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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時分,整個鑄劍山都被一陣狂笑聲給驚醒。
山中的眾人本還在酣睡,被吵醒之後紛紛走出了房間。
一夜勞累之後,虞知和黎晚桐走出鑑湖小築時,廣場上已經有許多人。
而站在人群之中的正是曹九劍。
曹九劍蓬頭垢面,身上沾滿了泥水,髮絲之間還夾雜著一些落葉。這一瞧昨夜定是無家可歸。
昨夜的悽風苦雨裡,曹九劍沒有在房間中休息。他揹著巨大的劍匣在山中晃悠。
沒有得到百年一劍,也不能空手而歸。
在一夜的勞碌下,曹九劍找到了一把心儀的劍。
雖然不是百年一劍,但從劍身上綻放的寒光來看,這一把劍也絕非凡品。
“諸位且看看。我曹九劍雖不是破穹劍主,但也尋到了自己的佩劍。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曹九劍舉著劍,甚至比得到了百年一劍還要高興。
下面便是有人問道:“曹兄,你這劍是從何處尋來。透露一下,我等也可以去碰一碰運氣。”
郭吉昨日發話了,只要能夠認主,便可以將劍帶走。
但如何尋覓一把好劍也是個問題。
曹九劍回想起昨夜的艱辛,露出神秘的笑容。
“世上皆有緣分,若是你與名劍無緣,就算踏遍整個鑄劍山也尋不到。用心去找。”
鬼知道曹九劍走了半夜都未找到,最後在雨夜中腳一滑掉進了一個洞穴之中。沒掙扎幾下,便是昏迷了過去。
在醒來之後,曹九劍手中就多了這麼一柄劍。
劍身上用著古文字刻著兩個字——穿雲。
這就是曹九劍所謂的“緣分”。
在曹九劍侃侃而談的時候,有鑄劍師向郭吉稟告道:“昨夜,白師伯的墓穴被人闖了。獨獨少了一柄白師伯的佩劍——穿雲。”
郭吉怪異地一笑,望著廣場上還在洋洋得意的曹九劍。
要是讓這小子知道昨夜掉進了墓穴裡,怕是沒有現在炫耀的心情了。
童青山說道:“要將穿雲拿回來嗎?”
鑄劍山中有些劍主隕落之後會將佩劍作為陪葬品,也有一些會放在劍廬之中等待後人。
前者是不想有人繼承自己的佩劍。
而曹九劍因緣際會地將穿雲劍帶出了墓穴。
郭吉搖搖頭,說道:“我看穿雲已經認主。或許這就是緣分。”
郭吉轉頭對著童青山說道:“師弟,我既然讓這些劍修來鑄劍山,若是山中的劍願意跟隨劍修離去,我們不可阻攔。”
“人間亂世,劍鋒藏山之中,不如去世上懲奸除惡。不是嗎?”
童青山不由得點點頭。
鑄劍山有許多劍,劍廬中更有許多名劍。
並非這些鑄劍師不捨的,而是每一柄劍都是他們的心血,若是隨意贈予他人,讓寶劍蒙塵,這是對於他們心血的踐踏。
所有人都在羨慕曹九劍的緣分時,郭吉的聲音迴盪在鑑湖上空。
“諸位也可在山中尋劍,若是能夠認主,帶下山去也並無不可。”
說完,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行動起來。
有了曹九劍的例子,誰人會不心動?
虞知不著急,還在和黎晚桐說著昨夜的事。
雖然都是黎晚桐的身軀,但虞知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黎晚桐輕聲說道:“下次,不會了。”
虞知嘆了一口氣,颳了一下黎晚桐的瓊鼻。
不知為何,虞知聽到這句話,心中隱隱覺得有些可惜。
葉清歡手裡握著破穹,身上散發著絲絲寒氣朝著虞知走來。
經過一夜的修行,葉清歡已經逐步將破穹上的劍意融入到他自身當中。
之所以所有劍修都渴望得到百年一劍,劍上的劍意便是原因之一。
無主的劍意逐步融入到劍主本身,對於大道的感悟又會更深一步。
虞知好奇道:“這些寒氣是怎麼回事?”
葉清歡回答道:“破穹本是天外隕冰所鑄,難免會外溢寒氣。等到我徹底掌控破穹,就能夠將這些寒氣收放自如。”
虞知點點頭,笑道:“有了百年一劍,今後有人要是欺負我,你可要砍翻他們。”
葉清歡也是一笑,說道:“這是當然。”
兩人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走吧,逛一逛這鑄劍山。說不好,我還能從劍廬中尋到一柄名劍。”虞知說道。
劍廬在鑄劍山中,到底在何處誰也不知。
但誰都知道劍廬中的劍才是極好的劍。
有一兩柄尚未認主的百年一劍,也有伴生之劍。
如白玉的那一柄裁光就是從劍廬中得到。
不過,尋到劍廬的可能性很低很低,除非郭吉親自開啟劍廬。
相比於其他人的匆忙,虞知三人像是遊山玩水一般在林間的山道上漫步。
因為昨夜秋雨,地上還有許多雨水,沒走幾步腳尖就被打溼。
虞知和黎晚桐手牽手,肩並肩地走在前面。
葉清歡跟在後頭。
沒走幾步,虞知便是覺有有些怪異。偶爾想和黎晚桐親密些,卻發現身後盯著一雙眼睛。
虞知說道:“清歡,我聽叔說,你和那個司琴雪...”
