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軟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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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勤司的身份,是一柄雙刃劍,賦予杜蔚國權利和庇護的同時,也把他推向了一去不回的萬丈深淵。
到底該何去何從,杜蔚國心中一團亂麻。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傷害楊採玉的仇,是一定要報的,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不管是誰,不管身在何處,都得死。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鳳有虛頸,犯者必亡!
但是這仇到底該怎麼報,可就要從長計議了,絕對不能一味的莽幹,整不好的話,真的會死的。
這可不是玩笑,現在已經是1965年的年底,還有幾天就是新年了,洶湧的大時代即將來臨。
在這個節骨眼上,杜蔚國哪怕是鬱火中燒,心如刀割,也必須要沉下心來,謹慎的面對。
如果他只是一個人的話,肯定是百無禁忌,天下大可去的,但是他不是。
一旦他觸犯了底線,他身邊的人,親近的人,恐怕都會被他連累遭殃,生不如死。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對於杜蔚國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根本就不是報仇,而是要想辦法救治楊採玉。
現在的楊採玉,臨床表現是植物人的症狀,但是這只是西醫給出的初步診斷,一家之言。
就算不提其他專家,也不說博大精深的國粹中醫,這世界上還存在著超自然的能力,杜蔚國親身經歷過的就已經不知幾凡。
既然有人能使用超能力,把楊採玉變成毫無知覺的植物人,那就一定有人有辦法把採玉恢復過來。
為此,杜蔚國可以上九天下黃泉,不惜一切代價。
至於報仇,這事恐怕得往後排一排了,從胡斐擺明車馬派人看著他的態度上,就不難看出,暫時想要動這個吳啟華,肯定是不行的。
同時,胡斐也是非常隱晦的給杜蔚國傳達了一個資訊,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有人在死死的盯著這件事。
幕後執子,手眼通天的那位棋手,他那雙陰蟄深沉的眼睛,正在密切的注視著杜蔚國的一舉一動。
“果然是心機如海,算無遺策啊!”杜蔚國輕聲的自言自語道。
“砰砰砰!”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杜蔚國的思考,由於隔著棉簾,聲音顯得有些沉悶。
還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杜蔚國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他現在是真的只想靜靜,誰都不想見,但是他總不能裝死吧。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手裡的菸頭碾滅,扔進了菸灰缸,起身開門。
門外,郭芙和唐阿紅站在哪裡,郭芙正撩著棉布門簾子,唐阿紅的手裡端著一個搪瓷大碗,熱氣騰騰的。
看見杜蔚國開門,唐阿紅一臉討好的表情:
“頭,我們做了疙瘩湯,給您端了一碗,您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趕緊趁熱吃一口,要不然身體扛不住。”
唐阿紅一邊說一邊偷看著杜蔚國的眼色,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他會拒絕一樣。
杜蔚國心中一暖,伸手把這搪瓷大碗接了過來,看她們兩個眼巴巴的站在門口,絲毫都沒有就此離去的打算。
杜蔚國暗自嘆息一聲,嘴裡說道:
“你們有心了,外邊冷,你們進來坐會吧。”
一聽這話,唐阿紅和郭芙這兩個女人頓時悄悄的對視一眼,喜上眉梢。
杜蔚國現在的狀態,讓她們的心中無比擔憂,明明還只是豆蔻年華的郭芙,居然已經有了老母親的心態。
操心的不行。
“媽呀!頭,你咋沒生火呢?你這屋裡冷得像個冰窖似的,這麼死冷的天氣,怎麼扛得住?”
才剛一進屋,唐阿紅就咋咋呼呼的吆喝著,郭芙眼圈瞬間發紅,低聲埋怨了一句:
“紅姐,別說什麼死不死的,晦氣!”
