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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洲南端,大小二十餘國,好在是有一條諸國出錢出力,貫穿數國的官道,所以離洲南境,商人極多,富的流油。
走在這條加起來近百萬裡的官道上,姜柚頗為自得,一邊兒揮拳打著白紙,一邊兒炫耀道:「外鄉人,我們離洲這條路,氣派吧?」
劉景濁只是笑笑。
比修路,你比的過景煬王朝?早先三十六道,光是一條最北於北海,最南到安南,東西各自從大雪山到金陵的一縱一橫兩條官道,加起來就近百萬裡了。當然了,景煬本土沒那麼大,北邊從中山國到北海,就近四十萬裡了。這還沒算現在的各州郡道,府、縣道呢。
光修這路,怕是都修了有百年了,到趙坎這裡,已經算是第三位皇帝了。
其實大多數官道,撐死了也就是兩丈寬的土路而已,想要青磚鋪地,不容易的。長安城裡也就主路鋪了青磚而已。
大多數時候,黃土鋪道,淨水潑街,已經是最高待遇了,皇帝也就這樣。
官道上馬幫來往,極其忙碌。
其實劉景濁已經教了星秋拳了,打白紙,也是姜柚自個兒的要求,她說要做到能同時打碎四張紙才會停。
天才的世界,劉景濁無法理解。因為這死丫頭練拳才幾天而已,已經隱隱有一縷氣浮現,就是凡俗武者口中的內力了。
所以已經重達四十斤的獨木舟,被她背在身上,慢慢的也就愈發不是個事兒了。
今日清明,路過了幾處十字路口,幾乎每處都有人插香燒紙。
姜柚不解道:「清明不去墳頭兒,十字路口燒紙作甚?」
劉景濁說道:「無法回鄉的人,只得在十字路口燒香。燒的紙上,要寫個封字,只有這樣,燒的紙錢才能被收攏去城隍廟,由城隍廟轉寄酆都羅山。不過在我老家,清明節上墳的,很少。」
姜柚問道:「為啥?清明節不上墳,難道七夕上嗎?」
劉景濁轉過頭,瞪了一眼,少女趕忙捂著嘴,再不敢言語。
年輕人灌了一口酒,輕聲道:「我老家有這麼一句話,有兒有女早上墳。誰家要是在清明那天上墳,會被說不孝的。」
姜柚壓低聲音,生怕劉景濁不答話,所以喊了句師傅之後才發問:「那師傅你家到底在哪兒?」
劉景濁笑道:「中土,景煬王朝。」
「那麼遠?」
「不是很遠,坐半年船就能到,渡船。」
姜柚又問道:「意思是說,我們要去中土嘍?」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我得先去一趟暘谷,然後北上玉竹洲,之後到神鹿洲接上你師孃,再等到一個朋友,還要去婆娑洲殺個人,也有可能是幾個人,最後才回中土。」
姜柚哦了一聲,再沒言語。
對於離洲,又或是朱雀王朝,她沒有半點兒留戀。只是,她還有個爺爺的。
接連趕路大半個月,姜柚身前已經不再懸掛白紙。一身竹青修身長衫,長著一雙桃花眸子的背劍少女,已經學完了劉景濁那六式拳法。新
距離清松國那座松鳴山,只有千餘里路程了。
這天午時,兩人走進了一處州城,街上冷清無比,這大白天的,一個人都沒有。
放開神念查探了一番,原來是有戶人家,正在比武招親。
書上事,劉景濁也是頭一次見,所以他轉過頭問了句要不要去看熱鬧。
姜柚的答覆還是無所謂,看也行不看也行。
就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劉景濁抬手又是一記腦瓜蹦兒,疼的少女直揉腦袋。
兩人走過去,只遠遠觀看。
凡俗武者,拳腳把
式,無甚看頭。
劉景濁倒是瞧見了二樓窗戶縫裡,有女子眼含熱淚,目光投向的,是個站在人群之中,不知所措的年輕書生。
劉景濁饒有興趣,與姜柚說道:「要是那個書生敢登臺,我就幫他。」
姜柚撇撇嘴,搖頭道:「我不信他敢去,手無縛雞之力,上去就是找死。」
