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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季馬家的聚餐隨著最後一次舉杯宣告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趁著季馬的父母將吃剩下的飯菜分給那些扛著桌椅準備往回走的村民,衛燃也幫著季馬,將喝了不少酒的老師以及在製片廠工作的師姐們送進車裡,再由那些特意沒喝酒的小混混小太妹駕車,將他們一起送回了紅旗林場。
“你們不留下來?”季馬分給衛燃一顆煙問道。
“地下室裡還有客人等著呢。”
同樣沒喝多少酒的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香菸點上,目送著卡堅卡姐妹將喝了沒幾杯便醉了的穗穗送進車裡,又等她們將那個小姑娘也抱進車裡,這才問道,“你和瑪雅今天要不要過去湊湊熱鬧?”
“去不去?”季馬朝拎著酒杯的瑪雅問道。
瑪雅聞言笑了笑,一口喝掉僅剩的杜松子酒,將杯子拋給了季馬,乾脆利落的鑽進了車廂裡。
“我們也上車吧”衛燃說著,第一個鑽進了自己那輛裝甲皮卡。
直等到季馬和父母打過招呼也跟著鑽進後排車廂,安置好了那幾個醉鬼的安菲薩這才拉開車門坐在了駕駛位上,隨後從她的羽絨服口袋裡掏出一個紙袋子遞給了衛燃。
“這是從那個摸進家裡的女孩身上搜出來的”
安菲薩說話的同時,已經啟動了車子,跟著前面的裝甲商務車開出了季馬家的院子。
“烏可爛人?”
衛燃看著從兜裡掏出來的護照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這本護照的主人是個名叫洛拉·蔻卡的姑娘,來自烏可爛的哈爾磕夫,按照這上面的出生日期推算,她甚至都還不到17歲。
再看看紙袋子裡其餘的東西,還有一臺看起來已經用了有些年頭的智慧手機,以及一份體檢報告。
“體檢報告是我從她的手機裡翻出來然後列印的”
安菲薩不等衛燃詢問便主動解釋道,“應該就是另一輛車裡那個小孩子的,我和妹妹觀察過她的舉動,確實像是有自閉症,和體檢報告上說的完全一致。”
匆匆掃了兩眼紙上列印的報告,衛燃將其遞給季馬,“格列瓦說那棟房子裡什麼都沒有?”
“除了一些吃的,確實什麼都沒有。”
季馬接過體檢報告看了一眼便丟在一邊,掏出手機找出幾張照片遞給了前者,“而且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之後,突然又有人臨時搬進去一樣。”
“一箇中年女人,帶著一個自閉症的孩子和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出來行竊?”
衛燃說完忍不住搖搖頭,說的難聽一些,這麼個組合,出去詐騙或許都比盜竊收益高而且安全。
再加上之前她們主動找上門想收購那些舊書,這無疑說明對方的目標非常明確。
“看來她們似乎是衝著某樣東西來的”季馬顯然也跟上了頻道。
“等回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衛燃說話間已經開啟了那臺螢幕都帶著裂紋的智慧手機,可惜,因為密碼的阻擋,他們能看到的也僅僅只有一個卡通桌布。
“我也沒有密碼”
安菲薩再次主動解釋道,“如果你想偷窺小女生的秘密,可以等回去之後用那個女孩子的指紋解鎖。”
“算了,我又不是季馬。”衛燃說話間已經將手機重新關機丟進了紙袋子裡。
“我也沒想看”季馬咧著嘴說道,但眼神可沒離開那個裝有手機的紙袋子。
鬼知道卡堅卡姐妹倆對這早已“從良”的人渣有多嫌棄,不過安菲薩卻朝身後伸出了手,顯然是在防備著季馬呢。
憋著笑將裝有手機的紙袋子遞給安菲薩,衛燃想了想說道,“季馬,讓你的人辛苦一下,還是要繼續守著那棟房子,等明天我們過去看看。”