“哦,哦,是我一時口誤,唉,頭,您這屋實在太冷了,咱們得趕緊把火升起~”
唐阿紅還在喋喋不休的辯解著,此時,郭芙已經默不作聲的轉身去廚房找東西生火了。
行動說明一切。
唐阿紅對杜蔚國,只有一絲絲的男女之心,更多卻是仰慕尊敬之情,和郭芙完全不是一回事。
這小丫頭性格偏激執拗,她早就已經沉淪了,而且陷得很深,在她的心裡,現在只能裝下一個人。
“郭芙,生火的活計,讓狗剩巴特過來整吧!”
杜蔚國端著大碗到廚房拿了一雙快子,看郭芙正蹲在地上清理爐膛,輕聲的說了一句。
郭芙蹲在地上,背對這杜蔚國,聲音悶悶的,應該是哭了:
“不用,他們幹活太馬虎,埋汰,就這點活,用不著他們,我一個人就行。”
】
“行吧,那就順便再燒點水,一會給你們沏杯茶喝。”
“嗯,好,知道了,頭,有灰,你趕緊出去吧~”
郭芙聲音哽咽,杜蔚國也知道勸不住她,也就懶著再說什麼,白白的浪費口舌。
端著大碗離開了廚房,坐在飯桌跟前吃飯。
疙瘩湯是用豬肉白菜大蔥熗鍋的,油鹽很足,上邊還臥了兩個漂亮的荷包蛋,撒了香油和陳醋。
聞著很香,擺盤精緻,一看就是郭芙的手筆,數九隆冬的,能折騰出這樣的美食,已經算是極限了。
杜蔚國已經兩天都沒吃飯了,此時被這香味一催,頓時口舌生津,腹中生疼。
他也確實是餓慘了,狼吞虎嚥的往嘴裡扒拉,吃得無比香甜,唐阿紅心疼的說道:
“頭,您慢點吃,您都好幾天沒吃飯了,吃這麼快,胃受不了。”
杜蔚國嘴裡塞得的滿滿的,一邊吞嚥,一邊含湖不清的都囔道:
“嗯,沒事,我的身體皮實著呢,阿紅,手藝不錯,好吃。”
唐阿紅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道:
“都是郭芙做的,我不會做飯,我,我就幫忙打打下手,頭,夠吃嗎?要是不夠,我們再去做!”
杜蔚國此刻已經把嘴裡的疙瘩湯嚥了下去,空出嘴來回了一句:
“夠了夠了,這麼一大碗疙瘩湯,足有1斤了,餓了太久,一下吃太多也不行。
對了,阿紅,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琢磨著嫁人了,也是時候學學做飯了,要不婆家會笑話的。”
一聽這話,唐阿紅頓時就臉紅了,尷尬的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的起身,準備去幫郭芙幹活。
不過還沒等她過去,郭芙就已經完事了。
郭芙幹活手腳異常麻利,沒一會的功夫,就已經把爐子生好,火牆開始變熱,屋裡多了一絲暖乎氣。
郭芙又在爐子上座上了一壺水,拍著手從廚房走了出來,不過杜蔚國的速度比她更快。
就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就已經把一大海碗,足有1斤分量的疙瘩湯全都吃光了。
他這特麼根本就不是吃,而是直接往嗓子眼裡倒,放下飯碗,杜蔚國點了根菸,看見郭芙出來,讚揚了一句:
“味道很好,郭芙,你的廚藝倒是見漲了。”
郭芙慢慢的坐在他的身邊,低催著頭,眼圈紅紅的,聲音依然是悶悶的:
“你愛吃就好,我還讓狗剩去市場買了一隻雞,中午給你燉了吃,補補身子。”
杜蔚國挑了挑眉頭,語氣低沉:
“不用了,我一會要出門,去醫院看著採玉,你們留著吃吧。”
郭芙一聽楊採玉這個名字,神色頓時就肉眼可見的變得暗澹下來,唐阿紅很有眼色的接過來話題:
“頭,您也別太著急了,我聽老雷說,胡司長已經邀請了之前滬城的那位唐專家。
還有咱們四九城最好的腦部醫生一起會診,我相信,採玉她一定能醒過來。”
“嗯。”
杜蔚國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中卻唏噓不已。
滬城的唐專家嘛?之前在滬城打過交道,他是一位頂尖的腦外專家,外號唐一刀。
不過即使是他,面對採玉這種情況,恐怕也是力有不逮,之前閻王小隊遇襲,還有兩個兄弟至今都躺在滬城的病床上,沒有醒來。
