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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姥姥家一直住到了大年初六,衛燃的父母和穗穗的父母在兩家老人的不捨中相繼踏上了歸途。
“衛燃,你什麼時候回伏爾加格勒?”
臨走前,拎著大包小包禮物的阿列克塞教授問道。這也是他一年中為數不多稱呼衛燃漢語名字的時候,同時也是衛燃為數不多主動喊他一聲姨父的時候。
“三月10號的機票”
“到時候我去接你”
阿列克塞教授說完又囑咐了穗穗幾句,這才依依不捨的鑽進衛燃老爸駕駛的車子。
送走了雙方父母,衛燃和穗穗陪著兩家老人一直過完了元宵節,這才結伴離開了被白羊澱包裹的小村子。
“穗穗,你去哪?高鐵站?”
“你去哪?”坐在副駕駛的穗穗饒有興致的問道。
衛燃想了想答道,“先回家待兩天,然後抽時間去找你那個同學他爸聊聊。”
“那我去你家吧,到時候和你一起回首都。”
“那就走吧”衛燃也沒多想,踩下油門提高了車速,趕在太陽落山之前,把車子開進了小區。
等他們倆進門的時候,衛燃的父母早就已經下班回來了,連桌子上都擺滿了飯菜。
只不過,當吃過晚飯之後,衛燃習慣性的拎著自己的行李箱就準備往臥室走的時候,卻被搶先一步的穗穗給攔了下來。
“你幹嘛?”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呆愣片刻,兩人再次說出了同樣一句話,“這是我的房間!”
穗穗翻了個白眼,推開房門之後朝衛燃囂張的說道,“你說是你的,看看裡面有你的東西嗎?”
“怎麼就沒我東西呢?!”
衛燃扭頭朝正在客廳裡忙活的父母問道,這房間被穗穗佔了也就算了,可這才幾天時間,床底下那些裝滿自己東西的紙箱子怎麼也沒了?!
“我就說這是我的房間了吧!”穗穗叉著腰得意的宣誓著主權。
“我東西呢?”
衛燃再次問道,他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那些箱子裡裝著的,可都是自己的東西,連幼兒園到高中的合影都在裡面呢。
穗穗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聽正忙著端菜的衛燃老媽說道,“行了,你這丫頭就別逗他了,帶他去看看吧!”
“那我就帶你去看看!”穗穗小手一翻,從兜裡掏出一串鑰匙在衛燃眼前晃了晃,“跟我走吧!”
“去看什麼?”衛燃不明所以的問道,可這小玩意兒卻開啟防盜門徑直走了出去。
忍住直接反鎖防盜門的衝動,衛燃跟著穗穗走出家門,隨後便看到前者竟然用手裡那把鑰匙捅開了對門鄰居的房門!
“快進來!”穗穗見衛燃一臉茫然的站在外面,索性拽著他的袖子硬拉進了鄰居家。
“這不是吳奶奶家嗎,怎麼”
衛燃疑惑的看著裡面的擺設,這棟房子顯然新近才經過裝修,即便客廳的窗戶半開著,仍舊能聞道似有若無的新傢俱味道。
“吳奶奶身子骨不好被她女兒接走了”
衛燃老媽從身後跟進來,“年前你不是轉回來兩筆錢嗎?有那兩筆錢在,我和你爸存的錢也敢拿出來用了,當時正好吳奶奶要賣房,我就做主買下來了。至於你寄回來的那些錢也沒動,都給你存著呢。”
衛燃老媽話音剛落,穗穗便邀功似的說道,“這房子還是我負責裝修的,怎麼樣?快謝謝我!”
“你還真得謝謝人家穗穗”
衛燃老爹也端著個茶杯從門外走了進來,“我和你媽只管買了房子,剩下的可都是這小丫頭全權負責的。”
“所以我那些東西”
“跟我來!”
穗穗熟門熟路的推開一間臥室的房門,“看你小氣巴巴的樣子,你東西都在呢!”
衛燃探頭往房間裡看進去,這套房子本就比對門自己家的二室一廳多了一個臥室,而且每個房間的面積也都要大一些。
但穗穗開啟的這間臥室,裡面的擺設卻和自己從小到大一直住的那間臥室沒什麼變化。那張從小用到大的實木寫字檯就擺在同樣的位置,就連那個同樣用了很久的書架上擺的東西也都一樣不少。
而除此之外,唯一多出來的便是一個實木的琴桌,上面擺著的,卻是年前他給穗穗買的那張小號古琴。
“這都是你弄的?”衛燃扭頭朝身後靠著門框看熱鬧的穗穗問道。
“厲害吧?!”
穗穗拍了拍厚實的牆體,“之前我們去因塔玩的時候才知道你在練琴,所以我特意給這間書房的牆體加了隔音層。別說在裡面彈琴,就算你在裡面蹦迪都沒問題!”
還不等衛燃說話,前者已經拽著他又返回了寬敞的客廳,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之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注意啦!下面我要展示一下年前臨時準備的驚喜!”
