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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國京城,縱橫幾十裡而已,一聲巨大響動,此處宅子聽得格外清楚。
劉景濁猛地起身,一把抓起獨木舟,沉聲道:“不好,是追我的人,快叫你們禁軍疏散百姓。”
說罷,一道劍光拔地而起,如被攪渾的水色,直向天幕。
姚放牛臉皮一抽,這就演上了?你好歹言語一聲兒啊!
魏宏此時也是一臉懵,皺眉問道:“姚宗主,怎麼回事?”
姚放牛一本正經道:“在玉竹洲惹了個合道修士,追來了!不行,我得幫他去,他身上有傷,一個夠嗆。”
說完之後,一樣化作青煙瞬間消失。
那位皇后手臂一抖,“合……合道修士!”
她是個煉氣士,雖然境界低微,但也知道合道修為是個什麼分量的。
宮殿廢墟之中,走出來個年輕女子。
她面色凝重,抬頭看向半空,沉聲道:“前輩,我與你有仇?”
半空中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浮空而立,單手負後,衝著姚小鳳冷哼一聲:“劉景濁人在哪兒?”
姚小鳳眉頭一皺,“劉景濁?我哪兒知……”
話沒說完,便聽見有人高喊:“老賊,都追到這裡來了?我這就送你歸西!”
話音剛落,一道熾熱劍光破空而來,老者雙手各自並起兩指,於胸前交叉,猛地劃開便是一道靈氣光幕。
劍光與光幕碰撞,整個青泥城晃了三晃。同時起了一股子狂風,姚小鳳根本無力阻攔,被那狂風掀翻出去幾十裡,落在城外。
此時又聽到有人高喊:“老東西,太不拿破爛山宗主當回事了吧?”
姚小鳳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就瞧見半空中不斷有碰撞聲音傳來,只片刻,她便再也看不清具體身影,只能看見雲海上方不間斷的劍光、靈氣漣漪,再就是不斷傳來的轟隆巨響。
她眉頭一皺,一步邁出,落在魏宏一家人面前。
“陛下,沒事吧?”
魏宏擺了擺手,搖頭道:“劉先生跟姚宗主在這裡,我能有什麼事?”
姚小鳳佈設下一道靈氣穹頂,沉聲道:“這是神仙打架,得讓他們去城外,免得凡人遭殃。”
說著,她高聲喊道:“劉山主,煩勞把人引去城外,莫讓我青泥百姓遭殃。”
話音剛落,只見雲海之中有法天相地出現,分明是隆冬時節,此時卻熾熱至極。
那道法相舉起長劍,凌空一刺,又是一聲巨響,天幕便冷清了下來。
城外那條青泥河,有人走出龍神廟,抬頭看著天幕。
中年人呢喃道:“不到三十年,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嗎?我連觀戰都不夠格啊!”
可事實上,雲海之中,劉景濁與姚放牛並肩坐著。
劉景濁一手提著酒葫蘆,一手持獨木舟,時不時揮舞出去一劍。
姚放牛就更簡單了,丟出去個法寶,收回來,換一個再丟。
劉景濁一個不小心,劍光過去將老者斬了一道嚇人傷口。
姚放牛大急,罵道:“你他娘……老子花了兩千泉兒呢!我錢多歸錢多,架不住你這麼不珍惜啊!”
劉景濁呵呵一笑,“你拿手裡法寶當破爛一樣,還說我不珍惜?”
姚放牛撇撇嘴,道:“那不一樣,法寶是破爛山的,拿出來庫裡都存了檔,這合道肉身以後是我自己的。”
這他孃的,分得可真清。
算了,下手輕點吧,畢竟是求人家姚大宗主幫忙呢。
一個出劍,一個扔法寶,過家家似的,結果二人還在聊天兒。
姚放牛問道:“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你真不怕被人發現?”
好歹也遮掩點兒啊!
但劉景濁淡淡然一句:“天底下除了玄巖、喬山長還有陸吾之外,應該沒人能察覺到的。反正如今九洲天穹地下,明面上我就對五個人犯怵。”
姚放牛好奇問道:“龍丘家主、姬聞鯨,還有誰?”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哎哎哎,別光顧著說話,戲得繼續啊!”
結果姚放牛冷不丁慘叫一聲,驚得劉景濁一哆嗦。
“劉景濁,這老賊忒兇,咱們得拼命了。”
劉景濁直翻白眼,但還是分出一道身影,以法天相地與那老者交手。
姚放牛板著臉,問道:“現在能說了?”
劉景濁輕聲道:“第一個就是劉小北,那我想都不敢想,玄女的雙生姐姐,天底下學劍的,她在前五。還有南山大真人,肯定有大羅金仙修為的。再就是……龍丘棠溪。”
前面四個是真打不過,最後這個,打?打光棍去吧!
姚放牛倒是沒笑話劉景濁,難兄難弟,誰笑得著誰?