楊採玉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醫學範疇的問題,解鈴還須繫鈴人,估計還得依靠超自然的力量,才有希望。
又閒聊了兩句,杜蔚國熄滅了菸頭,站起身體,下了逐客令:
“行了,我準備出門了,你們也趕緊回去吧,最近咱們5處放假,你們老實在家休息兩天,別惹事。”
唐阿紅也起身:“哦,頭,那您自己多注意身體。”
郭芙卻坐得穩穩的,語氣幽幽的:
“你先走吧,我再幫我收拾收拾屋子,家裡落了一層浮灰,屋子裡好多天都沒有生火,牆都已經返霜了,得燒透了才行。”
郭芙此刻,儼然一幅女主人的姿態,杜蔚國臉色有點陰沉,多少是有點來氣。
好在唐阿紅福至心靈,已經反應過來,連忙打著圓場:
“對,對,頭,您先走吧,我和郭芙一起幫著收拾一下。”
此時此刻,杜蔚國心中煩躁,也不想和郭芙繼續嚼牙,默默的回到臥室,換了一身厚衣服,簡單的收拾出一包行李,就出門了。
杜蔚國才剛一出門,就看見老雷,狗剩,還有巴特,白音,瀚文都從老雷家裡竄了出來。
就連幾條大狗也都是利箭一般湊到了他的跟前,搖頭擺尾,熱情得不得了。
“頭,頭,您沒事吧,你這拎著包是幹啥去啊,頭~”
大傢伙都是滿臉焦急擔憂之色,杜蔚國胸中翻騰,朝他們擺了擺手,摸了摸賽虎的大腦袋。
壓住情緒,儘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
“沒事,我現在去醫院看護採玉,你們先消停的在家休息幾天,後續工作,等胡司通知就好,老雷,最近處裡的事情,你多操操心。”
“好!”
老雷的眼睛當中雖然滿是擔憂,心中憋著千言萬語,不過也只能應答這麼一聲而已。
“對了,瀚文,你過來,我和你說點事情。”
杜蔚國把瀚文叫到跟前,悄悄的耳語了兩句,瀚文面色沉穩的點了點頭,語氣鄭重:
“我明白了,頭,放心吧,一定辦妥。”
“嗯~”
杜蔚國拍了拍瀚文的肩膀,沒有繼續再說什麼,朝著老雷,巴特,白音擺了擺手:
“行了,我先去醫院了,外邊冷,你們趕緊進去吧。”
杜蔚國說完之,就大步朝著月亮門走去。
才剛一出門,就看見兩個小同志正穿著軍大衣,帶著棉帽子,目不斜視,筆直的站在門外。
這麼大冷的天,他們的臉都被凍得通紅,帽簷和眉毛上都掛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杜蔚國並不認識他們,但是很顯然,他們卻是認識杜蔚國的,而且還很尊敬。
一看見杜蔚國出來,兩個小同志眼中滿是激動,眼神鋥亮,馬上脫掉手套,神情肅穆的敬禮,聲音洪亮:“首長好!”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這兩位小同志都是老郭的麾下,他們和杜蔚國在外圍配合過幾次,遠遠的見過。
對於戰功赫赫,大名鼎鼎的杜閻王,這些年輕人心中都是無比崇敬的,私下裡都奉為偶像。
而且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保護杜蔚國,並不是監視囚禁之類的,所以,兩個小同志見到了偶像,自然無比激動。
杜蔚國心中暗自嘆息一聲,語氣沉穩:
“兩位同志,我馬上就要去醫院看護妻子,然後就住在醫院,近期都不會回來了,天這麼冷,你們都撤了吧。”
兩個小同志頓時面露難色,顯然這個事情,他們根本就不敢也不能決定,杜蔚國無奈的皺眉搖頭,也不想繼續為難他們。
“行吧,那我登記備報一下,然後你們趕緊把這個情況上報,。”
兩個小同志頓時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其中一個從挎包裡拿出登記本,又從懷裡掏出還溫熱著的鋼筆,小聲說道:
“多謝您了,杜處長。”
四合院門口,停著杜蔚國的吉普車,由於太久沒開,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和雪。
杜蔚國才剛剛想去拉開車門,就聽見了一聲汽車的喇叭聲:“滴!”
