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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克……”
躺在臭烘烘的床上,一手拿著下流雜誌,一手正在複習物理知識中衝程運動的大漢吼了一聲謝特,然後愣了一會,把下流的雜誌丟到了床邊的桌子上。
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任誰在這個時候被老瑪惹吼一嗓子還能繼續複習的,他走出了臭烘烘的房間,抱怨著問道,“叫我做什麼?”
庫克已經三十一歲了,但沒有結婚,在拜勒聯邦,超過二十歲還和父母住在一起會被視為一種“殘疾”,正常的人往往會在成年獨立,擁有第一份工作之後就離開自己父母的家庭,開始嘗試著組建的自己的小家庭。
但庫克沒有,他已經三十一歲了,還沒有離開這個舒適圈,這可能也是他到現在都沒有結婚的原因,不會有人喜歡他現在的情況。
看著雄武有力的兒子扯著嗓門的抱怨,老婦人不僅沒有害怕反而不耐煩的指了指牆角處的電話,“該死,有個人給你打電話,我實在想象不到為什麼會有人給你打電話,因為你不洗澡,還是因為你很臭?”
庫克罵罵咧咧的走向了牆角,這並不是一個富裕的家庭,至少富裕的家庭不會有一間臭烘烘的臥室。
但是之前這個家庭的情況還不算太壞,在庫克沒有失業之前,他每個月可以為這個家庭帶來不算少的薪水。
也許就是因為他是一名大卡車司機,沒有時間浪費在談情說愛上,他和那些女孩們的交往都以失敗告終。
等他有時間的時候,女孩們又會嫌棄他是一個沒有走出舒適圈的失業男。
可能再過幾年,他的婚姻就會降臨,到時候會有一個被父母趕出家的女孩,沒有地方居住,沒有生活的未來,為了獲得一個安定的生活,那個女孩可能會成為庫克的妻子。
這種情況很多件,女性往往會以弱勢群體的形象出現在人們的面前,然後她們會要求一個能夠養活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帶走,至於自己努力什麼的,那只是少數女人的想法。
大多數女人都和此時的庫克一樣,如果能在舒適圈裡不出來,為什麼要去適應外面的環境?
一邊撓著舊衣服下撐出來滿是體毛的肚皮,庫克一邊接起了電話,他的嗓門不小,大卡車司機的嗓門都不會小。
駕駛室的噪音讓他們想要和車隊的其他人聊天,就必須讓自己變成一個大嗓門,有時候大嗓門也是避免麻煩的一種途徑,在高速公路旁的一些汽車旅館裡,大嗓門有著天然的優勢。
但很快,他的聲音就降低了下來,溫順的就像是一隻小綿羊,他甚至還很勉強的彎下了腰,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討好的神色,不斷的重複著幾句簡單的話。
好,沒問題,我知道了……
正在廚房裡為大塊頭庫克準備午餐的老瑪惹臉上多少露出了一些笑容,她已經猜到了,庫克失去工作的半年後,新的工作來了。
這也讓老瑪惹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個該死的大塊頭不會再啃老了,這是一個好訊息。
庫克很快就開始打電話,他首先打給了自己的好朋友,詹姆斯。
詹姆斯也是一名大卡車司機,在公司倒閉之前,他們都是一個車隊的,詹姆斯是一個有趣的,喜歡幻想的傢伙,他總是喜歡把自己那些離奇的幻想說給別人聽。
庫克也總是被詹姆斯天馬行空的幻想所震驚,於是兩個人就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詹姆斯聽說了有工作的機會之後立刻答應了他,這段時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塞賓市這邊的大公司接連的倒閉,其他地方也都差不多。
實體經濟的發展倒退導致了企業對物流的需求降低,甚至更偏遠一些的小城市,已經很久沒有大卡車出城了。
打完了許多的電話之後,庫克很少有的洗了一個澡,為了節省時間,他甚至用了野豬毛的刷子,每刷一次,他就要慘嚎一次。
下午兩點,庫克,詹姆斯還有一些其他他們原來的同事,出現在了塞賓市最大的一家二手車交易行外,這次除了來看車之外,還要見一見打電話召喚他們的那位老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有一份新工作。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情緒,一行人早早的就來到了二手車交易行,半年時間沒有工作基本上挖空了他們本來就不多的積蓄,來的有七八個人,其實庫克給更多人打了電話,可有些人沒辦法來。
他們已經找到了一份勉強餬口的工作,卡車司機的大塊頭讓他們在某些崗位的競爭中比較具有優勢,同時他們也不認為一家公司能夠同時招募太多的卡車司機。
