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與趙啟生死與共的馮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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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兒就這麼丟了，你們醫院現在也不給說法，還有天理嗎？”

“今天這個事必須得給我們解決，否則你這醫院就別開了。”

“屍體就在你們醫院停了一天，現在伱告訴我沒了，是不是你們醫院背後還有什麼灰色產業！”

站在臺階上，一直在向家屬們解釋的人，就是這個醫院的院長，但此時所有家屬都在氣頭上，又哪是他一個人就能安撫得下來的。

因此在看到孫淼幾人身上穿著提刑司的制服時，院長趕緊讓身邊的醫生頂上，自己好不容易才湊到了孫淼等人的身邊，訴苦道：

“領導，這事你們到底查沒查出什麼來，我這邊實在是壓不住了。”

趙啟壓根就沒打算跟著院長浪費時間，因此直接揮了揮手，帶著張振山等人，直奔停屍間而去。

孫淼見此，匆匆的說了一句正在調查，便追了上去。

只剩下這院長獨自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現在這醫院裡已經沒有病人了，絕大部分與此事無關的醫生護士也都沒來上班，以至於往日人聲鼎沸的醫院大樓現在寂靜的可怕。

從進入醫院開始，趙啟就一直在盯著手中的羅盤，看著磁針異樣的變化，他的眉頭越發緊鎖：

“這裡的情況和墳地幾乎一樣，陰氣聚集到了一定濃度，形成了劫氣。這絕不會是剛成精不久的山精野怪可以做到的事情……”

跟隨著陰氣的殘餘，趙啟等人來到了醫院的地下一層。

停屍間如今大場四開，一出電梯就是提刑司設立的警戒線。

幾名提邢司重案組組長趕緊上前將警戒線開啟，並跟隨著趙啟等人一同進入到這凌亂的房間內。

此刻所有停屍櫃的櫃門都敞開著，原本放置屍體的抽屜全都散落在地上。

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裹屍袋，個個都有暴力撕扯的痕跡。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張振山等人仍舊對眼前這一切感到有些觸目驚心。

這裡就像是不久前爆發過一場惡戰似的，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趙啟似乎確定了什麼，只見他收起了羅盤，隨後將張振山叫到了自己的身邊：

“其他隊員現在都是剛剛加入，還在磨合階段，所以這件事情我只能放心的交給你。”

張振山點了點頭，嚴肅道：

“趙監使放心，任何任務我都保證完成！”

趙啟在張振山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振山詫異的答應下來，隨後便在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此地。

“監使，這地方的情況和墳地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

王無塵抱著胳膊，眼神銳利的觀察這四周，並在第一時間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裹屍袋撕扯的痕跡，包括那些停屍櫃暴力破解所形成的扭曲，全都是內部破壞造成的。

可是屍體，為什麼會自己活過來呢？”

王無塵是在場眾人中最疑惑的那一個，他能夠敏銳的發覺諸多不對勁的地方。

所有的結論都在不斷提醒著王無塵，這些屍體就像是重新有了生命似的，掙脫了裹屍袋，踹開了停屍櫃的櫃門，隨後從這停屍間離開。

可這怎麼可能呢，人死不能復生，更何況失蹤的屍體還有一些存放在這裡已經很長時間了。

這些疑惑充斥在王無塵的心頭，讓他整個人的狀態都顯得有些著迷。

趙啟輕輕的點了點頭，認可了王無塵的判斷：

“沒錯，可我想不通的是，這些屍體究竟是受到了什麼影響，才會一個個甦醒過來。若是能搞清楚這種影響，或許我們就能知道這些屍體去往了何處。”

原本幾人對於王無塵的判斷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當是一種聽起來比較離譜的設想。

但當這個設想從趙啟的口中得到認可的時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我喝多了嗎……還是你們在說胡話？”

李悵然不解的走上前來，看著趙啟和王無塵詫異的詢問：

“屍體又活過來了？這怎麼可能？”

“屍體當然不可能自己活過來……”

趙啟凝重的說道：

“問題並不出在屍體本身，而是出在那些已經死亡的鬼魂身上。

我們能看到的表象是屍體自主從這裡離開，但並不能確定，控制屍體的究竟是原來本該離開的魂魄，還是有其他的鬼借屍還魂！”

接連從趙啟的口中聽到這麼多玄之又玄的詞彙，李悵然張了張嘴，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一旁的馮琪琪看向趙啟的眼神，更多了幾分好奇，甚至在這麼一個驚悚的環境裡，竟然還表現出了幾分興致。

“人死後有靈魂？”

馮琪琪冷不丁的開口詢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當然，人類的身體不過是靈魂的載體，離了三魂七魄，這肉身就會隨著時間腐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被我殺掉的人，為何沒有找我來報仇？”

提起殺人的事情，馮琪琪就像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

不過這問題提出的也很關鍵，直接正面質疑到了趙啟方才所說的理論。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你應該先好好跟教授們上上基礎課程，否則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理解。”

