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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人,門都不開,自然就沒有必要待著不走了。
阿祖爾早就溜走了,嘴上肯定是不怕,但哪兒能真不怕?指望咱們拒妖島上劉人皇憐香惜玉?那還不如指望有一日林禽滿身男子氣概呢。
這個跟龍丘棠溪在不在島上關係不大,就他劉景濁,即便是個光棍都不會憐香惜玉的。
其實劉景濁還真沒空抽時間去給她穿小鞋,他這會兒往戍己樓走呢。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姬泉跟宋元青,簡直就是一個南一個北,這兩人居然能看對眼兒了,還能瞞住自己?
真要算起來,登島近四年,他們兩個相處機會倒也挺多的,可這保密做得也太好了吧?連我都瞞過去了?
天陰著,宋元青披著狐裘,一隻手掌著暖爐,另一手拿著賬簿,在一樓清點東西。
別人都歇著去了,也就他最閒不下來。
即便宋元青住得最遠,每天都要回宋家去,可他總是來的早走得晚。
劉景濁悄無聲息進門,遠遠看著宋元青,當年蹲在海邊唸叨風平浪靜的孩子,一晃神都要成家了。
輕輕走去宋元青背後,劉景濁開口問道:“一樓休沐,你還待在這兒做什麼?”
宋元青被嚇了一跳,瞧見是劉景濁,這才笑著開口,只是語氣明顯有些心虛。
“劉大哥走路一點兒聲兒都沒有,故意嚇唬我嗎?坊市那邊幾樣東西對不上,我核一下,她們都想去新島逛逛,我就幫忙頂一會兒。”
抬手拍了拍宋元青肩膀,劉景濁嘆息一聲,感慨道:“二十幾歲的人,捯飭的年輕點兒啊!瞧瞧你這模樣,怎麼感覺七老八十一樣?”
其實是心疼,一介凡人,天天在海邊,宋元青又是個事必躬親的人,風吹日曬的,自然瞧著有些憔悴。
宋元青咧嘴一笑,還是小時候那個笑臉。將賬簿折了一頁,他笑著說道:“我就比劉大哥小十二歲,不是年輕人了。”
劉景濁撇嘴道:“以後在姬泉面前可少說這個,我這表姐,歲數大歸歲數大,你們既然都生米煮成熟飯了,那你就不能覺得人家歲數大,明白不?咱們做男人的,有時候嘴還是得甜點兒。”
宋元青一下子臉紅了,只得乾笑一聲,“劉大哥都知道了啊?”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打趣道:“我就納了悶了,一樓全是年輕女子,模樣都不差吧?夏檀煙、姚月憐,都挺好啊,你怎麼就跟姬泉走一起去了?”
宋元青咧嘴一笑,“興許是王八瞅綠豆,對上眼了。”
說到這裡,宋元青還是微微一嘆,輕聲道:“我本不想的,我覺得我即便娶親也會是凡人。不是我妒忌,也不是我心裡不平衡,我是覺得,要是跟凡俗女子成親,我六十歲死了,她最多也就活個七八十,沒有多痛苦。可要是跟泉兒,我六十死了,她可能會活到六百歲、一千歲,那這幾百年,她怎麼過?”
話鋒一轉,“可上次一樓……之後我心思就有點兒變了。說白了,我就是怕。可事已至此,我倒也看開了,有多少年是多少年,大不了我死了她再找一個嘛!”
劉景濁抬手就是一巴掌,“說點兒吉利的。”
宋元青捂著頭嘿嘿一笑,看得出來的高興,提起姬泉,好像笑意壓根兒掩飾不住。在劉景濁眼裡,他分明就是竊喜。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元青,她的爹孃戰死在了海上,你爹孃也是,但你還有宋家主,姬泉還有個爺爺的。雖然被你小子佔了便宜,但這禮數不能少的。但上門提親現在有些不現實,只能是傳信過去,姬泉的爺爺要是同意,我做主給你們擺酒。”
宋元青笑道:“擺酒就不必了吧?”
劉景濁一瞪眼,“屁話!你第一次娶媳婦兒,人家就不是第一次嫁人了?別得了便宜就賣乖啊!給你放幾天假,準備一下去吧。”
說完之後,劉景濁邁步上二樓,心情有點兒好啊!
就拒妖島來說,宋元青的婚宴,估計不會比任何一位家主來的人少。這是宋元青幾年來,送出數萬風平浪靜的回報。
上二樓,劉景濁笑盈盈走去刑寒藻身邊,冷不丁一把揪住刑寒藻的耳朵,疼得姑娘咿咿呀呀不停,“怎麼啦!怎麼啦?山主,疼!”
劉景濁氣笑道:“搬出去了?什麼事兒都不跟我說是吧?下次你是不是也要跑來給我一個大驚喜?”
刑寒藻踮著腳歪著頭,苦兮兮道:“我們就住一個院兒,我當然知道了。可這事兒,泉兒姐姐不讓說啊!”
