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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

“維克多!”

衛燃和威爾不分先後旳認出了對方。

“你怎麼會在這裡?”衛燃驚訝的問道。

“我們被抽調過來幫忙的”

威爾說話的同時見衛燃手裡只有一把造型怪模怪樣的砍刀,立刻想都不想的將手中的卡賓槍遞了過來,“拿著吧!”

“不用”衛燃指了指手術室的方向,“我去手術室,應該用不上武器。”

“你等莪一下”

威爾話音未落,便鑽進了剛剛那些鬼子離開的帳篷,片刻後,他便拿著一支殘存著血跡的1911手槍,以及幾個彈匣走了出來,“至少拿上這個吧,另外我安排兩個人送你回去。”

“那我就不客氣了”

衛燃乾脆的接過手槍,稍作檢查之後,將對方手中的那幾個彈匣揣進了兜裡,隨後指著腳邊仍在犯迷糊的馬歇爾說道,“讓你的人幫我把他抬回去吧。”

威爾聞言立刻朝身邊兩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黑人士兵說道,“你們兩個送維克多回去,他就是登陸日那天願意幫助我們的獸醫。”

“我的名號都傳到你們那邊了嗎?”衛燃哭笑不得的問道。

“現在幾乎所有的黑人都知道你的名字”

威爾說著解下腰間的水壺遞給衛燃,“這是那天你送我的啤...水壺,我刷乾淨了。”

“謝謝”衛燃坦然的接過了水壺,擰開蓋子喝了一大口。

“好了,我們要去執行任務了。”威爾說著擺擺手,帶著他身後的那些搬運工們繼續開始一個帳篷挨著一個帳篷的搜尋前進。

衛燃指了指腳邊的馬歇爾,“我們也走吧,他就麻煩你們了。”

這兩名年輕的黑人士兵聞言,其中一個看起來更壯實一些的立刻扛起了馬歇爾,而另一個則舉槍走在了最前面。

跟在最後的衛燃不著痕跡的收起了砍刀,舉著槍警惕的看著左右。

在他們的相互配合之下,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連線著手術室的戰壕。

這短短的時間裡,曾經被炸過的手術室已經恢復了原有的功能,但珍妮護士和那名傷口處還夾著止血鉗的傷員屍體卻根本來不及搬走,僅僅只是隨意的丟在了一邊。

甚至在他們的屍體旁邊,還躺著不少等待救治的傷員,而且此時也根本沒有人再顧忌黑與白的區別,所有能被抬到這裡的傷員全都混雜在了一起。

“維克多!很高興你沒事!”腦袋上包裹著紗布的哈里森醫生見衛燃回來之後立刻鬆了口氣。

“情況怎麼樣?”衛燃示意身後那兩名黑人士兵將暈暈乎乎的馬歇爾放在一張擔架上,同時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傷亡很大”

哈里森醫生說話的同時遞給了衛燃兩個醫療包,一邊繼續給滿地的傷員分類一邊繼續說道,“尤其是醫護人員,那些瘋子似乎是專門衝著醫院來的,幾乎每個手術室都是他們的目標,而且我們的醫療物資也被炸燬了不少。之前我們轉移到這裡的時候,那輛卡車上好像只有我和你還有布洛克活了下來。”

“但是傷員卻更多了”衛燃忍不住嘆了口氣。

“確實...”

哈里森指了指不遠處已經亮起燈的手術室,“維克多,你來負責黑人怎麼樣?周圍有些傷員...”

“無所謂”

一邊說著,衛燃便乾脆的邁步走向了那間他格外熟悉的手術室,而剛剛抬著馬歇爾回來的那兩名黑人士兵,也被哈里森醫生留下來,專門負責往手術室裡抬黑人傷員。

總的來說,哈里森已經算是夠公平的了,否則的話,這滿地的黑人傷員,恐怕只有等到那些白人傷員全都搶救結束才能排的上號。

充斥著血腥味的手術室裡,衛燃掃了眼正在一張手術檯上獨自救治傷員的年輕醫生布洛克,隨後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另一個用彈藥箱堆出來的簡易手術檯邊上。

很快,一名黑人傷員被抬了上來,而沒有了珍妮護士幫忙的衛燃,也默不作聲的獨自開始了忙活。

當初曾在轉移的卡車裡第一個叫出衛燃綽號的那位醫生布洛克抬眼掃了掃衛燃,沉悶的聲音從厚實的口罩裡傳了出來,“獸醫,我之前以為珍妮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你真的這麼粗暴。”

“死不了就行”衛燃回應的同時,已經將卡在傷口裡的子彈揪出來信手一丟,隨後便開始了主要血管縫合。

“不得不承認,你的速度可真快。”布洛克像是有話嘮病一樣,一邊忙活的同時,一邊饒有興致的問道,“能不能說說你的秘訣?”

“我是個獸醫”

衛燃說話的同時已經剪斷了血管縫合線,轉而開始縫合肌肉組織了。

“所以呢?”布洛克刨根問底一樣的問道。

“用畜生練出來的”

“別開玩笑了”布洛克顯然並不相信,同時也暗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然而,當衛燃已經包紮好了傷口開始喊下一個的時候,他這邊才剛剛縫合了肌肉而已。

前後四五個傷員下來,兩者的差距徹底拉開,忙中出錯的布洛克在差點兒弄破一根血管之後,也就老老實實的放棄了比較的心思,甚至個別時候,還會老實不客氣的請衛燃過去給他幫幫忙。

至於躺在手術檯上的那些傷員是否介意,別說衛燃不在乎,布洛克同樣不在乎,反正外面的傷員有的是,你不想活了自然有其他想活的。

然而,當眼看著外面的傷員越來越少,一個嚴重燒傷的白人傷員和一個黑人傷員同時被抬進來的時候,衛燃卻愣住了。

他一眼就認出來,那個後背帶有大量燒傷的白人傷員恰恰是憲兵隊長肖恩,而那個黑人傷員,卻是之前救了他和馬歇爾的威爾。

相比肖恩的傷勢,威爾的傷要顯得輕了不少,他的頭上被子彈開出了一條能看到骨頭的血槽,而且大腿上還戳著一把貫穿了肌肉的刺刀,除此之外,僅僅手上有少量的燙傷罷了。

“我需要你的幫忙”布洛克皺著眉頭喊道。

“哈里森!哈里森!”衛燃扯著嗓子朝手術室外面喊了幾聲。

前後不到十秒種,哈里森一手拿著紗布,一手拿著一包磺胺粉跑了進來,“怎麼了?”