劉景濁只是一笑,卻是忽然發現這戶人家有些不尋常,於是並指在姜柚面前抹過,然後詢問道:「瞧見什麼異常沒有?」
少女揉了揉白小喵的腦袋,看了看,輕聲道:「你是說盤踞在這宅子上空的那團霧氣嗎?」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這就是家仙氣象,家境殷實,祖上積攢有陰德的人家,若是運氣好,有機率出現類似於鬼修的家仙。但只能是鎮宅用,沒法子遠離府邸的。」
說話間,劉景濁一揮手,一個白衣飄飄,仙風道骨的老者便被扯來此處。
白衣老者面露驚駭神色,恭恭敬敬作揖,沉聲道:「不知上仙找我有什麼事兒?」
即便他不是鬼修,但也是一種鬼魂,見著劉景濁,就是見著了老天爺一樣。
劉景濁笑了笑,輕聲道:「別怕,我只是想問一問,那個書生,與二樓的姑娘,怎麼回事?」
家仙嘆了一口氣,大致說了前因後果。
無非就是姑娘喜歡,爹孃不喜歡,瞧不起窮小子而已。
聽完故事,劉景濁輕聲道:「若是那書生有膽量登臺,我會幫他。若是他登臺了,也就煩勞老先生給你家後生傳個話,那年輕人日後大有作為,是個良婿。若是他不敢登臺,就當我沒……」
話音未落,劉景濁卻是轉頭看向擂臺那邊兒,滿臉笑意。
因為那個年輕書生,登臺了。
離開這座州城後,姜柚沒忍住問了句,你就這麼愛多管閒事?
劉景濁只笑呵呵說道:「我要是不多管閒事,你怕已經是王妃了。反正你記住一件事,你都不願意多管別人的閒事,別人憑什麼管你的閒事?」
少女只哦了一聲,並沒怎麼當回事兒。
入夜之後,兩人走到了一處廢棄廟宇,八面漏風的殘垣斷壁,具體是什麼廟,劉景濁還真瞧不出來。
天底下各類廟宇實在是太多了。有正統封正的山水神靈,也有各地自個兒修建的Yin祠,甚至有些大戶人家會專門修建廟宇,供奉自家先人。
至於封什麼神,哪種的,只有一國皇帝下發聖旨,昭告天下的,才算是。
生起了一堆火,劉景濁看了看姜柚,輕聲道:「把手伸開。」
姜柚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來了手,免得某人又是一記腦瓜蹦兒。
劉景濁伸手過去打了一下少女手心,輕聲道:「為什麼那位十一皇子非要娶你?照你爺爺的說法兒,你不應該是被人嫌棄嗎?」
姜柚撇嘴道:「是太子一脈不想我嫁,才來了個驗身。我本來也沒想嫁給那個殺人如麻的傢伙的。」
劉景濁點了點頭,碰巧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下雨沒多久,一隊人馬,三個人,於破廟外拴好馬匹,依次跑了進來。
三人都是黑衣,上半身覆皮甲,腰佩橫刀。
為首那人笑著抱拳:「呦!沒想到有人啊!我們後來,叨擾了,不過我們就就避雨片刻,煩勞二位讓點兒位置。」
劉景濁撿起一根樹枝丟去火堆裡,並未起身。
於是那人又說道:「實在不行,我們去裡面角落?」
劉景濁拿起酒葫蘆抿了一口,輕聲道:「你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高低也得來個真境不是,三個人,一個神遊兩個元嬰,把我當什麼了
?」
姜柚瞬間心神緊繃,抱緊了白小喵。
方才說話那人咧嘴一笑,微微抱拳,輕聲道:「我們殿下說了,若是王妃無事,劉公子可以是朋友,我覺得劉公子可以是朋友吧?」
劉景濁撇撇嘴,「看來你們十一皇子也不咋地,撐死了也就能派出來個神遊了。」
年輕人緩緩起身,對面三人如臨大敵。
再蠢,他們也察覺到了,此時此刻,他們已經被一團潑天劍意環繞,彷彿已經被人從這個人世間剝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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