劉景濁故意板著臉,鬆開手又輕輕踢了刑寒藻一腳。
“我跟你說啊!雖然我就比你大十幾歲,但你師父不在,我跟你爹是一樣的,你別給我整什麼么蛾子,明白不?要真那個啥,也別偷偷摸摸的。”
刑寒藻訕笑道:“我可不敢。”
嬉皮笑臉一番,又要蹬鼻子上臉了。
“山主,你都知道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喝喜酒了?我得當伴娘哎!”
劉景濁都不搭理他,喊了一句霍犬年就轉身了。
刑寒藻眨了眨眼,問道:“我覺得是好事兒啊?山主不覺得嗎?又不是誰逼著他們倆在一起的。”
劉景濁嘴角一挑,笑道:“自然是好事,忙你們的吧,待會兒西邊海上會有些大動靜,不必理會。”
霍犬年與劉景濁一同往西去,半道上,霍犬年笑問道:“宋元青跟姬泉的事情?”
劉景濁詫異道:“連你都知道?”
霍犬年呵呵一笑,“我估計戍己樓就你人皇老爺跟一樓二愣子楚廉不知道了。”
“什麼二愣子?胡起外號,楚廉怎麼就楞了?”
霍犬年無奈擺手,“楞不楞的你總看得出吧?”
劉景濁笑了笑,又抿了一口酒,輕聲道:“我確實沒太關心過你們自己的事情,我的錯。”
霍犬年一臉驚恐,“你可千千萬萬別關心我!我怕你一通說教,把我變成道德聖人了,那以後活著回去了,我對朦朧臺失去興趣了咋個辦?”
劉景濁氣笑道:“信不信我讓你跟林禽組隊上場?”
霍犬年趕忙抱拳,“人皇饒命,我知錯了!”
相比對朦朧臺失去興趣,也比對女人失去興趣好啊!
幾句閒聊,已經身在新島以西的廣闊海面。
左珩川拎著魚竿兒,坐在海面垂釣,看得劉景濁跟霍犬年都牙癢癢。
人間漁子,真就沒個他不釣魚的時候?
反正劉景濁就只見過他釣上來過一次,還是龍淵水那次,幾捉幾放綠鯉魚。那條綠鯉魚現在還在泥鰍湖,不過很少露頭。
抽竿回來,左珩川開口道:“我們反正也瞧不見,真要瞧見了,那就不得了嘍!”
活人見明船,跟快死了見黑白無常一個道理。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輕聲道:“跟我在一塊兒,不想見就得閉上眼睛。”
說話間,兩道身影先後落地,一人白衣一人黑衣,皆是身著官衣,白衣腰懸日巡令牌,黑衣腰懸夜巡令牌。
左珩川回頭瞄了一眼,不禁咋舌:“活了三千多年,頭一次見日夜遊神,長見識了。”
日夜遊神先對著劉景濁行禮,隨後才由溫諱笑著開口:“早就聽聞人間三子,漁子卦術無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左珩川笑道:“先混個臉熟,以後給我用刑下手輕點兒。”
霍犬年則是一臉不解,他就是劉景濁一喊就來了,壓根兒就不曉得什麼事情。方才聽說日夜遊神,他還以為是大瑤王朝或者醒神王朝的大城隍廟日夜遊神呢。
可下一刻,一艘巨大船隻破雲而出,船上黃泉陰氣,隔著幾百裡地都讓人覺得刺骨。
他伸手戳了戳劉景濁,結巴道:“明……明船?不是,你……你這是想送我去酆都羅山?”
劉景濁沒好氣道:“有點兒出息行不?把看熱鬧的攔回去,離我太遠了,瞧見明船不是好事情。”
話音剛落,劉景濁一個箭步朝天飛去,穿過雲海,站立於明船前方。
他單手負後,甚至都沒取出人皇印。
“夜遊神喬坤何在?”
一襲黑衣瞬間到此,恭恭敬敬作揖,並說道:“喬坤在此。”
劉景濁又說道:“日遊神溫諱速速現身。”
腰懸日巡令牌的白衣同樣至此,他作揖道:“溫諱在。”
劉景濁點了點頭,一抬手,二人腰間令牌便自行浮起,飄在劉景濁面前。
“你二人乃酆都羅山鬼府陰差,雖有神名,仍需以巡視人間為己任,有肅清人間鬼怪、監察天下城隍之責。喬坤溫諱領命,今日封你二人為大日夜遊神,此後便有隨意行走九洲之便宜。既然受我封正,便不只是陰司鬼差了,條條框框的規矩,就不用我細說了吧?”
喬坤抱拳道:“明白。”
溫和則是點了點頭,“是。”
令牌一變,日巡夜巡之上,各自多了個大字。
此後這酆都羅山的大日遊神與大夜遊神,就不是特定日子才能巡遊人間了。
劉景濁看了一眼明船,輕聲道:“就停這兒吧,趕緊先把戰場上殺不完的骷髏給我壓下去,朽城那招魂幡太礙眼了。”
日夜遊神對視一眼,齊聲開口:“領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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