趙啟看向馮琪琪，“好在現在就有一個機會，讓你親眼見一見，鬼為何物！”

這番話，別說是在場的隊員們了，就連提邢司的幾位組長也面面相覷。

幾人從剛才到現在所談論的話題，始終讓孫淼等人困惑不已。

現在居然又扯到了見鬼，這欽天監到底是個什麼部門，為什麼這麼古怪？

就在此時，張振山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他的手裡也多了一個黑色的塑膠袋。

“監使，您需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全都在這袋子裡。”

“辛苦了！”

趙啟從張振山的手中接過這黑色的帶子，隨後便示意幾名隊員，將停屍間正中心的位置空了出來。

在幾人疑惑的注視下，趙啟從黑色的袋子裡，率先拿出來了一個吃飯用的瓷碗。

隨後又拿出了一小包白米，倒了滿滿一大碗。

趙啟小心地將這一碗白米放在了地上，隨後拿起三炷香，點燃後插在了白米正中間。

就在幾人越看越疑惑的時候，趙啟又從袋子裡拿出來了幾張棉紙，隨意幾下竟然就疊成了小巧的紙燈。

燈芯沾著香油，固定在紙燈內，被趙啟一字排開，直到大門外。

一邊做著準備，趙啟一邊向隊員們教導自己現在所做之事的意義：

“這叫倒頭飯，三炷香燃盡以後拌著香灰吃上一口，能隨著引魂燈前往鬼路。

現在調查陷入瓶頸，所以只能另闢蹊徑，去鬼路上找找線索。”

倒頭飯，是從唐宋以後開始興起。

人在剛死之時，家人會把亡者移到門板上，並用黃表紙覆蓋臉面與枕墊頭下，這在民間被稱之為蓋門簾。

隨後在死人的頭前盛碗半生半熟的米飯，插上三炷香，便是給亡人最後一頓陽間飯。

吃過飯之後，亡魂隨著引魂燈前往鬼路，就此與這陽世間再無瓜葛。

這也是人們不允許將筷子插在飯中的原因，就是因為與倒頭飯極為相似。

而倒頭飯又被稱之為鬼吃的飯，民間為避開這個不吉，才有了這種規矩。

但現在趙啟的條件有限，沒有半生不熟的米飯，索性就以生米代替。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趙啟從袋子裡拿出了最後兩樣物品。

一面鏡子，和一個鈴鐺。

看起來非常普通，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趙啟把鏡子立在了停時間正西面的方位，讓鏡子能夠正對著所有的隊員們。

“鬼路的情況複雜，我不能把你們都帶去，因為一旦在鬼路出了問題，想回來可就難了。”

一邊說著，趙啟一邊在鏡子面前點燃了兩根蠟燭：

“鏡子本就是通陰之物，我會讓你們透過鏡子，看到我在鬼路中的所見所聞。”

言罷，趙啟側頭看下了不遠處的馮琪琪，玩味的說道：

“你不是說，暫時是我的人嗎？既如此，生死與共，你就跟我走一趟鬼門關吧！”

馮琪琪呼吸一滯，“去就去。”

看趙啟有模有樣的準備了這些東西，馮琪琪的心裡早就充滿了疑惑。

再者，她從來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因此倒想看看趙啟究竟想要幹什麼。

在準備的這段時間裡，三炷香也已經基本燃盡，香灰鋪在了白米上，形成了半黑半白的樣子。

趙啟隨手抓起了一把米塞到了嘴裡，隨後眼神示意馮琪琪按照他的做法來。

馮琪琪有些猶豫的走上前來，緊接著便心一橫，同樣抓了一把沾著香灰的白米含入口中。

一股苦澀的感覺頓時充斥在口腔裡，使得馮琪琪的表情有些扭曲。

按照趙啟的指揮，馮琪琪躺在了一張停屍床上，趙啟則是躺在她的身邊，並牽住她的手。

馮琪琪忍不住身軀一顫，但很快平靜下來。

“叮鈴鈴……叮鈴鈴……”

不知何時，有詭異的鈴鐺聲飄來，傳入馮琪琪的耳中，剛開始還非常清晰，但慢慢的這聲音開始變得縹緲，好像自己與趙啟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似的。

五分鐘過去，王無塵幾人始終在看著趙啟和馮琪琪，但並沒有任何反應出現。

李悵然有些費解的試著輕聲喊了幾聲：

“監使，開始了嗎？”

二人都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不知為何，幾人都察覺到這屋子裡的溫度好像下降了不少。

明明沒有風，但那些紙燈裡的燈火，卻是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傾倒。

“呼……”

突然間，鏡子前的兩支燭火竟毫無徵兆的熄滅了，緊接著王無塵的瞳孔迅速收縮，他指著鏡子驚愕的說道：

“快看，鏡子裡有畫面了！”

果然，原本倒映著幾人身影的鏡子裡，此刻不再是熟悉的環境，而是和顯示器放電影一般，變成了一條四周漆黑的小路。

……

馮琪琪在一片寂靜中睜開了眼睛，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的變化，正想要向趙啟表示這根本沒有什麼用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一片陌生的環境了。

