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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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燁微微一笑：“不錯。阿徵你今日且管玩樂，只要不涉及軍國大事，其他一切你自處便好。”

小葉子挨近陸徵，低聲道：“小女子最近買了幾隻煙花，聽說是新款式，花樣又大又亮。只不過價錢有點貴，一直捨不得放。今日遇到將軍，我才捨得割愛。不如咱們一起到外面放煙花，好不好？”

陸徵羞澀一笑：“……我能讓這尋常煙花變得更漂亮，你信不信？”

“當真？”小葉子面露訝異之色。

“這有什麼？陸將軍最擅長研製火藥，區區一支菸花而已，陸將軍當然能擺平了。”玄策一笑。

小葉子掩唇一笑：“那……有勞陸將軍帶我開開眼界了。”說罷，便牽著陸徵的手離了席，拿著煙花筒和火摺子就來到一醉坊後面的小院裡。小院中花樹繁茂，夜景幽涼。兩人尋了個位置，便開始放煙花。陸徵有心展示自己的才藝，便讓小葉子先放一支，自己再放另一支。在陸徵巧手改造之下，第二支菸花的花樣果然與第一支不同。小葉子歎為觀止，雖面對的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卻也發自內心深深敬服：“將軍果然厲害。”

陸徵見她崇拜自己，心下也是得意，當即靦腆一笑：“你叫我阿徵吧。”

小葉子溫柔一笑：“好，阿徵。”她剛想說話，忽然見暗處有人影一動，想必是玄策的親兵在監視二人，當下權作不知，只專心與陸徵玩耍。

陸徵又帶著小葉子放了幾支煙花，這才盡興，躺在草坪上伸了一個懶腰：“啊……好久沒有這麼玩兒了。”他一個轉身，溫和的望著小葉子，低聲道：“謝謝你，肯陪我玩。”

小葉子本已做好了魅惑的準備，哪知他陸徵竟然如此單純，不由得也放鬆了一點點心防，在他頭上輕輕一撫：“沒人陪你玩嗎？你父母也不陪你麼？”

陸徵撇了撇嘴：“我從小就沒見過爹媽，是奶孃撫養我長大的。從小我就被養在研究所裡，學習各種營造之術和兵略之道，稍一走神，就要被完顏滅訓斥。這麼高壓，哪兒還敢有人陪我玩。”

小葉子見他小小年紀也面露蕭索，心下也是感慨憐憫，微微一笑：“可惜了。你以後要常駐這裡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這兒別的沒有，玩的東西管夠。”

陸徵大喜，一把拉住小葉子的手：“當真？”

小葉子一笑：“只要我還在這一醉坊住，隨時歡迎你來。”

陸徵咧嘴一笑：“那太好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小葉子笑道：“我姓李，叫李紅腰。”

陸徵眼睛一轉：“那……”他臉上一紅，“若是我叫你姐……咳咳，叫你小腰，你會生氣麼？”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又一個李厘。小葉子心下一動，甜甜笑道：“你都許我叫你阿徵了，我又怎麼會生氣呢？”

陸徵凝望著她的溫柔眉眼，手輕輕摸上她的面紗：“你……你為何總是帶著面紗？不氣悶麼？”

“氣悶也沒辦法。我們這些舞姬身份低賤，為了生計這才拋頭露面，本就心裡有刺。帶著這面紗，無非是怕有歹人見色起意……”小葉子嘆息道，“不過……也只是防得君子，防不得小人罷了。上次遇到那個阿葵布將軍，就蠻不講理的很，上來就要扯我面紗。幸虧我謊稱自己在菩薩面前盟誓，這才躲過一劫。可是他那狠巴巴的樣子，至今我一想起來，還心有餘悸，生怕他再來鬧事。到時我可怎麼處？”

陸徵沒聽過這個故事，忙纏著她講了，聽完之後，方才恨恨道：“這個阿葵布，平時就粗莽無禮，沒想到還公然欺負你一個小女孩子，真是混賬極了。”他見小葉子面有悲容，忙握緊她雙手，柔聲道，“小腰你別怕，別怕。我和阿葵布同級，只要我常駐此處，他再狠霸，也不敢動你的。你放心。”

小葉子見他真心關懷，不由得有些感動，當下也不抽手，一笑道：“那……我要謝謝阿徵你了。”