“放心吧,他們一直守著呢。”原本正準備和安菲薩鬥嘴的季馬回應了一句,接著便被衛燃拉扯到了其他話題上面。
一路閒聊返回家裡,衛燃先將穗穗送回了臥室,與此同時,瑪雅也熟門熟路的走進了她曾借住過的房間,果斷的將原本打算說幾句騷話的季馬關在了門外。
示意安菲婭留下來照顧這兩位喝多了的女士以及那個似乎患有自閉症,但卻格外喜歡笑的小姑娘。衛燃和季馬,以及在籠子裡關了一整天的狗子貝利亞,在安菲薩的帶領下,乘著夜色溜溜達達的走到隔壁的工地,鑽進了車間的地下室。
剛剛用鑰匙開啟反鎖的大門,三人便聽到了投幣式遊戲機被敲擊發出的噪音,以及各種電子合成音和姑娘們的歡呼。當然,這其中還夾雜著近乎崩潰的哭泣。
兩人對視一眼走進穗穗弄出來的遊戲房,卻發現安排過來幫忙看守俘虜的兩個小太妹正各自守著一個遊戲機玩的正嗨呢。
在她們不遠處的麻將桌上,還放著兩大盤吃了不到一半的紅燒肉和紅燒兔子,以及各種在季馬家的聚會上出現過的美食。
顯然,這兩位小太妹雖然沒能親自參與村子裡的聚會,但除了沒能喝上酒之外,倒是一樣吃的都沒缺。
季馬站在門口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那兩個小太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停了手裡的遊戲屁顛顛的跑了過來。
“老大,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了?”其中一個藍色頭髮的小太妹嘴上這麼問著,手上卻一點不慢的和同伴搶走了季馬拎著的袋子。
“去隔壁吃吧”
絲毫沒有幫派老大架子的季馬說話的同時還從兜裡掏出兩沓盧布遞給了她們,順勢指了指站在身後的安菲婭,“長頭髮的她已經給你們安排了房間,今天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吧,明天格列瓦他們回來接你們回去的。”
“瑪雅姐姐肯定沒和你睡一個房間”
另一個綠頭髮的小太妹拿出一罐啤酒開啟灌了一口,嬉皮笑臉的問道,“所以晚上要不要去我的房間。”
“或者去我的房間也行”
另一個小太妹爭搶著說道,只不過她那背在身後的小手,卻早就已經雞賊的開啟了手機錄音功能,顯然,這是準備坑季馬一把呢。
“我去你們房間打你們一頓嗎?”季馬沒好氣的在這倆小太妹腦門上各自敲了一下,將她們趕出了地下室。
“嘖嘖嘖”衛燃繞著季馬轉了一圈,“這不像我認識的季馬啊?”
“我們都是一個村子的”
季馬說話的同時送出了一顆中指,一邊收拾那兩個小太妹留下的些許垃圾一邊說道,“我可不想被她們的爸爸合起夥來把我打死。”
“人渣裡的好渣”
衛燃用對方聽不懂的漢語給出了中肯的評價,隨手關了遊戲房的電暖氣和遊戲機。
等他們從遊戲房裡出來的時候,安菲薩已經開啟了儲存各種蔬菜的房間大門。
走進這個堆滿了土豆紅薯大白菜的房間,衛燃和季馬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正抱著暖氣片涕淚橫流的姑娘。
這姑娘僅僅只穿著一套奶白色的保暖內衣,兩隻手和一隻腳全被銬在了冰涼的暖氣片上。
看那造型就知道明顯參考了十字架上的那位,要說唯一的區別,也僅僅只是那條像是在跳皮筋一樣翹起來的左腿罷了。
這樣的姿勢在這裡單腿站一整天,別說一個還沒成年的姑娘,恐怕就是成年人都堅持不了。
再加上這裡的溫度並不算高,還被毛巾堵著嘴巴,此時這姑娘也顯得格外狼狽,不但臉上沾染著不知道從哪碰到灰塵,嘴邊乃至堵嘴巴的毛巾上都掛著兩行清鼻涕。
好在,那唯一能著地的腳上不但穿著帶有卡通圖案的襪子,而且在腳底和冰涼的地板之間,還墊著一塊不知道哪來的白色泡沫板。在泡沫板的旁邊,還有個早已沒電的藍芽耳機。
衛燃看了眼那個聽到聲音後拼命掙扎的小姑娘,扭頭朝安菲薩問道,“這都是你做的?”
