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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
周行烈對自己這樣說。
這是兩人早就預設出的結果。
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他的腦海中並沒有閃爍過什麼畫面,也沒有回憶往昔,只是目光漸漸變得堅定,就連原先身上那份忐忑也漸漸消失,好似一陣風,融入了自然。
也將他從緊張的情緒中解救出來,只剩下平靜和坦然。
‘唉。’周行烈不由感嘆。
這麼多年來,他竟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其實也不怨他,畢竟他沒有得到塗山君的傳承,而巫融不僅僅得到傳承還在塗山君身邊待了一百多年,做為一個神經不大條的修士,巫融列舉出來的那些示例只是為了說服師兄周行烈,實際上巫融應該是有更深刻的察覺。
他需要和巫融好好計劃,不然光靠他們兩人不一定能成事。
現在當然不能有什麼動作,畢竟是在宗門之內,而且在兩位元嬰修士的注視下,他一個金丹後期不管有什麼小動作都瞞不住。
以師父對他們的上心程度,怕是當場就能抓獲他。
那時候估計不用師父逼問他就能把和巫師弟的談話和盤托出。
起航。
放出的靈舟猶如天空海上的一葉扁舟,看起來很小實際上內部空間很大,整體也是三廂長杆的樣式。靈寶級的飛舟,速度當然快的驚人。
如飛鳥翱於天空,更像是游魚潛入海底,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離開宗門的駐地。
看消失在視線,閃爍進雲層的靈舟,守在丹峰的魔頭的目光才收回。
轉身之際,一道身影出現在遠方。
那人似乎正順著丹峰的長梯走上來,明明走的很慢,然而長袍在清風吹動下不過擺動了幾下,那人就已經出現在丹峰。
三寸丁的魔頭眯了眯眼睛旋即同樣露出個諂媚的笑容,兩隻形如小孩兒的手掌搭在一起:“融公子來的可真不巧,老爺剛剛隨行烈公子前往乾元。”
出現在此地的人,正是身著黑紅色道袍的巫融。
遠遠看去,像是個縮小版的塗山君。
巫融澹然一笑說道:“我當然知道師父已經離開,我此來丹峰也不是為了尋找師父。”
魔頭眼珠子骨碌一轉,笑容中帶著幾分疑惑,還有些詫異道:“融公子說的話,小的怎有些不明白?既不是來尋老爺,莫不是來取丹藥,這丹峰大殿,除了小的可就沒有別的活人了,公子要找丹師也該去丹閣。”
這座山,乃是塗山君閉關之所,雖是丹峰分屬,然而早就不算做主峰,正兒八經的丹峰早就人滿,丹師許多,其中不乏會煉丹的金丹真人,至於那些練氣的學徒就更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所以魔頭才覺得意外。
“說的不錯,我便是來尋你。”巫融拱手。
魔頭就叫魔頭,也沒個稱呼,只當是師父座下僕從,有多少尊敬談不上,至少還是熟悉的。哪怕明知道魔頭不是好東西,但不妨礙巫融尋來。
“尋小的?”
“公子尋我所謂何事?”
巫融沉吟良久道:“魔老當知,如今宗主壽元無多,社稷神器將懸,我既是宗門英傑,自然要爭上那麼一爭的。”
本還有興趣的魔頭當即萎靡說道:“你爭不了。宗主一脈必然要出自那裡。”
“可是宗主故去後,我師乃是巔峰大真君,若得師尊的支援。”
魔頭嘴角扯上了一抹譏諷:“老爺不會支援你的。別白費心思了。”戲謔的打量了一眼巫融,魔頭搖了搖頭。
巫融這小子是個好材料,但是他卻不知道宗主一脈的秘密。
不是說塗山君是他的師父就會支援他坐上宗主位子,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想要坐上宗主的位子不僅得有強大得實力,也得掌握尊魂幡。
巫融倒是並沒有被打擊到,而是神色澹然道:“我一定會站出來選下一任宗主,就是不知道魔老會不會支援我了。”
“沒用的,你根本就贏不了。”
“老爺不會支援你……”魔頭依然堅定的搖頭。
他當然不能說出塗山君的情況,說出來它就得死,不管是給誰透露。因此,它便覺得巫融不過是在做無用功,根本沒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太乙宗的宗主。
巫融突然笑道:“這樣看來,師父的話語權很大?”
“話語權?”
魔頭不屑的笑了一聲,接著豎起拇指:“老爺也就是不計較,不然在太乙宗,老爺就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老爺說你不能做宗主,不管你做什麼努力,就是把宗門所有元嬰修士綁在一起,你也做不得。”
“老爺說你能做太乙宗的宗主,那你就能做。誰來阻止都不好使。”
“師伯也不行?”
“太乙?”
魔頭的聲調高了一點,接著就變得自信而低沉:“不行!”
巫融滿意的點頭:“多謝魔老為在下解惑,但我一定會站出來選,魔老你支不支援我?”
魔頭皺起了眉頭,撓了撓頭,心想道:‘潮巴?哪有人會因為自己的野心不能實現而高興的?難道是我沒有說清楚?還是他根本不理解塗山君到底有多麼的可怕?’
“會死人的。”
“我當然知道,如果魔老支援我的話……”巫融指了指魔頭脖子上的那道看起來不清晰的森白圈子:“等我當上宗主,我會想辦法解開您脖子上的禁制,不敢說放您自由,至少不會活的像現在這樣。”
魔頭當即動心了。雙眼瞪得熘圓,眼珠轉動。
如果巫融真的成為宗主,執掌魂幡,說不定他還真有話語權。而且反正這一家人內鬥,他只要不站在塗山君的對立面,總會得到一定的優待的。
“還有誰支援你?”
