雲，只見王青雲像提個紙口袋似的輕鬆拿起來，全部倒進水桶裡。

隨著藥粉融入水裡，清澈的水面渾濁起來，很快就是黑色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銀針消完毒，王青雲雙手如閃電般，在腿上點了七根針。

“叔叔，放腿進水裡吧。”

在旁邊看著一切的卓凱，雙手死死捏緊，一雙眼睛通紅，看王青雲的眼裡，有種死亡的決絕在不斷撞進蛋殼，試圖衝出牢籠。

腿剛一伸進水裡，卓不凡因為營養不良而顯得蠟黃的臉上瞬間湧起一陣紅暈，脖子處的肌肉死死繃緊，額頭上更是青筋暴露。

疼痛的冷汗如水注流下，卓不凡實在是太虛了，此刻他的眼睛似閉非閉，眼白如海浪一般跳動，隨時要昏厥。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顫抖結束，卓不凡咬著牙，硬生生撐了過來。

王青雲看得很清楚，全程卓不凡都沒有痛昏過去，一直在忍受，並且，一言不發。這份毅力，說實話，已經超過了一般的特種兵。

卓不凡的毅力讓王青雲動容，虎父無犬子啊！

“呼——”卓不凡長舒一口氣，他輕輕抬起腿，右腿大指頭在他指揮下點動，隨後是其他指頭，在操控下點動。

好了，大功告成，王青雲解釋道：“叔叔，你的基礎太差了，只能用大藥強行硬灌才能疏通，現在沒事了，只要能慢慢活動，最多一個星期，就可以下地幹活。”

站在一旁的卓凱，齊膝跪下，就在膝蓋快要碰到地面時，卻被王青雲用腳墊住膝蓋。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今天到你家，就是為了給你爸爸親自說一聲，讓他放心你跟著我做事。”

卓凱難以置信抬頭，看著王青雲：“你……你不是要丟下我！”

懶得解釋，把卓凱像小雞仔一樣提起來丟床上，王青雲嚴肅看向卓不凡：“叔叔，收購以後，我打算讓你繼續出任水廠廠主，我這次的投資比較大，有你兒子在我手裡捏著，我比較放心，所以你就別拒絕，好嗎？”

這哪裡是用兒子威脅自己，分明是擔心自己不同意，把兒子卓凱也帶上，讓自己連推遲的理由都沒有。

“好，既然你看得上我這把老骨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卓不凡話音剛落，兩條金線就從他們身上飛出，鑽進王青雲戒指裡。

這是……最高階別的忠誠，死忠？

王青雲現在大概也摸索清楚了，只要能達到金線，不但這個人對自己是死忠，還代表著這個人的能力在人群裡是頂尖的。

隨著金線鑽進戒指，一道纖細的酥麻暖流從戒指出發，鑽進自己骨頭深處，舒服極了。

如果有進度條的話，王青雲肯定能看到，自己頭上的金條往前挪了一點。

“誰在家裡，趕緊出來！再不出來我報警了！”一道驚慌的猛喝打破三人寂靜。

卓凱旋即從床上跳下：“媽，是我，不是要賬的！”

王青雲走出去，一個看似六十歲的老太太站在門邊，右手提著菜，左手拿著一把噌亮的菜刀，對方眼角堆滿皺紋，憔悴的眼睛裡滿是不信任與驚恐，因為捏緊刀，左手止不住小幅度顫抖。

“媽，你別拿刀，這是我老闆。”卓凱介紹道。

陳慧琴一愣，嗯？兒子之前說的老闆，這麼年輕？

誤會解除，看到自己丈夫的腿開始恢復後，陳慧琴喜極而泣。

王青雲和卓不凡在臥室裡商量，接下來處理李有田和水廠的事。

陳慧琴把兒子拉出來，從廁所門頂的盒子裡，拿出家裡僅剩的兩張紅票子遞到卓凱手裡，把卓凱牽到供奉的祖宗牌位面前。

只要稍微嚴肅，陳慧琴額頭上的皺紋就凝成一塊，只見她拿起神龕板上的細長紅條，側身凝視龕位，有力地說道：“兒子，跪下！”

卓凱知道，老媽這是有慎重的事交代，湊上前，噗的一聲，雙膝跪在大紅色軟墊上。

“兒子，我要你在祖宗排位面前發誓，只要不是違反犯罪的事，你老闆吩咐什麼，哪怕再苦再累，你都得去做，不能有怨言。”

卓凱右手大拇指摁住小拇指，舉起三根手指頭朝上，面對神龕板道：“我卓凱發誓，只要……”

