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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迅速拉開距離。

著雲程法袍的扶搖尊者餘光掠過。

在他看來,一介元嬰中期,縱然掌握如此重寶亦不過待宰羔羊。

翻手即可鎮壓,取走那疑似誕生器靈的寶物。

魂幡的役魂和器靈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像那巔峰大真君一般,氣息渾圓、靈機勃發,感覺並不是尋常魂幡法器的役魂。

當然,僅僅疑似便已足夠讓他重視,傳說凡是誕生器靈的寶物無一例外強大無匹,只要得到,就能徹底和垂雲拉開距離。

更不用說這等重寶本身的價值。

據說,誕生了器靈的寶物蘊含著得道成仙的秘密。

儘管誰也沒有證實過這件事,然而每一個執掌重寶的修士都是驚才豔豔之輩,在修行界留下過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此寶物現世時,不正該由有德之人執掌嗎。

豈可讓神器蒙塵錯投他人。

而在這星羅海,東海君失蹤,死訊不過是被按住不發,那就只剩下一個競爭對手。

扶搖尊者眼中閃過精光,卻被他收斂壓下,恢復成往日的幽邃淡泊,只不過那鎖定下來的神識卻沒有半點放鬆,反而一遍遍的刷過,又一遍遍的轉回,在看到垂雲與他做出相似的反應後問道:“你退什麼?”

“你又為何要退?”拂袖揣手的垂雲微微側首。

古井無波的雙眸泛起波瀾。

抬手輕輕晃動托出一方小鼎。

鼎中水波盪漾。

翻掌間,小鼎迎風化作一方大鼎,花鳥魚蟲競相飛躍在那鼎畫青天,而那青天之上卻有一隻龐然大物,像魚又像是鳥,伴隨著鼎中水波湧出,停滯在鼎壁的奇異大物緩緩遊動了起來,像是在廣袤的大海遨遊著,又像是翔於天空。

不過剎那,那道虛影就已經完全籠罩上空。

遮天羽翼緩緩歸攏下來,攥出一方天空。

扶搖尊者的神色凜然,朗聲道:“以鯤鵬之身鍛造的吞天鼎,確實是世間少有的強大道兵。”他的面容並沒有多少畏懼,反而輕喝一聲,舉起了手中的柺杖,柺杖就像是一個奧妙的生物,抻懶腰、展身軀。

奇形怪狀的彎曲柺杖筆直,覆蓋其上的猶如樹皮的乾枯裂石甲衣脫落,取而代之的是金燦燦的細小的鱗甲羽毛。

一晃。

‘柺杖’盡頭的頓時猶如恐怖的怪物張開獠牙,形成兩叉。

兩叉一場一短。

伴隨著附著在主杆上碎片羽毛匯聚至那一長一短處,迅速凝成一面完整的刀片。扶搖尊者伸手握住這杆長刀,順手挽出刀花。

“不過我這天鵬刀,取鯤鵬脊柱駐神凝羽,採天青金精。光是這三千六百羽……”

垂雲尊者的目光聚集在天鵬刀身。

旋即譏諷的看了一眼還在感嘆吹噓的扶搖尊者:“是你的嗎?”

“如何不是。”

“這是宗門的寶物。”

“宗門?”

“哪一個宗門?”

看起來有些年老的扶搖輕笑一聲,像是並沒有意識到垂雲的追問一般,面帶疑惑的神色:“天鵬宗?”

垂雲的神色肅穆,冷笑道:“怎麼?連自己的祖宗都忘了嗎,非要我點明。”

扶搖尊者倒是一點都沒有不耐,反而淡淡笑道:“既然都是宗門傳承,我又是宗門的修士,天鵬刀本就是我這一脈的神兵,由我來執掌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師兄你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呢。”

接著目光迴轉看向太乙背後的飄揚大幡,說道:“天下寶物有德者居之,既然師兄自詡宗門嫡系,那我便將宗門的鯤鵬傳承讓給師兄,師兄自取便是。”說著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看向幽魂海的那片古遺址。

古遺蹟中到底埋藏了多少又有多少人知道。

至少,做為當年經歷那一戰的垂雲而言,他始終堅信自己的路是對的。

鯤是鯤,鵬是鵬,單分出來都不足以稱為鯤鵬,只不過因為兩條路的發展,導致宗門的理念形成了對立,這才發生那曠世大戰。

垂雲極盡目光的眺望。

他的眼眶突然紅潤了許多。

縱然是他這樣的天才也根本走不通原來那從無到有的路,所以才導致宗門出現兩支,鯤雲、天鵬,相較於天驕而言,這無疑是簡化了道路,能讓更多‘普通’的修士踏上這一條道路。儘管他在尋常修士的眼中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鯤鵬傳承還重要嗎?