“泡沫板和耳機不是我放的”安菲薩坦然的解釋道。
無奈的拍了拍腦門,衛燃瞪了眼準備掏出手機拍張照片留作紀念的季馬,等對方訕訕的收起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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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掏出來的手機,這才朝安菲薩繼續說道,“把她解下來吧”。
聞言,安菲薩從兜裡掏出一把鑰匙,先揪掉了那姑娘嘴巴里塞著的毛巾,順便用被口水打溼的毛巾幫她擦了擦鼻涕,這才扯掉了她的眼罩,不緊不慢的開啟了她手上腳上的手銬。
這被銬了一整天的姑娘嘶啞著嗓子,躺在鬼子姜的旁邊,抱著其中一條腿,近乎崩潰的哀求道,“我想去洗手間,讓我去個洗手間吧,求求你們了。”
見衛燃朝自己點點頭,並且推著季馬轉身離開了房間,安菲薩這才攙扶起這個滿臉驚恐一瘸一拐的小姑娘,將她帶到了洗手間裡。
“季馬,軟禁未成年人似乎是違法的吧?”
衛燃走進隔壁裝修到一半的房間裡,隨便找了個木頭箱子坐下來,一邊摸著狗頭一邊問道。
“確實,不過烏可爛的姑娘可不算。”
季馬理所當然的攤攤手,“所有和烏可爛接壤的國家不都在做這種事嗎?”
“我和它們可不一樣”衛燃無奈的搖搖頭,根本就懶得和季馬這個人渣討論這之間的差別。
耐心的等待了片刻,安菲薩推搡著那個一瘸一拐的姑娘走進了房門。雖然她的態度有些粗暴,但起碼那個小姑娘的身上,已經多了一件原本屬於安菲薩的羽絨服。而且就連那張過分年輕梨花帶雨的小臉都洗的乾乾淨淨。
“維克多,這個小姑娘還挺漂亮。”季馬擠眉弄眼的故意嚇唬道,“等下如果她不老實,就把她賣給我怎麼樣?”
“坐”衛燃懶得搭理季馬,微笑著指了指對面的木頭箱子。
或許是這一天的煎熬過於恐怖,又或許是趴在衛燃腳邊的狗子實在過於嚇人,這個眼睛紅腫的年輕姑娘立刻老老實實的坐在了箱子上,一臉驚懼且緊張的看著衛燃和季馬,以及四條腿的貝利亞。
“你叫什麼名字?”
“洛拉,我叫洛拉,洛拉·蔻卡”這小姑娘驚慌失措的答道,聲音甚至都不如她抽鼻子的動靜大。
聞言,衛燃點點頭,不緊不慢的繼續問道,“洛拉,是個好名字,接下來回答問題的時候聲音大一點,所以,那個患有自閉症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科拉瓦”洛拉強忍著恐懼,加大了聲音答道,“她叫科拉瓦,科拉瓦·加薩諾娃。”
“加薩諾娃?不是一個姓?”衛燃挑了挑眉毛,“你們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妹妹,她的媽媽是我的姨媽。”洛拉想都不想的答道。
表妹唄?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耐著性子繼續問道,“你的姨媽是誰?”
“阿麗娜,阿麗娜·邦妮”洛拉語速極快的回答著衛燃的提問。
衛燃朝季馬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起身走出房間,去審問這地下室裡關著的另一個俘虜。
目送著季馬從外面關上實木房門,衛燃這才繼續問道,“說說吧,你來我的家裡打算帶走些什麼?”