“你也不用謝……只要你肯陪我玩兒，就好。”陸徵咧嘴一笑。

小葉子任由他握了一會兒，這才抽手坐了起來，將面紗輕輕摘下：“人都說不識面目，不算真正結交……你是雁蕩城中第一個見過我真容貌的男人。”

只見面紗落下之後，一張芙蓉羞顏浮現眼前，帶著三分嫵媚，三分清純，讓陸徵霎時間移不開眼：“你……你生得好美。”他低下頭，羞澀一笑，“你當我是男人，我……我很歡喜。”

“那……我就當你答應做我朋友了。”小葉子柔聲道。

“嗯……我們是朋友。”陸徵的聲音也不自然的溫柔了下去。

就在此時，宴席散了，便有家臣來傳令。小葉子也趁機帶回面紗。陸徵礙於軍令，只得與小葉子依依告別，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羲燁離開了一醉坊。

玄策送走羲燁和陸徵，這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小葉子，微微一笑：“你倒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

小葉子微微屈膝，柔聲道：“雁蕩城以將軍馬首是瞻，小女子只不過想求得一時庇廕罷了。”

玄策一笑：“聰明的人不會吃虧。你放心，只要你能協助我成就大業，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小葉子欠身一笑：“多謝將軍。”

玄策笑道：“我要你帶著這件信物，去一趟燕都城。”

燕都城？莫不是燕金帝國的國都？小葉子一愣，不知玄策是何用意。

玄策手一揚，一塊玉佩便落在小葉子手中。小葉子藉著光看得清楚，這玉佩分明是耶律羲燁之物。小葉子眼神一動，低聲道：“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玄策笑道：“耶律羲燁有一妻一妾常住燕都城。我已買通羲燁的家僕，你跟著他去一趟燕都城，面見耶律羲燁的夫人。就說羲燁在雁蕩城中思念夫人，請她前來陪伴。玉佩就是信物。”

小葉子收起玉佩，忽然想起一事，道：“那……陸徵將軍怎麼辦？”

“陸徵這個小鬼頭，毛還沒長几根，倒先學著搶女人了。哼，讓他求而不得一點，只會更好。”玄策一笑，“你且去，這邊我來應付。”

小葉子屈膝行了一禮，笑道：“古有金刀計，今有玉佩計，將軍聰慧過人，定能成就大業。”

玄策忽然一個回身，將小葉子攬在懷裡，一把扯下她臉上面紗，攫住她的下頜凝神細看一番，笑道：“果然清純動人，怪不得陸徵那個小子對你也心動了。好好做事。做得好了，作為獎賞，我便納你為妾，也省得你拋頭露面在這刀口上混飯吃了。”

小葉子忍住心中厭惡，微微一笑：“多謝將軍垂憐，小女子一定不負將軍期望。”

玄策大笑幾聲，放開小葉子，揚長而去。

玄策剛一走，秋依水便從暗處快步趕了出來，擋在小葉子身前，一臉嫌惡：“真是個自命不凡的傢伙，討厭極了。”

小葉子冷冷一笑：“不妨事。只要能藉機扳倒他和耶律羲燁，到時候，讓他怎麼死，他就得怎麼死。”

次日，小葉子留下柴嵩鎮守一醉坊，只帶著秋依水啟程，跟著羲燁家僕一路前往燕都城中。在家僕的操作和信物的庇護下，耶律夫人很快便信了家僕所言，帶著細軟偷偷離開了住家前往雁蕩城中。而家中剩下的那個小妾，則被小葉子和秋依水用金錢買通，秘密派人護送前往西北邊境，前去告發羲燁夫人私自離京一事。小妾不負眾望，順利見到了完顏滅，將羲燁私自接走夫人一事告發之。完顏滅雖不盡信，但也暗中對羲燁此舉感到不滿。

小葉子和秋依水快馬加鞭趕回雁蕩城中，將事件結果彙報給玄策。玄策甚喜，暗中賞賜了小葉子不少珠寶絲絹。多日不見小葉子，玄策也有一點想念，便邀請小葉子留在家中飲宴。小葉子推說路遠疲憊，便回了一醉坊。玄策見美人不肯予取予求，心癢難耐，便更是對小葉子有所不同。