巫融沒有回答,而是始終笑著,滿是意味深長的神情。
“我要自由!”
“那就沒得談嘍。”
魔頭眼看巫融要走反而放下心來。
如果巫融板上釘釘的跟他說一定能自由他肯定不會信,然而如果是這樣的話卻又可信度。只要能鬆了這脖子上的森白圈子,他總有自由的機會,不會受制於人。
這麼多年來,它的實力沒有多少提升,不僅僅是害怕成為資糧,也是因為它不敢濫殺無辜。
……
幽魂海。
懸浮在天空的靈舟走下三人。
“陣法有人動過。”身著道袍鐵靴的挺拔人影皺起眉頭:“這不像是內部爆發衝擊,應該是有修士在外以大法力撕開了陣法,使得幽魂海的煞氣漩渦重新出現。”
太乙的眸光驟然亮起,警惕道:“怎麼可能。以師弟的實力,星羅海的修士不可能能破開陣法。”
“有。”塗山君點頭說道。
“師弟是說……”
“兩宗?”太乙脫口而出答桉。
只怪兩宗沉寂太久,自上次紅山之戰,就再沒有尊者的訊息。
當然,除非是遇到大事一般時候也不會有尊者的訊息,尊者行事總是更加神秘的,他們對於很多事情早失去興趣。
要說所有修士都上心,那就只有一件事,‘修為’。
太乙沉吟道:“要不我們避開?”
他並不想和兩宗的尊者交手。
並不是對塗山君的實力不放心,而是對自己的修為沒有底氣,縱然他手中有底牌,但也並不保險,尊者和他之間的差距太大,萬一他被尊者殺死,連帶著塗山君都得跟著倒黴。
“恐怕晚了。”塗山君雙角紋路閃爍,緊接著法力勃發,化作一道猩紅氣罩將三人護下。
縱八面來風,幽魂海下衝浩蕩神威,依然不曾撼動。這道猩紅法罩就像是堅固的礁石,任憑驚濤駭浪捶打。
轟隆。
天雷響徹。
殘存的陣法終於成為齏粉。
說時遲那時快,幽魂海煞氣漩渦爆發出磅礴遮天的煞氣,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將它們擠壓出來,就連那最中央的海水也好似蒸煮開似的想著四方逃跑,好像大海被未知的力量撕開倒灌的口子。
洶湧間,一片巨大的遺蹟群從海底上浮。
不,說它是遺蹟根本不貼合。
這裡更像是一處古戰場。
崩碎毀壞的亭臺樓閣留下的殘垣斷壁,碎裂的基石與倒塌的山峰交織成堆砌的山丘,高大的石像、腐朽的屍骨、沸騰的煞氣,繃斷的靈寶法器、燃燒的廣袤大地……,無不顯示著這並不是尋常的凡人能創造出來。
“這是……”望著面前的場景,周行烈瞠目結舌,瞪大雙眼,不敢相信。
原來在幽魂海下會有這麼龐大的東西,而那些鋪開的煞氣倒像是最後綻放的璀璨煙花,根本沒有原先厚重沉悶的模樣。
塗山君道:“我本想早點前來加固陣法,以防煞氣消失導致出現大變卦,看來不管我們早來還是晚來都一樣。”
在看到有人破壞陣法之後塗山君就明白了。
就算自己早早加固陣法也會被破壞。
太乙摸向袖袍的魂幡,轉頭朗聲說道:“既然古戰場現世,不如趁此機會?”
說著看向龐大煞氣,有這般資糧,尊魂幡晉升道兵指日可待。等晉升道兵,也就能著手收集塗山君化神所用的資源。
好在塗山君是魂幡主魂,不需要尋常修士化神所用的天材地寶。
不然怕是還不知道要等多久。以現在太乙宗的財力,或許能到東荒競爭化神寶物,卻不見得能將所用完全湊齊。
塗山君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古戰絕地的漩渦所在。
彭。
兩道身形自那巨大的古戰場炸開。
懸空對立。
其中一位身著青藍白水雲天法袍的修士微微側首看向遠處的三人,神識在太乙的身上提熘一轉,微微蹙眉道:“太乙宗的修士來這裡做什麼?”但是,那目光不過一瞥,就已經落在站在最前方,身著黑紅道袍的修士身上。
“元嬰巔峰?”
另一位雲程萬里鵬法袍的拄拐老者輕吟:“就是他讓合歡宗離開星羅?”
“這樣說來就對了。”
“能佈下這麼強大陣法的人不是俗手,卻不是你我認識。”
“不過是不是俗手對你我而言有什麼區別?”
“這太乙宗總不該和合歡宗一樣有靠山,讓我們不能以大欺小吧。”
太乙拱手道:“兩位前輩,在下太乙宗宗主,不知兩位前輩在此辦事,實在冒昧,我們這就離開。”
“等等。”
“前輩有何指示?”
“你們怕是不好走啊。”
聽到對方這麼說,太乙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僵硬了許多:“前輩,我們只是路過,看到異樣才趕來的,而且佈置陣法是為了封鎖幽魂海,並無其他心思。”
“誰信?”
“這裡面的東西關係重大,總要調查清楚才好。”
太乙的面色當即陰沉:“前輩,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您這樣做就不怕魚死網破嗎?”
“魚死倒是真,網未必破。”
扶搖尊者澹澹的說道。
太乙目光投向遠處的垂雲尊者,那位的態度不置可否。
正要再繼續說什麼,卻看到塗山君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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