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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您對方士所言,先封泰山者為中原之主的預言怎麼看?”

面對著孔勝的問題,楊廣思考了一會說:“方士之人,真假難辨,方士之話,真假難辨,若一味信之有,怕是要被人騙了。”

孔勝卻搖搖頭:“殿下卻不知臣等為何如此驚愕此事,因為方士微臣等人認得,南坨山靜雲觀至元道長,素來有天下神算之名,曾經算出微臣本人之關鍵事物,也算出儒家當興,所以常去曲阜,與臣交好,一月三算,所算之事幾無偏差。”

楊廣明白了孔勝等人那麼篤定那個方士的原因,原來是他自己認識,並且非常相信對方的能力。

“孔先生,他算的準,但是這話怎麼會和您說?這可是殺頭的事情。”

“至元道長好喝酒,酒後常吐真言,隨口言三兩語雖然不算卜卦那麼的準確,但是也有個八九不離十,微臣便經常找到他喝酒,他酒量也很一般,所以他的事情都瞞不住。”

楊廣有些愣住了,這老傢伙夠陰的啊,知道別人酒量不行,就一直找他喝酒,從他嘴裡套點預言出來。

而且楊廣此時不敢相信喝醉酒後說的話,居然還能和卜卦一樣準,要知道一般方士想要卜卦都得齋戒沐浴,然後一套非常複雜的流程,這位至元道長喝醉酒了隨口說就行,這不就成了言出法隨了,這太嚇人了。

楊廣看了眼王隆,此事王隆也無法說上話,因為他和至元道長並不相熟。

想了想說:“所以孔先生覺得這位至元道長的預言是真的,先封泰山者為中原之主?”

“微臣……微臣不斷言,但是至元道長的話一向都是準的。”

“本王可以見見這位至元道長嗎?”

“道長閒雲野鶴,一般只會在他的道觀和曲阜出現,若是殿下想見,我下次見到了道長可以代為轉達。”

“那就先多謝孔先生了,這麼神奇的至元道長,本王自然是想要見上一見的。”

孔勝接著說:“晉王殿下,陛下想要封禪泰山,但是太子殿下如此僭越,此行為有為君臣之禮,有為父子之禮啊。”

“但是孔先生剛才說了,先封泰山者為中原之主,那既然皇兄已經去泰山過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位至元道長的話如此準,本王怕是無力改變了。”

孔勝馬上說:“晉王殿下可千萬不要這麼想,雖然太子殿下已經登臨過泰山,但是泰山封禪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完成的,根據至元道長的話,太子殿下是想要在陛下泰山封禪的時候竊取國運,此事現在可還未成。”

楊廣這下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孔勝孔博等人現在趁勢對著楊廣行禮,齊聲說:“晉王殿下,微臣等人無法坐視太子殿下如此禍亂朝綱,願意盡心竭力輔佐晉王殿下撥亂反正!”

看著痛心疾首的眾人模樣,楊廣很明白他們是想要以此事來投效自己,一展抱負。

手握晉王政敵的大事,確實有投效的資本,楊廣也不可能拒絕這群人的投效,一旦拒絕了對方跑向楊勇怎麼辦?這些人可不是什麼販夫走卒,一個個都是有名望的人。

楊廣就先伸手拉住行禮的眾人:“諸位這是做什麼?諸位是長輩,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如此對我楊廣行禮,我怎麼敢受。”

孔勝說:“只要晉王殿下不嫌棄,我等願意為晉王殿下鞍前馬後。”

本是拿著太子的事情來和晉王談判的孔勝等人,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之前還拿著架子,現在什麼架子都沒有了。

孔勝已經察覺到了楊廣之前說不管泰山封禪之事,就是和他們在博弈。

但是他不怒反喜,如此年輕的晉王殿下,居然有著這麼敏銳的洞察力和成熟的思考能力,這不才是自己想要跟隨的明君模樣嗎?若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小殿下,真能帶著自己這些人問鼎九五之位嗎?真能大興儒學嗎?