身前身後是一條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且無有邊際的小路。

小路的兩旁是足以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使得整個環境看起來非常壓抑。

這一條路上沒有燈，因此馮琪琪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讓她的心裡感到不安，同時也本能的開始警惕起來。

四周並沒有趙啟的身影，馮琪琪的腦海裡也是一片混亂。

這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剛才那白米里有什麼致幻的東西？

馮琪琪仍舊沒有往鬼路上想，只覺得眼下蹊蹺，惴惴不安。

她緩緩的沿著這條小路朝著前方走去，想要搞清楚自己當前的處境。

但不論她怎麼走，四周的一切好像都沒有任何變化。

並且這條小路蜿蜒曲折，還有不少的岔路口，沒走多遠馮，琪琪便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來時的方向了。

她的秀眉微皺，警惕的捕捉著一切不尋常的痕跡。

這裡安靜的出奇，甚至她始終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可不像是幻覺，馮琪琪的心裡出現了幾分動搖。

“呼……”

一陣陰風吹過，樹林沙沙作響。

陰沉的天空隨著這陣陰風吹過，好像隨時都會下雨似的。

馮琪琪下意識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她迫切的想要遠離這個讓他不安的地方。

她不喜歡任何無法掌控的東西，這會讓她倍感不安。

停屍間內，幾人紛紛圍在了鏡子前，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馮琪琪現在分明就在停屍床上躺著，可為何鏡子裡會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她呢？

後面的提刑司專案組孫淼幾人，也各個瞠目結舌，他們怎麼沒有想到，這鏡子里居然會出現如此詭異的畫面。

“這鏡子後面是不是有什麼投影儀之類的東西？”

李悵然錯愕的探著頭朝著鏡子後面看去，然而這薄薄的一層鏡子再尋常不過，沒有任何蹊蹺的地方。

張振山看到李悵然如此反應，頓時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新人，你們不應該懷疑趙監視。

我當初親眼看到他在宜山封狐妖為山神，在那之前我雖然不信，但也不曾牴觸，因為民間自古流傳便有其意義，這個道理難道你們想不通嗎？”

“沒錯。”

張靈淵也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二人的話，讓李悵然和王無塵紛紛一怔，結合之前，從他們進入欽天監一直在學習民俗風水之類知識開始，似乎就是趙啟在做的一場鋪墊。

鋪墊的意義，就是這在絕大部分人看來，匪夷所思的真相。

“陳風，你怎麼在這裡！”

就在此時，鏡子裡突然傳來了馮琪琪的聲音，這很快便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

只見馮琪琪好像發現了什麼似的，一直在朝著一個方向快步跑去，口中還不斷呼喚著一個名叫陳風的名字。

李悵然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這條路上不就她自己嗎，她在跟誰說話？”

此時馮琪琪已經停了下來，並好像正在跟面前的什麼人交談，不再是先前那般冷漠的態度，反而顯得有些激動。

這一幕看的幾人是一頭霧水，誰也不知道此刻在馮琪琪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沒過多久，馮琪琪再度著急了起來，就好像剛才那個跟她說話的人突然跑遠似的，馮琪琪情緒激動的追了上去。

“陳風！你要去哪！”

馮琪琪不斷呼喊著這個名字，速度越來越快，直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群怪異的人。

這些人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顏色不同，但樣式卻基本一樣。

有男有女，又老又少，此刻紛紛站在路中央，擋住了馮琪琪的去路。

但對於馮琪琪的出現，他們好像並不在意，而是一直抬著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馮琪琪站住了腳步，神色再度恢復了先前的冰冷。

她戒備的觀察著眼前這些人，隨後循著他們的視線朝著天空看去。

然而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天上洋洋灑灑的正在往下飄著許多東西。

原本死寂麻木的人群，此刻也紛紛兩眼冒光，激動的伸手，向天上飄下來的東西抓去。

馮琪琪也疑惑的伸出手，接住了其中的一張，還沒有看清的時候，那觸感便已經讓她莫名的感到陰冷了。

她緩緩的將這張紙湊近，費力的在黑暗之中想要辨析此物。

當她真正看清手中之物的時候，只覺得背後驟然發涼。

這原來是一張黃紙，也是民間俗稱的紙錢。

馮琪琪錯愕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在瘋狂搶紙錢的人群，腦海中也冒出了一個驚悚的猜測。

紙錢……

難道這真的是鬼路？

那麼這些人，是鬼？

就在此時，馮琪琪的肩膀處突然搭上了一隻手。

“啊！髒東西，滾開！”

馮琪琪渾身一個激靈，出於本能反應，反手便是手肘擊面，毫不留情。

然而她這一招被對方輕易的化解，就在馮琪琪再度出手之際，卻看到趙啟正嚴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並一把握住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則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你……”

隨後不由分說，趙啟拉著馮琪琪的手，拐入旁邊的岔路，直到遠離了那些人，方才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