臥室裡，王青雲和卓不凡敲定怎麼解決李有田的事，自己對企業將來的發展情況，也給卓不凡說明，卓不凡不愧是曾經的廠長，從礦泉水的生產到加工，出廠到營銷，都有一套成熟的計劃，完全不用王青雲擔心那種。

看著書桌上那盞掉漆的老臺燈，王青雲心中頗多感慨，如果不是自己多這一回事，時間長了肌肉徹底萎縮，也許卓不凡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個陰暗的臥室。

對方在右腿恢復後那種發自內心的朝氣與理智，和需要人服侍吃住的瘸子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們不生產礦泉水，我們只是大自然的搬運工，老闆，就憑你這句話，我都能建一個大型水廠出來！”卓不凡顧不上嘴角毛筆的墨痕，興奮地猛拍大腿，王青雲這句營銷臺詞，太絕了，他實在想不出，在健康水方面，還能有第能勝過這話的句子。

王青雲臉上微紅，自己剽竊點創意，應該不過分吧。

拿起筆，王青雲又在紙上開始做畫：“卓叔，礦泉水的商標圖案我已經想好了，畫成這樣，名字就叫農夫山泉。”

既然打算要復刻，那王青雲就不會輕易改動任何一個引數，很多產品能夠大賣，歸根結底，很可能只是一個小巧合而已，明明有正確答案不抄，還有去想一個新答案，這不叫清高，叫傻。管他什麼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咚-咚——

卓凱敲門走進屋子：“老闆，我媽說待會晚飯去外面吃，她和我爸還有點事，咱倆先去？”

卓凱不會撒謊，眼裡充滿清澈的愚蠢，無處安放的雙手，極其不自然地又捏又松。

“你去給你媽媽說，我不嫌棄你們，不然也不會給你爸扎針，你拿錢去買點肉回來，中午就在家裡吃，你爸現在正需要補充蛋白質。”

卓不凡也點頭道：“去吧小凱。”

人想要吃飽喝足，但人更想要被愛，被尊重，於絕望中獲得希望。

王青雲的真誠就像吹髮即斷的神兵利器，深深斬進卓不凡心裡，此刻，他已經把王青雲當家人，並不止一個僱傭意義上的好老闆。

“卓叔，礦泉水的推廣，除了你說的以外。

我想在陽潛，透過金盾安保的名義來打響，到時候去省裡花錢買兩個比賽指定用水，你這邊的生產更得上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有過中毒誣陷的卓不凡皺著眉頭，抿緊嘴皮：

“老闆，我這邊生產，只要員工聽話，生產速度能夠保證沒問題，我擔心的是，有人故技重施，再來個礦泉水中毒，到時候就麻煩了。

一定要先找機構核實水，一家省裡的，一家京畿的，最好還有一家是國外的，到時候如果有人想要誣陷，對這三家機構的打臉，可能用不了我們去解釋，就有人幫助說清楚真相。”

檢測水這回事，王青雲已經安排北極熊去辦了，他只想了省裡和京畿，倒是把國外給漏了。

“好，我會安排人去做……”

事無鉅細，在筆記本上記了超過十頁的規劃，兩人足足討論了兩個小時喊吃飯了才打住。

關於水廠的事，卓不凡全程都在補充，從水的檢測到果園種植，每一樣都有和自己不同的新角度，新思路，撿到寶了！

吃完飯，卓凱坐上了去往金盾分公司的計程車，王青雲則坐上往市裡趕的桑塔納，這邊的事有人處理，自己該去看看謝嘉豪和古昊誠的成果檢驗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自己能要到錢，農夫山泉馬上就可以變成下蛋金雞。

車上，王青雲拿著電話翻了又翻，遲遲沒有摁下撥通。

既然缺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王青雲準備搞把大的，直接從銀行貸五千萬出來。

投資公司的專案，王青雲不想暴露，貸款要審查投資資料，不能抵押；

學校主體還不是自己，也不能抵押，那就只剩下金盾，金盾雖然發展迅速，頂死天能貸出一千萬，就算是燒高香，遠遠達不到王青雲的要求。

找老媽，那邊現在還是一團亂，自己純屬添堵；

找大舅想辦法，公司就勢必不夠純粹，成了老韓家的附屬產品；

找金耀東拆借，更算了，對方投資可以，但王青雲不想因為這筆錢，將來雙方在學校上扯皮，學校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放手的。

這些都不行的話，那就只有找他了。

唔-唔-唔——

王青雲拿起電話，是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