既然都已經掏出底牌了,不如就直接掏的更加徹底。

孔勝接著說:“殿下,您徵突厥,開運河,興商貿,雖然名義上只是藩王之位,但是所做的事情放之古今千年來的帝王能與您相提並論的也是少之又少,微臣等人欽佩晉王殿下,所以才如此情不自禁的報效殿下。”

楊廣被他這麼一說,都有些心動了,以前還不覺得歷史上那些被部下吹噓著造反人如何如何,今日這麼一番,楊廣終於是明白了,自己手底下這幫人如果真的每日就這麼吹噓自己,捧著自己,自己哪天真的志得意滿信以為真也不是不可能。

“諸位先生的誠意我楊廣感受到了,諸位先生如果信得過我,我一定竭盡全力讓天下的學子們都能讀上書,諸位自然都當成為流芳百世,至於泰山封禪之事,本王現在還不敢下決斷,畢竟事情關係過大,如果太子真的要在父皇泰山封禪的時候竊取國運,那定然會露出馬腳來的,抓賊要抓髒。”

楊廣的表態讓眾人有些失望,顯然他們沒有得到楊廣的絕對信任,不然楊廣不會放著這麼一個攻擊太子的機會不用,但是好在根據晉王殿下的意思,他是願意扶持眾人的。

楊廣接著扶著孔勝的手說:“孔先生是孔聖人的二十二代嫡孫,此次大隋科舉天下盛會,我今夜就會入宮和父皇稟告,設立兩位主考官,一人自然是王隆王夫子,另外一人如果孔先生願意的話我就去推薦先生。”

孔勝馬上說:“為國效力,自當願意。”

“好!天下學子由兩位學識出眾的主考官審查,才是最好的,而且我會告訴所有的學子,以後不論當到多大的官,都別忘了今日兩位【坐師】。”

“坐師,何為坐師?”

“主考天下考生,便是天下考生之師長,天下文壇之宗師。”

聞言孔勝一雙老目生出灼灼光芒來,他們這樣的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不說其他的,天下考生之師長,天下文壇之宗師,這兩個名頭就足夠他們盡心竭力了。

楊廣將這群人打發走了之後,面容惆悵的找到了袁天天說:“南坨山靜雲觀至元道長你可曾聽說過?”

“小時候聽父親說過,他和父親關係不錯。”

“他也有你父親那般的能力?”

“這個父親沒和他提過,我不清楚。”

雖然沒有得到確定的回答,但是從袁天天至少聽他父親提過,這個至元道長應該是有些實力的,就是不知道這個實力到底到什麼程度。

“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此言是真是假啊。”

袁天天見楊廣如此的苦惱便說:“殿下何必擔心呢,我父親說過,我們卜卦看相術數一道,有兩個準則,一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二是信一半不信一半。”

“這兩個準則好像是矛盾的兩句話吧。”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因為方士間誰也看不出對方是真有本事還是裝的,因為真有本事的有時候看起來比裝的還像是裝的,卜卦算命靠的是天意,天不給,再有路數的人也沒辦法。”

“信一半不信一半呢,是因為就算是算出了東西來,有的時候也只有很模糊的概念,甚至前後左右顛倒,比如殿下方才多的那一句,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

楊廣疑惑的問:“還是不明白。”

“比如我卜卦如果得到了這一句讖語,但是我所知的其實也就這一句話,不知全貌,先封泰山者,中原之主,可以說成先封禪泰山之人將成為中原之主,但是也可能是先封泰山者乃是中原之主也,它只是在說明中原之主先於其他人封禪泰山,不能保證說是成為中原之主的人會封禪泰山還是說封禪泰山了就能成中原之主。”

楊廣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所以說只能根據這句讖語去解析事情的全貌。”

“是的,就像家弟算了些事情出來,但是並不直接指向殿下,而是指向了王妃身邊的男人,這個人可能是朋友,兄弟,丈夫,父親,不同的方士有不同的解法,我弟弟認為是王妃的丈夫,所以讓我一直等到了殿下。”

“那你怎麼想?”

