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夜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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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街暗宅。

“你是...離安侯？！”

春生愣神之後，驚訝的打量著離無極，脫口而出。

如今的天下第一樓，遠比當初的無極樓更為出名，只因離安侯這三個無比響亮的字。

“所以，你答應了嗎？”

離無極抿嘴一笑，淡淡的問道。

“侯爺想讓在下做什麼？”

春生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道。

原本他想利用程子峰的名號來震懾一下，結果發現對方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離安侯，心裡立刻沒有了底氣。

放眼整個都城，似乎根本就沒有離安侯不敢得罪的人，更何況是一個過氣了的燕羽衛統領。

“很簡單，今夜我要去程宅一趟，你幫我交一份信箋給程子峰。”

離無極不假思索的說道。

“僅此而已？”

春生遲疑了一下，疑惑的問道。

“僅此而已。”

離無極笑著點了點頭。

“你想做什麼？”

春生懷疑的打量了一眼離無極，還是不放心的問道。

“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離無極搖著頭，帶著威脅的口吻警告了一句。

“如果我不答應呢？”

春生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

“你會死。”

“程子峰也會死！”

離無極直言不諱的說道，聲音陡然變得冰冷。

“如果你想傷害程將軍，朝廷不會放過你，女帝也同樣不會放過你！當今燕羽衛大統領是程將軍最疼愛的義子，他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春生嚥了咽口水，竭盡所能的想出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警告著離無極。

“我如果真想傷害他，何必要經過你？想殺他，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放心吧，只是老朋友之間的一次書信往來罷了。”

離無極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好！”

春生猶豫了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你可以走了。”

離無極滿意的擺了擺手，隨口說道。

隨著話音，兩名天淵收回了手，放開了春生。

春生遲疑著站起了身，最後看了離無極一眼，拿起了地上的那兩盒點心，轉身向外走去。

“我很好奇，為何你對程子峰如此忠心？”

離無極看著春生的背影，突然再次開口。

“因為程將軍救過我，在我最走投無路的時候，沒有他，我活不到現在。”

春生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並未回頭。

離無極挑了挑眉毛，沒有再說什麼。

春生頓了一下，邁步向外走去，渾身上下看不到任何一絲慌亂的痕跡，冷靜的根本就不像是個被人呼來喚去的僕從。

“查一下此人的生平，看他是如何成為程子峰的僕從的。”

離無極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了一句。

春生的臨危不亂，引發了他的好奇心。

曹子安拱了拱手，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太卿殿下近日約見過我是吧？”

離無極頓了頓，若有所思的問道。

“沒錯。”

曹子安緩緩答道。

離菁瑤最近的確派人去過離安侯府，想要約離無極進宮一敘，不過都被離無極以告病為由推脫了。

敢拒絕太卿的邀約，放眼都城，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那就約到明晚吧，地點就定在聚賢居。”

離無極莞爾一笑，淡淡的說道。

“是。”

曹子安遲疑著，緩緩答應了一聲。

有紫龍令在，即便是離無極不出面，曹子安也可以將訊息透過宮門守衛傳給東宮。

...

夜幕下。

南街程宅。

零散的星光掛在九天之上，替代著被雲彩遮住的明月，將星光灑在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夜已深，都城再一次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

程宅後院，程子峰獨自坐在房中，盯著面前的棋局，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

他下的是五子棋。

由於無極公子的出現，好多人似乎都放棄了圍棋的下法，開始潛心研究五子棋的下法，畢竟，無極公子曾經憑藉五子棋贏過乾國使團。

“程老？”

正在這時，敲門聲傳來，門外傳來了春生的聲音。

“春生啊？這麼晚了，有事嗎？”

程子峰迴過神來，抬頭看了門口一眼，輕聲問道，聲音中明顯透著一絲疲倦。

“程老，剛剛有人送來一封信，讓親手交到程老手中。”

春生猶豫了一下，緩緩答道。

“哦？進來吧。”

程子峰愣了一下，稍作遲疑之後，輕聲說道。

話音剛落，春生雙手捧著一封信箋，緩緩走入書房，恭敬地遞給了程子峰。

“什麼人送的？”

程子峰一邊接過信箋，一邊詢問。

“不認識。”

春生急忙搖著頭答道，眼神有些慌亂，不過由於低著頭，程子峰並無察覺。

程子峰笑了笑，緩緩開啟了信箋，取出了裡面的信件，低頭翻閱了起來。

可是緊接著，程子峰原本慈祥的臉上突然閃過了一抹驚愕，緊接著眉頭緊皺，一絲殺機從眼神深處一閃而過！

“送信的人呢？！”

程子峰猛地抬起了頭，沉聲喝問。

“走...走了。”

春生有些僵硬的答道。

程子峰眯了眯眼睛，再次低頭看向了信件。

“程老，怎麼了？”

春生皺了皺眉頭，遲疑著問道。

“沒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程子峰沒有回答，而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目光始終停留在信件上。

春生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惴惴不安的轉身離開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他只負責轉交，並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麼內容，可是從程子峰的反應來看，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後悔了。

可他不得不照做，因為離安侯真的想殺一個人的話，恐怕不會太難。

程子峰坐在椅子上，心思已經不在面前的棋局上，緊皺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股繩，似乎漸漸地陷入了回憶。

信件上，只有簡短的兩句話：

斷陰山上那一千冤魂，可曾來夢中尋你？

如果不曾，明晚到聚賢居一敘。

書房外，院落中，一處陰暗的角落，離無極披著一件黑色斗篷，靜靜的站在一棵老樹下，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不遠處的書房。

微弱的燭光照映出了程子峰一動不動坐在書案前的身影，離無極幾乎可以猜到程子峰現在臉上的神情。

不過他並沒有選擇進去，而是開始期待，期待程子峰不要令他失望。

良久之後，離無極緩緩轉身，腳尖點地，縱身而起，轉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沒有人知道他來過，連傳信的春生都不知道。

...

次日傍晚。

聚賢居內，離無極站在二樓一間包廂的窗前，望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揹負著雙手，許久未曾移動過。

隨著夜色漸深，街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熱鬧的場景就像是潮水一樣，漸漸退去。

今晚的聚賢居，已經被他全部包了下來，整個樓中只有他一個客人。

他要把目標精準化，讓程子峰知道，寫信的人究竟是誰。

十五年前的真相，永遠不可能公之於眾，程子峰也不敢再輕易揭開，所以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公子。”

腳步聲響起，曹子安快步走進了包廂，來到了窗前。

“公子，已經查明，附近的街巷中，隱藏著數十名形跡可疑的人，都是練家子，修為不低，光是八品以上的高手，就已經發現了好幾個。”

曹子安拱了拱手，低聲說道。

聽到曹子安的話，離無極眯了眯雙眼，嘴角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該來的，總算來了。

“把人都撤了吧，切勿打草驚蛇，你也回去吧，有陸遠一個人就夠了。”

離無極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公子，我留下吧，要不讓狄龍過來，免得出現危險。”

曹子安皺了皺眉頭，擔憂的說道。

“沒有危險，事就不真了。”

“放心吧，有陸遠和仝卓在，不會有事。”

離無極笑了笑，淡淡的說道。

曹子安猶豫了一下，只好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離開。

良久之後，樓下馬車聲傳來，喬裝打扮的離菁瑤姍姍來遲，接著在仝卓的陪同之下，緩緩走進了聚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