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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衚衕的老街坊說,方家的女人做的一手好針線,有人看到方大娘和女兒的衣裳做工精緻,還曾出錢想讓方大娘做衣裳,這也是很多妻子貼補家用的方法,可是方大娘拒絕了。
因此,石頭衚衕的人們都說,方家有家底,不缺錢,男人不去賺錢,女人也不用做事,還能衣履光鮮,天天吃香喝辣。
有人問過他們,方裁縫便說是祖上留了點銀子,他又沒有本事,索性吃老本了,所幸膝下只有一女,也不用花錢娶媳婦。
有房有錢,吃穿不愁,不用做事,難免會有點特殊愛好。
“老方好色!”賣繡花樣子的大娘指了指自家僱的年輕媳婦,壓低聲音說道,“我讓小張媳婦去給方大娘送花樣子,小張媳婦死活不肯去,我多問幾句,她就告訴我,有一回也是去方家送花樣子,沒有見到方大娘,她便把花樣子交給老方,可那老方對她動手動腳,她嚇得跑出來了。”
“老方不算好色,他每次都給錢,既然給錢了,這算哪門子好色啊”,雜貨鋪的大叔口沫橫飛,“你問他有沒有相好啊?那也不算是相好,就以前開小吃鋪子的老李的小媳婦,三天兩頭讓他睡。”
“你要打聽老方和老李媳婦的那檔子事啊,當然知道,這些街坊們,除了老李自己以外,誰不知道啊。”賣包子的老頭笑出了哈喇子,“有一次,就在老李家後牆外頭,那小媳婦哭得那叫可憐啊,老李就在前頭玩骰子,聽到他媳婦哭,他隔著牆頭罵他媳婦嚎喪,等到老李玩完了,老方也玩完了,老李輸了錢心情不好,見她媳婦不幹活,大白天在被窩裡躺著,還把他媳婦揍了一通。”
“你問老李知不知道老方玩他老婆啊,他知道個屁!”帶著兒子放鞭炮的大叔,扯著大嗓門說道,“老李好賭,鋪子裡賺的錢全都賭沒了,老方肯借他錢,他就把老方當成大恩人,每次他在前面賭,老方就在後頭玩他老婆。老李還在我們面前,把老方說成天下第一的大好人。”
史丙又走訪了幾位街坊,石頭衚衕裡的人,雖然說不清方裁縫一家的底細,可是對方裁縫與老李媳婦的事,卻沒有不知道的。
老李的媳婦是續絃,比他小了十幾歲,是老李原配的親妹妹。
老李的原配長得也很漂亮,有一次出城回孃家,在半路上遇到採花的,被壞了身子。老李不依不饒,岳家無奈,只好把小姨子嫁過來做了填房,原配被休後便不知所蹤,有人說是被孃家趕出來了,也有人說她被賣到髒地方去了。
小姨子如花似玉,膽子很小,擔心自己會像姐姐那樣被人壞了身子就被休掉,所以她被老方欺負了,也不敢告訴老李。
華靜瑤聽得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老李一家現在還住在石頭衚衕嗎?”
史丙搖頭:“三年多以前,老李的媳婦跳河自盡了,自從老李變得好賭之後,便不怎麼再管鋪子裡的事,小食鋪子平日裡都靠老李媳婦操持,媳婦死後,他那鋪子便維持不下去了,方裁縫也不再借錢給他,他欠下很多賭債,沒過多久,便把鋪子和房子全都賣了,據說回老家去了。老李的老家就是通州的,離京城很近。”
華靜瑤微微眯起眼睛,華靜琮與方氏相識,也是在三年前,而那一年,與方裁縫有染的老李媳婦死了,老李不知所終。
“關於方氏,打聽到什麼?”華靜瑤問道。
史丙說道:“說來也怪,石頭衚衕的人對方氏印像不深,除了有婦人提到方大娘和方氏衣裳做工精緻以外,別人似乎全都沒有見過方氏,而那個婦人給我再三詢問之後,她說她其實對方氏也只見過一次,反倒是方大娘常在衚衕裡出出進進,方氏雖是小家碧玉,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見過有哪家的姑娘與她交好。”
一個養在深閨裡的女子,是如何在大街上與華靜琮偶遇的,不僅偶遇,還演了一出你情我願的《拾玉鐲》,後來索性大了肚子生了兒子。
華靜瑤覺得這若是真的,那麼華靜琮還真有本事。
“走,我們去順天府。”華靜瑤說道。
她到了順天府,直奔案宗房,卻沒有查到三年前的那起投河案。
沒有這起案子,當然也沒有屍格,也就是說,老李媳婦死後,老李沒有報官。
史丙也吃了一驚,他有些自責,當時他聽街坊們說老李媳婦投河自盡,便沒有多想,他應該再問問的。
“姑娘,您等一會,小的再去一趟石頭衚衕。”
“我和你一起去,我們去見里正。”華靜瑤說完便向外走。
方裁縫住在六道街時,那邊的里正暗中替飛魚衛監督他,可想而知,石頭衚衕這邊的里正,肯定也是負有使命的。
所以,只憑史丙,想從里正嘴裡撬出東西來委實不容易,里正天大的膽子,才敢把方裁縫的事情說出來啊。
走到半路上,華靜瑤忽然一拍腦袋,對車外的史丙說道:“去鎮撫司。”
片刻之後,華大小姐雄糾糾氣昂昂走出鎮撫司,史丙身上則多了一把刀。
這是她第二次使用大金牌,上一次是交給駱仵作用的,這次才是她自己用,沒想到這牌子居然這麼好使,她原本以為還要等到劉鎮撫回來才行,沒想到鎮撫司的那些人看到她的大金牌,二話不說,就把她要的東西送上來了。
出了鎮撫司,華靜瑤帶著史丙直奔里正家裡。
果然,里正聽說是來打聽老方的,一臉倨傲:“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不記得了。”
華靜瑤漫不經心地掏出那面大金牌,在里正面前晃了晃,里正被晃得眼花,可是那上面的三個字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飛魚衛?
這小姑娘是飛魚衛?
“姑娘,你這牌子是假的吧,西市街買的?”里正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爛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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