剛一回到一醉坊，便見到等在那裡的陸徵。陸徵拿著一大堆新發明的玩意兒，一見小葉子迴歸，便立刻跳了上來：“小腰，小腰，一聽說你回來，我便來看你了……喏，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小葉子強打精神，和陸徵玩了一會兒，陸徵玩得高興，便和小葉子論起生辰來。聽得陸徵近日生辰將至，小葉子笑著說要準備禮物。陸徵正在打趣，忽聽得一醉坊門外吵鬧起來：“兀那小子，也敢攔我阿葵布大爺的路？還不快叫李紅腰出來陪大爺喝酒！”

陸徵一聽是阿葵布來了，便惱了起來：“這個混賬，三番兩頭到這裡鬧事，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小腰別怕，看我出去教訓他！”說完便起身闖出門去吼道：“阿葵布！你在這裡撒什麼酒瘋！”

阿葵布今日喝了不少酒，正是酒性發作，平日本就不屑他陸徵小小年紀與自己平級，當即撒起野來：“你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還敢攔大爺的道！告訴你，也就是斡勒玄策把你當個將軍，放在我龍虎堂，你陸徵一個撿來的小南蠻子，算個屁啊！大爺我一狼牙棒就打得你上西天你信不信？”

陸徵冷哼一聲：“我看在耶律將軍和斡勒將軍的面上放你一馬，你要是再出言不遜，別怪我不客氣！”

阿葵布才不理會陸徵，更是滿口胡言亂語，句句都是在諷刺羲燁與玄策，順帶著辱罵陸徵。陸徵剛要派兵拿他，治他個出言不遜之罪，忽聽得門前腳步聲響，一個北方豪漢已大步走了進來，正是耶律羲燁。

阿葵布沒發現羲燁到場，兀自辱罵不休。羲燁站在後方眯了眼靜靜聽著，臉上陰晴不定。陸徵見耶律羲燁到來，忙扔了手中玩具，率親兵跪拜迎接：“叩見耶律將軍！”

阿葵布一愣，回身見羲燁早站在身後，心下一虛，但他向來膽大，又喝了酒，這下下不來臺，便更加惱怒：“老子就罵你們了怎麼？老子是燕金國舅，是完顏厲寵妃的親哥哥，誰敢拿我？”

“今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替皇上教訓教訓你！”羲燁手一揮，一隊親兵已撲向阿葵布。阿葵布粗壯上身只一掙，便甩脫了親兵，大步走向羲燁：“今日我倒要看看你這天忍教鬥神有什麼本事？”

羲燁哼了一聲，忽然一掌擊出，拍在阿葵布左肩之上，登時將阿葵布擊出數丈之遠，他冷冷笑了一笑：“來人，給我捆了這廝，帶回府上審問！陸徵，你也過來！”

陸徵一怔，沒想到羲燁會叫他，只好辭別小葉子跟了去。

小葉子想了一想，叫來秋依水道：“玄策是阿葵布的上司，他想扳倒羲燁，勢必要保阿葵布的。你快去通知玄策，就說羲燁拿了阿葵布要治罪。只要他保了阿葵布，利用阿葵布的憎恨與勢力彈劾羲燁，羲燁退位就成了一半兒了。”

秋依水應道：“好，我這就去。”

不幾日，柴嵩便得了訊息，笑著分享給小葉子：“你猜的一點不錯。玄策果然保了阿葵布。而阿葵布也暗自不忿，已上書燕金國君完顏厲及太子完顏滅，告了羲燁一狀，說羲燁擁兵自重，口出狂言。加上羲燁夫人暗自離京這一件罪狀，完顏滅已經對羲燁起疑了。只要再給他們添一把火，羲燁這位國之棟樑就毀於咱們之手了。”

小葉子微微一笑：“陸徵這邊可有什麼新線索？他可也是有日子沒來了。”

柴嵩應道：“陸徵這個小孩子聰明是聰明，就是太孩子氣。若非羲燁對他夠好，雖然身在險境也要護著陸徵這國之人才，否則再來一百個陸徵也叫阿葵布給斃了。聽說完顏滅嫌陸徵與阿葵布口角，便罰陸徵躲在自家府上研究火器，不許他隨便出來玩耍。陸徵最近在研發一門極厲害的火炮，叫做鐵浮陀，這研究來研究去遇到了阻滯，正在家裡煩悶。羲燁見他困苦，也有心想要放他一日空閒，但完顏滅催得緊，陸徵也不敢懈怠，是以憋在家中不敢出來。”

小葉子聽了，心下似有所感。正在思索間，忽然侍從來報：“玄策將軍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