“我覺得也是王爺您。”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伱說的讓我挽救你的家族,到現在也沒告訴我怎麼挽救,什麼事情。”

袁天天一臉歉意的說:“殿下,這一卦的讖語只有弟弟一人知道,連我的父親都不清楚,所以我也沒有辦法,但我相信他會來見您的。”

楊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讓他深感頭痛,擺擺手讓袁天天先下去。

仔細的思考著今日的事情,關於封禪泰山的事情,楊廣就算是有孔勝等人的確鑿證據也不能輕舉妄動,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生物的本能,他覺得這件事情太過於的危險了,是讓人不敢靠近的危險。

……

科舉的這一日時間到了,學子們在眾人的圍觀之下,如同趕早朝的朝臣,當皇宮的大門開啟之後,魚貫而入。

邊上的朝臣們自嘲的一笑:“尋常我登入宮朝聖都得低著腦袋,這群少年人是無知還是無畏,一個個昂揚頭顱,東張西望,若非陛下自己要求他們入宮,換做我等如此,早被禮部和太監們架出去了。”

“這可是都是學堂的“新貴”,他們上來了,我們這群老傢伙怕是要沒地方站了。”

“多慮了,都是這年輕的後生,家中有長輩的,不用科舉也能站上來,沒長輩的,科舉考好了也上不來,我家兒子在人群中,到時候還得多多照顧啊。”

“那是自然的,您家公子怎麼可能是旁人能比的。”

學子們在眾人的中心,緩緩的來到了金殿之上,而在他們的面前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

面對著眾多的學子,楊堅滿意的笑著:“此次乃是第一次科舉開始,諸位學子是從學堂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人才,與你們這些年輕人相處,朕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神清氣爽。”

“吾皇萬歲。”

“希望你們都能夠考出好成績來,今次朕會在大殿之上批閱奏摺一個時辰,也算是監考一個時辰,之後會由王隆與孔夫子二十二代嫡孫作為主考官。”

隨著聲音落下,太監們給考生拿上了筆墨紙硯,每一個人的桌子離前後左右都有至少一米五的距離,坐著的情況下肯定是無法看到別人的答卷。

很快的大殿內的學子們開始奮筆疾書,皇帝在大殿前批閱奏摺,也是一種儀式感,彷彿在與皇帝一起奮筆疾書,光明的前途正在向著他們招手。

等到一個時辰後,皇帝離開了位置,兩位主考官接管了監考的職責。

皇帝第一時間來到了自己的書房,此時楊廣和獨孤皇后都已經等在這裡了。

皇帝異常滿意的笑著:“阿摩,這個形式做的不錯,朕很滿意,這一批的學子希望能出幾個好苗子,為以後的科舉制掃清障礙。”

“父皇,這批人之中雖然一成多的平民子弟但是這也是一個巨大的進步,雖然他們不一定能榜上有名,但是兒臣的意思是這群人中就算有不高中的,回到當地也應該作為官員的後補,將來也有機會加以重用。”

楊堅點點頭:“恩,現在朝廷事物越來越多,正是用人之際,提前後補一些培養起來是好事。”

瞧著父子兩人都這麼的開心,獨孤皇后說:“科舉的事情要重視,但是過兩日太子妃可能就要生產了,阿摩,你得提前和孫先生說一下。”

“母后孫先生是大夫雖然懂生產之事,但是太子妃千金之軀,總不能讓孫先生去接生吧。”

獨孤皇后嗔怪的說:“你這孩子,怎麼這時候就不聰明瞭,生產自然是產婆的事情,但是你叫孫先生在屋外候著,孫先生不在,我就是不安心。”

“母后,您似乎有些迷信孫先生的醫術了。”

“圖個吉利也是好的,孫先生現在拿著刀給人身子劃開都能縫回去,真是神乎其神。”

“母后,您說的太誇張了,那也就是五弟的身上用過而已,距離用在其他病症上還早得很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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