洛拉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後結結巴巴的答道,“值錢的東西任何值錢的東西。”
“比如從尤季諾買回來的那些舊書?”衛燃笑眯眯的問道。
聞言,洛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瘦弱的身體也跟著打了個哆嗦。
“你可以不說”
衛燃說話間已經站起身,帶著狗子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等下我會把你重新綁在暖氣片上,當然,我會給你換一隻腳著地的。又或者等我沒有耐心之後,把你賣個剛剛那個人渣。”
說到這裡,衛燃停住了腳步,故意說道,“還有,把那個名叫科拉瓦的小孩子也帶過來,就綁在洛拉的旁邊,綁到她們”
“我說!我全都說!”
本就嚇的驚懼不已的洛拉立刻哭著哀求道,“我全都說!不要再把我綁起來了。”
“最後一次機會”
本就在嚇唬人的衛燃笑眯眯的靠著門框,“說說吧,你們在找什麼。”
“找我祖父留下的東西”洛拉一邊哭一邊答道。
“你的祖父是誰?他留下了什麼東西?”衛燃繼續問道。
“他以前是尤季諾的圖書館管理員”
洛拉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們不知道他還留下了什麼遺物,但我們知道,那些遺物裡肯定有非常值錢的東西,我們需要那筆錢給科拉瓦治病。”
“你怎麼知道他的遺物裡有非常值錢的東西?”
面對衛燃的提問,洛拉大著膽子問道,“我說了你會放過我和科拉瓦嗎?”
“不一定”
衛燃攤攤手,“但至少不會把你賣給那個人渣,也不會再輕易把你銬在暖氣片上。”
聞言,洛拉伸手抹了抹不受控制飆出來的眼淚以及鼻涕,咬咬牙解釋道,“因為在兩個月前,我在收拾我祖父的遺物時,從一顆子彈裡發現了兩塊寶石。”
“從子彈裡發現了兩塊寶石?”
衛燃皺了皺眉頭,猶豫片刻後問道,“什麼樣的子彈?什麼樣的寶石?”
“納幹轉輪手槍使用的子彈”
洛拉顫抖著說道,“裡面是兩顆不到一克拉的翠榴石,還有還有一個紙條。”
“什麼是翠榴石?”衛燃下意識的朝安菲薩問道。
“沒聽說過”安菲薩說完指了指那姑娘,“不過她的脖子上就掛著那樣一枚子彈殼。”
安菲薩剛剛說完,洛拉便裹緊了並不屬於自己的羽絨服,整個身體也像個鵪鶉似的縮成了一團。
奈何,安菲薩根本沒費什麼力氣,便從她的脖子上揪出了一根油亮的皮繩,並且輕而易舉的解開了繩子上的搭扣,將穿在上面的子彈遞給了衛燃,順便還掏出手機開啟了手電筒的功能湊了過去。
接過子彈殼,衛燃湊到燈光下轉著圈看了一遍。
這枚尚且帶著體溫的子彈殼明顯被當作項鍊佩戴了很長的時間,黃銅彈殼上甚至都已經出現了厚重的包漿。
但除了包漿之外,子彈殼上還用流暢的字跡,雕刻著一句斯大林的名言——思想比武器更有力量,我們不允許敵人擁有武器,那為什麼要允許他們擁有思想?
看了看從沒有被擊發過的底火,再看看另一端的埋頭彈,衛燃發現,這顆子彈的彈頭中間位置,似乎在很久之前便被仔細的切割出了一個十字花,看那大小,好像剛好可以用螺絲刀擰開一樣。
晃了晃手裡的子彈,見裡面根本沒有什麼動靜,衛燃卻並沒有將子彈頭擰下來,只是仔細的繫好了從埋頭彈的位置穿過去的皮繩,將其遞給了一臉絕望的洛拉。
見這姑娘一臉呆滯的看著自己,衛燃抖了抖手上的繩子和子彈,“你不要?那我丟掉了?”
