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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倆回到屋裡,夏么妹抱住閨女,埋頭痛哭。

“哭什麼,都過去了。”夏露瑩輕聲安慰。

“我沒想到你會選擇跟我生活,明明跟著夏大海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我知道你是因為我,那兩個人你不會對付不了,根本不存在你說的被壓榨。”

“娘,能對付不代表我願意費心去和他們鬥,咱倆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人啊,一直生活在那種環境,戾氣都會變重。”

“我就是怕耽誤你。”

“不會,我們以後會過得比他們好。”

主屋裡,其他人都已經離開。

“老頭子,我實在是不懂,你為什麼會同意大丫的要求,我活了這麼久,都沒聽說過提這種要求的。”田桂花是有些不滿的,養了這麼久的孫女,這就沒什麼關係了?

“你是還沒看懂大丫這孩子啊,你想想,她為什麼能說出這些話?咱們家窮,沒有送她上過學,可是看她今天那架勢,分明是識字的。那麼之前她拿大海寄回來的信就不是隨便看看,她早就知道大海和別人結婚了,卻沒哭沒鬧,一直瞞到現在,連么妹都沒說,你說她在想什麼?”

田桂花搖搖頭,這要是她,肯定第一時間就鬧開了。

“所以啊,我也不懂這個孩子在想什麼。她識字,有自己的思想,還能把咱們瞞的死死的,可見她心思深沉。要是跟大海他們一起生活,黎念那個人也就表面溫順,內裡說不定什麼樣子,她倆碰上,那日子就不用過了,還不如分開,對誰都好。就像她說的,到底疼愛她一場,給她一條更好走的路吧。人心難測,你現在說會對她好,以後呢,等大海有了兒子,你真的能公平對待嗎?我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你還是不要誇下這個海口了。”

“哎,這孩子,算了,遇到大海這樣的爹是她命不好,她厲害一點我也能放心。”

“你能理解就好,以後咱們也少和她們接觸,省的大海利用這個和她們牽扯不清。咱們也活不了幾年了,少給她們添麻煩,咱那個兒子啊……”

夏家今年的年夜飯格外冷清,回來的兩人沒有給這個家帶來任何歡聲笑語。

年初三,夏家人就開始收拾行李,夏大海已經買好了初五的火車票。家裡的房子和地都託村長幫忙照看著,夏有才和田桂花還想著以後落葉歸根呢。

初五早晨,天剛矇矇亮,外面的牛車聲響起,夏露瑩被叫起來一起往車上搬東西。夏家東西不算多,很快就搬好了。

夏露瑩坐在牛車上,看著生活了九年的家離自己越來越遠,莫名地惆悵起來。田桂花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在這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如今跟著兒子離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回到這裡。

火車站離這裡有些遠,路也不好走,牛車晃晃悠悠,中午才到。付了車錢,一家人帶著行李在附近找了家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等著火車進站了。

這年頭坐火車的人也不少,好在夏大海找人買了臥鋪,免去了擁擠。

火車開始發動,除了夏大海和黎念比較從容,其他人都有些緊張。夏有才他們是因為沒做過火車有些惴惴不安,而夏露瑩則純粹是害怕這種車會散架,她就沒見過這麼破的火車,感覺床鋪都在晃動,有種要塌下來的那種感覺,太挑戰她的神經了。

就這樣,精神高度緊張的夏露瑩在熬了三個小時後,終於撐不下去睡著了。

“大丫,起來吃飯,一會兒再睡。”夏么妹叫她起來時是晚上七點多。其他人都已經吃完晚飯,夏么妹之前不捨得叫她起來,沒想到夏露瑩睡這麼長時間,只能無奈叫醒她。

“知道了,馬上就來。”夏露瑩小心翼翼地從上鋪下來,每一步都心驚膽戰,就怕不小心摔下來。

吃過晚飯,在下面待了一會兒,她才重新爬回去。

下午睡得足足的,導致她現在也沒什麼睡意。她躺在床上,思考著未來她和母親的生活。

平城在北方,雖然她不太清楚那裡的情況,但她以前就在北方長大,應該會比較適應,夏么妹看顧不到的地方,她也能儘量解決。

還有母親的工作,雖然夏大海說會安排,但是誰知道那個工作會是什麼樣子的,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最後就是學業的問題。她之前還以為沒機會上學了,如今分出來,就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她再厲害,沒有文憑,未來也很難有好的發展。她今年才9歲,在大革命前還可以大學畢業,以後這個文憑基本上就是鑲著金邊的了。夏露瑩越想越美,根本沒發現她已經笑出來了聲。

“大丫,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夏么妹焦急地問。

夏露瑩沉浸在幻想裡什麼都沒聽到,夏么妹只能伸手拍拍她“大丫,是不是夢魘了?”

感受到拍在自己身上的手,夏露瑩很快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咳,沒事,就是要到新地方了,有些興奮。”

“嚇我一跳,你自己小心一點哦,有事要說知道嗎。”

“嗯,放心吧。”

夏露瑩不敢再瞎想,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醞釀睡意,慢慢地,也進入了夢鄉。

第一天的行程就這麼結束了,充滿著枯燥和疲倦,之後的四天依然如此。

夏露瑩也不打算下車透透氣,這個年代很不安全,她怕有人看她一個人直接抱起她就跑,那時候她就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當然,安全的代價就是暴躁,她能感覺自己的脾氣越來越不好了。面對爺奶和孃親,她會盡量控制脾氣,甚至特意減少和他們的談話,就怕哪句話說重了傷到他們。

但面對夏大海和黎念,她就沒那麼好脾氣了。要是他們好好說話,她還能心平氣和一點。要是他們非得給她找點事,那就別怪她開懟了。偏偏兩人犯賤,總愛撩撥她,導致他倆經常被夏露瑩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夏大海更是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

也算是為這趟路程增添一點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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