不過他還是問道:“你說明面上?”
劉景濁點了點頭,輕聲道:“曹風……比較怪,他的身份你知道不?”
姚放牛不耐煩道:“你丫要說就說完!”
劉景濁只得說道:“四篇曹風,是曹國之風,他是曹國第一任國主,本名就不用我說了吧?也就是人間第一位天子的弟弟,也是如今在酆都羅山的那位西明公的兒子。不過那位前輩兒子太多,也不曉得他自己記不記得有曹風這個兒子。他比較古怪,好像是在躲什麼,一旦他不躲了,接受,那恐怕最低都是開天門。還有牧沉橋,忒能裝蒜,三千年前就是開天門了,現在給我裝的打不過個公羊寶文。再就是龍虎山那位大天師,就說天師二字,能是個好惹的嗎?”
姚放牛也抿了一口酒,沉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九洲天門開時,這些開天門修士都要去斬殺星河之主以證道大羅金仙,那誰去阻攔外面來的大羅金仙,誰攔得住?”
那位星河之主,是證道成仙的最大阻礙。他已經不是具象的一個人,而是各修士過自身天門之後所見,但殺力與那星河之主並無二般。
況且,不是所有人都會斬殺星河之主,架不住有人乾脆去往接引池,然後所謂位列仙班呢。
劉景濁頭一次與人說起這個打算。
“安子、舟子、詩仙,何伯,還有小師姐,二師兄,再就看天外的九洲修士還願不願意出手了。至於劉小北,雖然殺力最大,但我根本就沒指望過我這個小北姐。”
姚放牛一陣擺手,“等等,你什麼時候又有二師兄跟小師姐了?”
劉景濁嘆道:“我爹的徒弟,二師兄叫做高階陽,在天外。小師姐桂祘,不曉得怎麼跑來的,反正現在是傀山宗主。加上我這個人皇,應該能撐一會兒,應該。”
那位教祖,一旦開門他可就是真正凌霄啊!除非……除非我心血來潮的那個想法可以奏效。
又隨手丟出一道劍光,劉景濁擠出個笑臉,輕聲道:“所以你姚大宗主趕緊他孃的合道啊!左春樹十年內必然合道,高圖生跟那個狄面癱也應該會想盡一切法子。”
姚放牛搖頭道:“說得輕巧,我能合什麼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姚放牛肩頭,只聽見劉景濁沉聲道:“到時候九洲與四大部洲、八荒,再無阻攔,即便我們撐過去,也定然是整個人間重新劃分之時。要是……要是沒個開天門修為,恐怕……”
最後一句話沒說出來,恐怕破爛山數千年的根基,會保不住的。
劉景濁傳音說道:“就在方才,我決定了一件事,所以沒有十年了。”
歲在甲子?
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
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辰戌醜未土。
要做到天剋地衝,沒機會了,只能天干地支任一相沖了。
庚辛金克甲乙水,辰戌醜未土克亥子水。
天克自然強過地衝,故而要亂太平教祖佈局,想阻攔他成為真正凌霄,也就只剩下兩個年頭可選了。
庚申年、辛酉年。
這個年翻過去,才是甲寅年啊!能不能真有用還尚且是個未知數。
姚放牛一皺眉,沉聲道:“什麼意思?你他孃的又要作妖?好好等著就不行嗎?”
劉景濁正色道:“此事與任何人都不能說,徐瑤也不行!”
姚放牛手扶額頭,叫喚不止。
“哎……哎呦……你他孃的能不能少整這些么蛾子啊?我姚放牛有幾個朋友?三折騰兩折騰,全他娘折騰完了。”
劉景濁緩緩起身,笑道:“萬般皆是命,半點兒不由人啊!”
姚放牛嘁了一聲,撇嘴道:“別人說這話,我聽著或許還有點兒無奈,你劉景濁說這話,我呸!”
你要是信命,或許大家都已經在沉默中,等待死亡了。
“說正事,戲演得差不多了吧?姬聞鯨都打趴下了,被個老合道纏這麼久,是不是有點兒假了?”
劉景濁笑道:“也是哈!”
話音剛落,劍客一步向前,本體與法天相地重合,再上數千裡,隨即朝著雲海一劍刺下。
老者往青泥河墜去,劉景濁想了想,一口血噴出,也倒頭下跌,幾乎是把自個人的氣息全部收斂,這樣摔下去,別的不說,反正夠疼。
姚放牛破口大罵:“真他孃的戲精。”
沒法子,自個兒也得負傷啊!
於是姚放牛也抹了自個兒一臉血,隨後飛身下去,在劉景濁即將落地之時伸出手。
結果……差點兒就接住了。
某人重重摔在地上,一聲輕咳。此時姚放牛才憋住笑落地,滿臉擔憂。
“哎呀呀!見秋兄,你沒事兒吧?”
劉景濁張了張嘴,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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