不等虞知說完,葉清歡便是打斷道:“只是朋友。”
真是好解釋。可是,這能騙得了我嗎?......虞知心想。
就算是黎晚桐也從這四個字中覺察出了一些異樣,掩嘴輕笑。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犯罪的開始!
虞知試探地說道:“只是朋友的話...可她如果要殺我...畢竟她是楚王麾下的燕雲十八騎之一。將來必會有這麼一戰。”
葉清歡停下腳步,神色為難。他手中的破穹彷彿感受到了葉清歡的情緒,散發出更多的寒氣。
片刻之後,葉清歡眼神堅定,方才說道:“她如果與我們為敵.....”
言語未盡,葉清歡鬆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決定,也放下了一樁心事。
情竇初開,卻又懵懂。
當斷則斷,不受其害。
在葉清歡受傷那段時間,陸娘子神智不清,錯將葉清歡當成了她夭折的孩子。
葉清歡也在陸娘子身上感受到了久違的母愛。
雖然那是虛幻的,但葉清歡仍然心存感激。
在那期間,陸娘子拜託司琴雪照料葉清歡。
兩人朝夕相處,便是有了些情愫。沒有說出口,卻又是心知肚明。
“你要怎麼辦?”虞知問道,“是殺了她?”
葉清歡沒有回答,他沒有看虞知,而是微微抬頭,看向遠處的山峰。
這樣的回答也是回答。
虞知本想開個玩笑,卻不想惹來了一個難題。
榆木腦袋...虞知心底罵了一句,隨即給了葉清歡一個腦瓜崩!
葉清歡吃疼地捂住額頭。
以往葉清歡想念葉秋容而不開心的時候,虞知就會用這個方法打斷葉清歡的情緒。
“你呀,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成天打打殺殺的,如何能夠結婚生子?”虞知吐槽著。
他搭著葉清歡的肩,說道:“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虞知盯著葉清歡,鄭重地說道。
葉清歡疑惑,有些不明白虞知在說些什麼。
“燕雲十八騎是項籍的左膀右臂,司琴雪更是第四騎。你去....”
除掉她.......葉清歡心中生出了一個不好的念頭,眉間露出幾分掙扎的神色。
虞知又是彈了一下葉清歡的腦袋,他知道葉清歡定是想錯了。
“去找司琴雪聊聊。希望她能夠離開楚王府。”
葉清歡一愣之後,心頭湧現一股暖流。
他一個熊抱,抱住了虞知。
從葉清歡的種種表現來看,虞知不難看出葉清歡對於司琴雪有喜歡。
“好了,好了。你在這樣抱著我,桐兒會吃醋的!”虞知打趣道。
葉清歡這才鬆開虞知。
虞知又是說道:“去吧。把司琴雪給拐過來,削弱敵人,使出你的美男計,馬到成功!”
葉清歡看著不正經的虞知,只是笑著。
自從在北境遇見虞知後,葉清歡便也沒有覺得人間悽苦了。
虞知和黎晚桐望著葉清歡離去的背影,沒有想到僅是相見一日,又要分開。
黎晚桐說道:“你是早就想好了讓清歡去尋司琴雪嗎?”
虞知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剛才我只是覺得清歡跟在我們倆身後挺礙眼的。隨口這麼一說,提到司琴雪而已。”
“沒想到清歡這小子還真和叔說的那樣,和司琴雪有一腿。”虞知哈哈地笑著。
“什麼有一腿,這麼難聽。那叫做兩情相悅。”黎晚桐糾正道。
虞知握住了黎晚桐的手。“我們才叫做兩情相悅。他們倆還差著好幾層窗戶紙呢。不過,我們早晚都要和項籍開戰,既然提到了司琴雪,讓清歡早些處理完心頭事也好。”
黎晚桐在北境也見過司琴雪,那個一襲白衣月下撫琴的少女。
“希望司姑娘會跟著清歡離開楚王府吧。”
沒有了葉清歡這根小尾巴,虞知和黎晚桐變得更輕鬆愜意起來。
鑄劍山四季皆有景,秋季是丹桂飄香,紅葉飛揚。
雖比不上蒼山紅葉的美景,但山霧朦朧下的楓葉林彷彿是山中的瑰寶若隱若現,這也別有一番滋味。
半日的時間,虞知和黎晚桐走走停停。
一人撐傘兩人行,一點歡愉落心間。
兩人走到了林中深處,那裡都是光禿禿的梨花樹,此時秋季已然沒有梨花,僅剩的枯枝落葉顯得十分蕭條。
在這片梨花林的深處有一處庭院。
庭院不大,卻也極為精緻。
兩人上前,院前的匾額上寫著四個字——梨花小築。
忽然,虞知望著匾額上的四個字,心有所感,一絲靈光在腦海間閃爍,可偏偏抓不住。
這梨花小築有些意思。
“桐兒,我們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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