一臺黑色的伏爾加轎車,從帽子衚衕的盡頭開了過來,慢慢的停在了他的跟前。
胡斐的秘書,吳澤民同志,動作麻利的推開車門,從駕駛室走了下來,語氣客氣:
“杜處,您這是要去哪啊?我送您過去。”
看見吳澤民,杜蔚國頓時眉毛緊皺,眼神一凝,心裡有點翻騰。
郭芙這小丫頭還真是說的還真沒錯,杜蔚國他是真的被軟禁了,而且規格極高,行動自由,但是24小時全天候貼身跟隨。
“杜處,您快上車吧,我開了15年的車,咱們四九城的路也熟,無論您要去哪,保證又快又穩。”
吳澤民滿面春風,語氣親熱,而且姿態擺得很低,要知道,人家吳大秘,也是副處級的幹部。
況且宰相門前七品官,而他還是胡斐的心腹,如此屈尊降貴,給杜蔚國做專職司機,排面絕對槓槓的。
再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杜蔚國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心中感慨,好傢伙,好大的陣勢啊。
上了車之後,杜蔚國語氣揶揄的調侃了一句:
“吳大秘,居然連您都親自下場了,看著我,是不是過於大材小用了?”
吳澤民發動了汽車,澹澹的笑了:
“說真的,能給你杜閻王開車,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光,杜處,您是蓋世英雄,我心中無比敬仰。”
“哈!”
杜蔚國頓時就被他逗笑了,看看,看看人家吳大秘這說話的水平,胡斐這老賊就是拍馬也是追不上的。
他除了吹鬍子瞪眼就不會別的了,要不然就是狗急跳牆的下九流那一套。
“吳大秘,您這可就是捧殺了,不過這麼麻煩您,還是多謝了。”
吳澤民開車非常穩,他的語氣也很穩,不徐不疾的:
“杜處,我可沒捧您,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我來送您,也不是監視,而是更加方便您的出行。”
吳澤民說話含蓄,但是杜蔚國卻聽出了言外之意,他的劍眉輕挑,眼神吞吐,並沒有說話。
吳澤民注視著前方,目不斜視,聲音很輕,但是一字一句卻很清楚:
“杜處,我知道您的心裡苦,胸中一團烈火熊熊燃燒,可是,胡司也苦,他心裡的那團火,未必就比您差。”
一聽這話,杜蔚國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低垂眼瞼,依然沒有接茬,吳澤民語氣依然平靜,穩的可怕:
“杜處,立場不同,角度自然不同,需要考慮的事情也不同,你尚且需要顧及身邊之人,投鼠忌器,何況胡司?
杜處,處於胡司當下的位置上,他真的已經竭盡所能了,這到底是不是我的詭辯,你自有定論,我言盡於此。”
響鼓不用重錘!
投鼠忌器,這個詞就已經足夠咂摸了。
過了很久,杜蔚國慢慢的才抬起眼睛,深深的看了吳澤民一眼,這,也是個人才啊!
果然,不能小覷天下英雄。
“吳大秘,受教了,我最近都會住在醫院,肯定沒有其他行程,不用勞心了,我家裡的這些同志,也都收了吧~”
杜蔚國語帶雙關,吳澤民收到了保證,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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