“要!”洛拉反應過來,一把搶過了衛燃手中的子彈,將其重新掛在了脖子上。
直到對方重新用原本屬於安菲薩的羽絨服裹緊了脖子,衛燃這才繼續問道,“紙條上寫的什麼?”
“這是我留給你的第一筆財富”洛拉小聲說道。
“什麼?”
“這是我留給你的第一筆財富”洛拉稍稍加大了聲音。
“所以你們懷疑還有第二筆財富?”衛燃輕輕拍著貝利亞的腦袋溫和的問道。
洛拉遲疑片刻,最終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我們需要給科拉瓦湊錢治病。”
“換個問題”衛燃重新坐回了木頭箱子上,“你的父母呢?”
“死了”
洛拉緊緊攥著羽絨服的脖領子答道,“我媽媽在我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我爸爸在兩年前也因為幫派衝突死了。”
“你祖父呢?”
“兩個月前去世的”洛拉回答的同時,紅腫的眼角再次開始滴落淚水。
“說說你的姨媽她叫什麼來著?”
“阿麗娜·邦妮”洛拉答道。
“對”衛燃點點頭,“說說你和她怎麼找到尤季諾的?”
“我祖父去世之後,我就被阿麗娜阿姨接走一起生活了。”
洛拉淚眼婆娑的解釋道,“後來因為要給科拉瓦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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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決定賣掉祖父的房子和車子,然後我發現了藏在子彈殼裡的寶石,又發現了我祖父的工作證,上面寫著尤季諾圖書館的地址。”
“所以寶石呢?”剛剛一直沒說話的安菲薩突兀的問道。
“被被姨媽賣掉了一顆”
洛拉打了個哆嗦,驚懼的看了眼安菲薩,略顯不情願的繼續說道,“另一顆在在子彈殼裡。”
“你還在讀書嗎?”衛燃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暑假之後就沒有去學校了”
洛拉小心翼翼的說道,“開始是我祖父需要照顧,後來是科拉瓦需要照顧,而且我成績也不好。”
和安菲薩對視了一眼,衛燃暗自搖了搖頭,這姑娘明顯是被她那不靠譜的姨媽給坑了。
“科拉瓦的爸爸呢?”安菲薩見衛燃不說話,索性自己問了起來。
“兩年前和我爸爸一起被人殺死了”洛拉低著頭,沉默了片刻後補充道,“販賣獨品的時候。”
安菲薩卻並不準備結束提問,面無表情的追問道,“你的姨媽平時靠什麼生活?”
“販販讀”洛拉的聲音更小了一些。
安菲薩看了眼衛燃,擼子這姑娘的衣袖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見上面沒有針孔,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怎麼從烏可爛來的俄羅斯?”
“姨媽開車帶我們過來的。”
洛拉的聲音更小了一些,用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補充了一個直掛重要的單詞——“偷渡”。
“帶她回去洗個澡換一身乾淨衣服吧”
衛燃說完,脫掉自己的羽絨服丟給了上半身只穿著一件薄毛衣的安菲薩,同時站起身走出了房間。
接過衛燃的羽絨服披在身上,安菲薩渾不在意的朝洛拉擺擺手,“和我走吧,如果你敢做任何小動作,我的老闆很樂意把你賣給那個經營著喀山最大皮肉生意的人渣。你長的這麼漂亮還這麼年輕,他肯定能從你的身上賺很多錢。”
這瞎編亂造出來的威脅顯然比什麼都好用,洛拉聞言立刻慌里慌張的站起身,老老實實的任由安菲薩攙扶著她,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地下室。
幾乎前後腳,嘴裡叼著煙的季馬也從遠處的另一個房間探出了大半個身子,朝著衛燃用力擺了擺手。
見狀,衛燃邁步湊了過去,婉拒了對方遞來的香菸問道,“問出來什麼了?”