自然是極為重要,只不過傳承就放在那裡並不會造成什麼大的影響,而面前的這個人,手中那杆誕生了器靈的魂幡,卻是實打實能提升實力的重寶,一旦被扶搖得了去,兩者平衡勢必打破。

同理,只要他能得到魂幡也會獲得實力的提升。

踏雲懸空的兩位尊者此時火藥味甚重,如果說剛才的氣氛很是微妙,那現在就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和壓抑。

他們的目光已從各自的身上挪開,再次看向太乙。

太乙盤坐在雲端之上,完全不需要他施展什麼御空的法術。

掐著印法,口中唸唸有詞,伴隨著手指一道道術式結出打入面前法陣,矗立在他身後的魂幡主杆的金紅紋路一節節串聯,幡布揚起,好似一幅遮天蔽日的畫卷。

茫茫煞氣滾如狂瀑。

而環繞其中的魂幡則猶如一條蒼龍,翻滾之際吞吐不休。

黑雲漫天,青面獠牙的爭先恐後的躍出,張開血盆大口為魂幡吸收這無邊煞氣。

太乙同樣抬頭看向兩位尊者,面色帶著些許的緊張,他也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成,畢竟塗山君推測過幽魂海的煞氣不夠。

然而看著下方形如大地的遺址,太乙又覺得也許勉強夠用。

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渡劫,據說許多強大的寶物在成型的時候會引來強大的天劫,也許是上蒼覺得這樣的寶物不該存在,又或是本身足夠強大才引動天地的共鳴。

他不知道。

面對兩位尊者,也不是思考這麼多的時候。

他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沉住氣,以他煉器宗師的眼光,冷靜的看待這一場頗為意外的煉器。只要能呢操控尊魂幡引導此地煞氣,將之煉製成一杆化道兵,還有破局之道。

太乙半開闔的雙眼猛的睜開,眼中閃過光芒。

他竟在這一刻水到渠成修成元嬰後期成為了一位大真君。

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意外的神色。這等境界的提升不過是水磨工夫罷了,只要慢慢積累總會有一天能夠達成的。

得益於陰魂丹的強大,省卻多年時間。不然,靠著這具身軀,怕是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成為大真君。

他也感覺到了瓶頸。

大真君已是這具身軀的極限。

除非他能像塗山君那樣,進一步走出自己的路。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誰能在同一境界頓悟兩次?而且每一次都有不同收穫,並且反饋到自身實力上。太乙覺得自己不算沒有天賦,然而和塗山君一比,還是遜色了太多。

塗山君似有所感的餘光迴轉過去。

他並不知道太乙的所思所想。當務之急是如何利用幽魂海煞氣煉成道兵。

無岸歸墟內,東海君的陽神確實已極盡虛弱,然而這也不是他能簡單分解。最快的方法無疑像當年景老怪一般,放開魂幡強引尊者陽神進入。

那時候他還是金丹境界,景老怪強闖導致魂幡破損不堪,若不是後續修補早就出了大問題。

“噫?”

扶搖尊者哈哈大笑,撫須長嘆道:“臨陣突破。能在如此情況下冷靜思索,甚至突破境界,你確實不凡。”

說著舉起了手中的天鵬刀,眺望遠方:“那寶物也到了蛻變的關鍵時刻,既然這幽魂海煞氣不足,那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緩緩舉起手中長刀。

法力催動,刀身光芒如柱沖天。

千里煙雲霞光盡做光芒萬丈,在扶搖尊者斬出的那一刀之下,天空出現了一道狹長的白晝口子,久久不能癒合。

無垠的大海則風平浪靜,好似只是一陣微風吹拂了過去。

任誰都不知道,剛才已有尊者出手。

太乙驚疑不定的展開神識探尋著,只不過神識卻並沒有為他捕撈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相反,他的疑問還加重了不少。

垂雲尊者神色淡然的注視著,在他的眼中,這一刀並沒有什麼值得稱讚,不過是尊者的尋常發揮罷了。

只不過讓他有些詫異,那站在陣前的器靈卻迅速做出了抵擋。儘管這抵擋好像和扶搖尊者的刀光岔開。

“這就是重寶器靈的潛力?”

……

塗山君面容凝重,這一刀取巧卻又是尊者手段的展示。

明明只像是微風過境,實際上大海下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魚蝦龜鱉在那道光芒的絞殺下化作血汙,然後乘風而起融入上方的無邊煞氣之中。

這一刀,好似斬出了新的天地。

不,他不用刀也行,可以用任何兵器甚至是自己的拳掌。

這是尊者對天地的掌控。

在尊者所在的天空,想讓什麼生靈死什麼生靈就會死,不想讓什麼生靈死,那就不會死。

扶搖尊者用天鵬刀僅僅是因為那是他的道兵,哪怕是這等強大的修士也需要寶物傍身,因為他們面對的不是弱小,而是同階甚至更強大的存在。

塗山君感受著自然的流動,雙眸滿是陰鬱沉重。

與尊者的超然手段相比,他使用法力浸染出的小天地就像是個紙糊的。

輕輕一戳。

就會破開個大洞。

這是境界上的差距。

二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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