“選一個,要麼幫布洛克,要麼過來接替我。”

衛燃頭也不抬的說道,同時已經用手術剪刀剪開了威爾傷口周圍的衣服做起了準備。

哈里森愣了愣,先走到憲兵隊長肖恩的身邊看了一眼,隨後又走到黑人威爾的身邊看了看,猶豫了一兩秒鐘之後艱難的說除了顯而易見的答案,“肖恩隊長不止是後背的燒傷,他的腹腔很可能...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搶救他。”

嘆了口氣,衛燃丟掉手裡的醫療器械,“哈里森,先幫我頂一下,我去找個人。布洛克,至少讓他多活一會。”

“好...好吧...”

哈里森搖搖頭接過的威爾的救治工作,而布洛克則一言不發的給肖恩掛上了血漿瓶,努力拯救著不斷下降的血壓,同時額外給他推了一支嗎啡。

快步跑出手術室,衛燃舉著手電筒找到了正和牧師湯姆靠在一起抽雪茄的馬歇爾。

“你沒事了?”衛燃皺著眉頭問道。

“沒事,只是有些頭暈。”馬歇爾的聲音比往日大了一些,同時指著自己一邊耳朵說道,“另外這隻耳朵好像不管用了。”

“把雪茄掐了,肖恩隊長快不行了。”

衛燃揪掉對方嘴裡的雪茄隨手一丟,“如果他有信仰的話,湯姆也過來吧,對了,你屁股上的傷口?”

“哈里森已經幫我重新縫過了”湯姆趕緊說道。

馬歇爾沉默片刻,搖搖晃晃的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走向了手術室,而在後面的衛燃,則攙扶著屁股不靈便的湯姆追了上去。

等他和湯姆進入略顯擁擠的手術室的時候,立刻便聞到了大.麻特有的味道,緊接著便看到馬歇爾正坐在一個木頭箱子上,用手拿著煙湊到肖恩的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吸著。

見衛燃回來,布洛克默契的把肖恩的手術檯讓給了前者,同時貼著衛燃的耳邊說道,“肖恩的腹部有好幾道子彈貫穿傷,就算不考慮後背的燒傷,他的腹腔也已經...”

“我知道了”衛燃嘆了口氣,默默的拿起一支嗎啡推進了被燒的漆黑的面板裡。

“維克多,救救肖恩”

馬歇爾此時早沒了之前那副混不吝的刺頭模樣,一雙眼睛裡的哀求像是要隨著眼淚溢位來一樣,“他是我最後一個得州朋友了,甚至他還是我們幫派的老大。維克多,救救他吧?”

“抱歉,我...我可能救不了他...”衛燃看了眼肖恩已經被縫合的腹部切口,便已經知道了結局。

但可笑的是,眼前的這一切和登陸日那天發生的何其相似,唯一的區別,恐怕也僅僅只是馬歇爾這次沒有拿槍指著自己罷了。

聞言,肖恩的嘴角勾起一抹難看的笑容,艱難的抬起滿是水泡的手,儘量握成拳頭伸向了馬歇爾,等對方和他輕輕碰了碰,這才艱難的說道,“別怪...這個獸醫...該救誰該...該放棄誰,憲兵說了不算...幫派說了不算...面板顏色說了也不算,醫生說了才算。

馬歇爾...馬歇爾,就當我是為了當初我放的那把火贖罪吧,謝...謝謝你替我背上殺人犯的罪名,還有...”

“別說了,別說這些了!我說別說這些了!”馬歇爾此時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怒吼著。

“還有...放下那些愚蠢的偏見吧...你看...我的面板也是...黑的了...”

肖恩艱難的抬起手指了指另一張手術檯上看著自己的黑人威爾,“是他...他幫我撲滅了身上的火,把我揹回來...讓我有機會能和你聊幾句。

馬...馬歇爾,把我的手槍拿出來,別讓我...死在...死在手術檯上...真的...真的太疼了...”

聞言,馬歇爾求助似的看向衛燃,但後者能給他的答覆,卻僅僅只是愛莫能助的搖搖頭。

再次看了眼一臉艱難笑意的肖恩,馬歇爾哆哆嗦嗦的開啟了肖恩腰間被燒的焦黑的牛皮槍套,從裡面拿出了一支美軍制式的1911手槍。

“肖恩,你有什麼要想請求上帝寬恕的嗎?”

自始至終都站在一邊的湯姆說話的同時,也把那本鑲著子彈,被血跡染透的聖經放在了對方的胸口。

“讓...讓上帝...寬恕和...保佑馬歇爾吧...就...這些...”

肖恩再次露出艱難的笑容,任由暗紅的血液從嘴角溢位,含糊不清的說道,“馬歇爾,該你了...幫...幫我一把。”

馬歇爾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槍輕輕貼在了肖恩的額頭,片刻後,充斥著大.麻和血腥味以及焦糊味的手術室裡,傳出了一聲讓人絕望的槍響,以及湯姆近乎囈語般的祈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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