“進來說吧”
季馬招呼著衛燃走進準備裝修成桑拿房的半成品房間,指著仍舊銬在暖氣片上,連眼罩都沒摘下去,就連嘴巴都重新堵上的中年女人說道,“這就是個人渣。”
“你好意思評價別人是人渣?”衛燃樂不可支的調侃道。
季馬聞言擰開了牆角的水龍頭,捏著水管子給那中年女人身上澆了一遍涼水,“她準備從洛拉祖父的遺物裡找到些什麼寶石,然後把洛拉賣給喀山當地的幫派做皮肉生意。”
說到這裡,季馬頓了頓,直接將水管別在了那個女人的腰帶上,這才繼續說道,“她還準備用她自己的女兒騙一些捐款,等湊夠了錢,就把那個自閉症小姑娘送進孤兒院,然後自己去美國開始新的生活。”
說到這裡,季馬指了指旁邊那一摞磚頭上放著的證件,“這個人渣一年前就已經弄到了美國護照,而且幾個月之前,好像還從洛拉的手裡弄過來兩顆寶石賣了不少錢。”
“等等,兩顆?”衛燃挑了挑眉毛。
“確實是兩顆”
季馬晃了晃手機上早已經停止的錄音功能介面,“她還用一塊啤酒瓶碎渣給那個傻乎乎的小姑娘做了一塊假的寶石放進了什麼子彈殼項鍊裡。”
“我終於發現比你還人渣的人渣了”
衛燃拿起那一摞證件看了看,裡面除了一本烏可爛護照和一本美國護照之外,還有一張一週後飛往夏威夷的機票,以及差不多一千美元的現金和一沓將近十萬盧布的紙鈔。
除此之外,便是一支嚇人的斯捷奇金衝鋒手槍和一本俄羅斯內務部警察的證件,那證件上雖然貼著這女人的照片,但整本證件做工嘛就算讓貝利亞來判斷,它都得懷疑這玩意兒是假的。
“這槍是哪來的?”衛燃好奇的問道,“怎麼還有內務部的證件?”
季馬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證件是假的,槍也是樣子貨。據她自己說,這些東西都是在偷渡過境的時候,用一包獨品換來的。
我剛剛檢查過了,這支槍的撞針早就已經斷了,我估計她應該是被騙了。”
“別澆水了,她又不會生根發芽。”
衛燃看了看滿地的積水,皺著眉頭說道,“這樣會被凍死的,我可不想這裡出人命。”
“我把她弄走?”季馬關上水龍頭問道。
衛燃拉住低頭準備喝口水的貝利亞,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你打算把她弄去哪?”
“當然是溫暖的南方!”
季馬擠眉弄眼的同時已經摸出手機,跟著衛燃一邊往外走一邊撥給了他的小弟。
在車間門口等了都不到五分鐘,一輛麵包車便徑直開進了工地,緊接著,格列瓦推開車門,從駕駛位跳了下來。
“暫時找個只有你知道的地方關起來。”
季馬分給對方一顆煙低聲說道,“別讓她跑了,更別讓她凍死餓死。”
“我帶她去貨運站的倉庫吧”
格列瓦也不避諱衛燃,直接道出了關押地址,隨後小跑進地下室。片刻之後,他便拽著那個被反剪著雙手綁起來的女人走出來,將其粗暴的推進了麵包車裡。
目送著車子走遠,季馬攤攤手,“放心吧,就算是警察都找不到她。”
“你這生意似乎越做越大了”衛燃意有所指的暗示了一句。
季馬憨厚的咧咧嘴,將剛剛拷問的錄音內容發給了衛燃,腆著臉憨厚的笑道,“我和格列瓦他們可不會做什麼違法亂紀的生意,最多隻是把她送上開往因塔的列車,到站之後讓米莎的爸爸把她丟進監獄關上幾年而已。”
“記得順便把她的自閉症女兒以及那個腦子不太聰明的小姑娘也關進去。”衛燃嘲諷式的提醒了一句這麼做的後續麻煩。
“我會問問米莎的”季馬開著玩笑走出了回應。
懶得和這個人渣裡的好渣廢話,衛燃將季馬發給自己的審問錄音轉發給了安菲薩,回到家裡順手拿起了安菲薩放在一樓長條桌子上的羽絨服重新穿好,藉口把季馬送進客房之後,來到三樓再一次走進了屬於達麗婭老師的房間。
輕手輕腳的找出那本藏著納甘轉輪手槍的《蘇聯醫學大百科全書》衛燃掏出一副橡膠手套戴上,取出了藏在裡面的納幹轉輪手槍,以及14發配套的埋頭彈。