“什麼驚喜?”衛燃好奇的問道,這次就連他老爸老媽都湊了上來。
人來瘋的穗穗示意他們一家三口背對著電視站好,隨後從正對著電視的沙發上拿起一個僅有煙盒大小的遙控器站在了衛燃老媽的身邊。
“3!2!1!鐺鐺鐺!”
隨著穗穗自帶的配樂,這小玩意兒按下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瞬間,沙發背後牆壁上的那個直通天花板的玻璃櫥窗亮起了昏黃的燈光,將裡面的那張巨幅山水畫映照的纖毫畢現。
“就這?”
“還沒完呢!”
穗穗得意的按下第二個按鈕,在細微的齒輪聲中,那副山水畫像個微型捲簾門似的緩緩升起,露出了身後兩支交叉放置的大抬杆!而在那兩支大抬杆的兩側,還固定著兩把鏽跡斑斑的抗日大刀!
“你怎麼把這東西弄回來了?”衛燃目瞪口呆的問道,“那倆大刀又是從哪來的?”
“當然是拿來辟邪用的!”
穗穗理所當然的給出個無懈可擊的理由,“我姥爺這種殺過小鬼子的東西能辟邪,所以我就擺這了,那倆大刀也我讓我姥爺幫忙找出來的。怎麼樣!這背景牆看著是不是特別安全!”
“那倆大鐵棍子就是你們從豬圈裡拆出來的大抬杆?”衛燃老爹驚訝的問道,“這麼說的話,這玩意兒說不定還真能辟邪。”
“不是,我好端端的闢什麼邪啊?”衛燃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不就是和中邪似的?”
穗穗說話的同時再次按下遙控開關,頓時兩盞昏黃的射燈打在了大抬杆上,,隨後這小玩意兒賊兮兮的貼著衛燃的耳朵換上俄語低聲說道,“之前在那座廢棄軍事基地裡的時候,你一直在說夢話喊什麼漢斯啊、洛奇啊、還有什麼馬爾科馬里奧之類的,得虧我好歹學了一個學期的德語,要不然都以為你在和外星人說話了。”
“真的?”衛燃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肯定是真的”穗穗翻了個白眼兒,“要不然我幹嘛一遍遍的把你喊起來陪我去洗手間?”
“你們倆嘀咕什麼呢?”已經參觀完了其餘兩間臥室的老媽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
穗穗又恢復了那副古靈精怪的囂張模樣,“我哥說明年就領個媳婦兒回來給你們生幾個大孫子!”
“那敢情好!”衛燃老媽頓時被糊弄了過去,連個掩護都不帶打的,直來直去的詢問起了衛燃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好不容易把過分八卦的老爸老媽糊弄走了,穗穗卻再一次攔住了房門。
“咋的?”衛燃無奈的問道。
“我總不能白忙活吧?”穗穗說話的同時,還熟稔的搓了搓手指頭。
“我不是給你買了一床古琴了嗎?”衛燃指了指那間書房,“還在裡面擺著呢。”
“一碼是一碼,親兄弟還明算賬呢!”穗穗揚起下巴,“那琴是你送我的新年禮物,和我幫你裝修房子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行,說吧,想要什麼!”
衛燃早就沒了脾氣,雖然買房子這事兒出乎意料,但這小玩意兒確實沒少忙活,尤其書房裡那些原封不動的擺設,顯然對方是用心了。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想要什麼等我想好再說。”穗穗說話的同時,痛快的將手中那串鑰匙遞給了過來。
當天晚上,衛燃也順理成章的搬進了新房子,這兩套房子雖然僅僅只隔著一道牆,但諾大的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住,他也難免的失眠了。
左右睡不著,他索性鑽進書房,取出了金屬本子送給自己的新年禮物。自從得到這床古琴,並且藉著它學會並且彈奏了一曲廣陵散之後,為了免得引起懷疑,他便再也沒有將其取出來過。
將檯燈調整到最亮,衛燃仔細觀察了一番反射著星星點點光芒的琴盒,這才將其開啟,再一次把那床漆黑的古琴抱了出來。
這大半個正月,他可沒閒著,雖然姥姥家人來人往百年走親戚的人絡繹不絕,而且還有穗穗隔三差五的搗亂,但他還是找機會給金屬本子送的那床琴拍了幾張照片發給了遠在首都的陳廣陵。
在對方的幫助下,衛燃至少已經知道,刻在這床琴背面龍池上方那兩個古拙的漢字是用大篆寫就的“瑤光”。
思索片刻,他坐正了身體,撥動琴絃再次彈了一遍僅會的廣陵散。當一曲終了,衛燃也越發清楚的感覺到內心的平靜,似乎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隨著剛剛的曲子全部發洩了出去。
“到底是這床古琴真的有平心靜氣的功效,還是那首曲子有問題?”
衛燃暗自做出決定,等走之前務必要去找陳廣陵問問,說不定對方能看出來一些什麼。
收起琴盒離開書房,衛燃看了眼客廳牆上仍被射燈籠罩的大抬杆,猶豫片刻後終究沒有召喚出化作紋身的金屬本子。
這倆大抬杆背後的秘密他當然想知道,但他仍舊想等到給那支半自動步槍補充了足夠的彈藥之後再過去,那樣的話,或許至少能讓內心的遺憾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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