小心翼翼的退出彈巢裡的七發子彈,衛燃擰亮桌子上的老式檯燈,將其挨個仔細檢查了一番。這一看不要緊,還真讓他發現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這總計21發子彈裡,裝在手槍彈巢裡的7發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問題,但在這本書裡挖出來的那些凹槽裡卡住的另外14發子彈,其中卻有兩發的彈頭上帶著似乎被蠟油之類的物質填平的十字花紋。
猶豫片刻,衛燃卻並沒有急著開啟這兩發子彈,甚至連上面的蠟油都沒弄掉,反而連槍帶子彈又恢復了原狀,重新藏進了那本大部頭裡。
“又是轉輪手槍,又是寶石和卡吉克,這也太巧了一些。”
衛燃離開房間之前暗自嘀咕了一句,這些舊書的來歷歸根結體是因為幾個月前便宜老師卡吉克帶著他去了躺尤季諾,當初在舊書裡就發現了轉輪手槍,如今裡面又可能藏著寶石。
再想想阿波利也火種事件的起因,也是因為卡吉克提供的轉輪手槍,而且報酬裡也涉及到了鑽石的打磨,再加上這次新冒出來的事情又恰好被瑪雅全程趕上,這一切的巧合實在是讓衛燃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卡吉克故意安排的。
當初哪個老混蛋和我說卡吉克就是個普通的大學老師來著?虧我還那麼上心的給他兒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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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拍照片送錢送專案。
衛燃連帶著捎帶上了躺槍的戈爾曼,罵罵咧咧的鑽進了他和穗穗的臥室。
與此同時,暫時借給洛拉和她的小表妹科拉瓦居住的房間裡,安菲薩也將連結在手機上的藍芽耳機遞給了剛剛從浴室裡出來的洛拉,一邊給她播放著季馬對她姨媽阿麗娜的審訊錄音,一邊將自己的睡衣和全套的乾淨衣服放在了床頭。
等到審訊錄音播放結束,穿著浴袍的洛拉已經瑟縮在床頭的角落裡,捂著嘴巴再次掉起了眼淚,同時卻又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免得吵醒床上那個似乎睡覺時都帶著天真笑容的小姑娘。
暗暗嘆了口氣,安菲薩從自己的兜裡掏出兩支棒棒糖撕開包裝,捏著洛拉的下巴讓她張開嘴巴,將那顆桃子味的棒棒糖塞進了她的嘴裡,又將那顆芒果味的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近乎強硬的將洛拉拽起來,安菲薩給她披上一條毛毯,帶著她來到一樓開啟了這棟房子的大門,鑽進了停在門口一側的裝甲商務車裡。
“在你嘴裡的棒棒糖徹底融化之前,你可以隨便怎麼哭。這輛車的隔音足夠好,就算你在裡面大喊大叫外面也聽不到。
我會在旁邊那輛車裡等著,當我也吃完棒棒糖,再次開啟車門的時候,我希望你已經發洩完了所有的委屈,大口大口的吃完我給你準備的晚餐。”
說完,安菲薩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乾脆的關上了厚重的車門,轉身鑽進了衛燃的裝甲皮卡里。一邊吃著她最喜歡的芒果味棒棒糖,一邊安靜的聽著從另一輛車裡隱約傳出來的哭聲。
同時,她也難免想起了兒時和妹妹各自受過的委屈,以及每次從她們的媽媽手裡得到的棒棒糖,還有地下室裡那個隔音良好,可以肆意哭泣發洩情緒的小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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