萬一這邊沒有入職,又丟掉了原來的保安工作,對他們的生活和家庭來說將是一個可怕且沉重的打擊。
在等待中,大家不約而同的聊起了最近的生活情況,老實說沒有什麼能令人高興的,每個人的生活都一團糟,詹姆斯更是談起如果沒有庫克的這通電話,他就打算去其他地方轉轉。
他說他這段時間裡寫過一些短篇故事和一些劇本,這些東西意外的都被雜誌和編劇公會買下了,這緩解了他的生活壓力。
他已經做好打算離開這邊,但庫克的電話及時的把他攔了下來。
大家都有些唏噓,也就在這個時候,庫克的目光突然間被展廳外一輛嶄新的銀色鏡面豪車吸引了目光,他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大卡車司機或許都很喜歡大卡車,但他們也喜歡這樣的能彰顯身份的豪車,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豪斯工業最新款的豪華型轎車,售價差不多要十萬塊左右。
緊接著在這些大卡車司機羨慕的目光中,一名年輕人從車裡走了出來,面帶著如同天空中懸掛著的太陽一樣燦爛的笑容,走進了展廳裡,並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老實說,這名年輕人很帥,但是在這些大塊頭的中年卡車司機面前,帥起不到什麼作用。
展廳內的一些工作人員都沉默的看著此時不遠處的這副場面,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一群或坐或站,如同一隻只披上代表文明衣著的野獸與一個年輕帥氣但又顯得蒼白無力的年輕大海南對峙著,一邊是驚濤駭浪,一邊只是一顆小樹苗,那顆小樹苗彷彿瞬間就會被撕碎!
強烈的衝突和差距讓人們都屏住了呼吸,甚至有人滋生出了打電話報警的念頭。
大卡車司機的脾氣永遠都是所有司機中最壞的,他們害怕這個讓人有好感的年輕人會被這些粗暴的野獸撕成了碎片。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些野獸此時彷彿都被馴化了一樣,溫順的讓人難以把他們和卡車司機以及他們此時的形象聯絡在一起。
林奇站在離他們大概有七八步的地方,臉上帶著一些笑容,看著這肌肉或肥肉都要從衣服裡撐出來的卡車司機們,然後伸出了手,“誰是庫克?”
在兩三秒的平靜之後,庫克回過神來,連忙主動的走到林奇的面前,甚至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有壓迫感,也為了給新老闆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彎著腰走了過來。
粗糙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林奇的手,臉上帶著稍有的討好的聲色,“我是,我是庫克,您是林奇先生嗎?”
林奇點了一下頭,他的小指頭微微動了一下,彈在了庫克的手掌的底端,這是一個非常隱秘的提示,示意對方可以鬆開雙手了。
在很多正式且上流社會的社交場合中,有些人也會表現出如同庫克這樣的熱情,他們忘記了應該保持的矜持與禮節,所以當有人想要終止過渡親熱的握手時,用小指一彈,對方立刻就能明白意思,道歉並且鬆開手,這樣大家都能保持體面。
不過林奇錯誤的估計了庫克的理解能力,他沒有絲毫要鬆手的意思,還在說著一些令人尷尬的奉承話。
其實這一切,都是被逼的,被生活逼的,被窘迫的貧窮逼的,被殘忍的現實逼的。
沒有人願意讓自己看起來低人一等,如果可以不那麼做,他們面對總統時都不會彎下腰,可生活不允許他們擁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因為他們還要生活。
“可以鬆開手了……”,林奇提醒了一句,庫克連鬆開手,林奇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掌都有些潮溼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追究庫克的舉動,看了看這些大卡車司機後問道,“只有這麼多人嗎?”
庫克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些驚喜的神色,這句話意味著林奇這位先生需要更多的卡車司機,這也意味著他可以繼續和好朋友們快樂的跨越一望無際,荒無人見的告訴公路了。
“您要多少,我都可以幫您找到!”,驚喜交加之中,庫克甚至用上了敬語。
林奇點了一下頭,換了一個問題,“我們先去看看車?”
這也是他把這些人找來車行的原因,這些卡車司機大多數都是出色的卡車修理工,但凡卡車在城際或者洲際高速公路上拋錨了,如果自己無法解決這些問題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他們不僅要會懂車,還要會修車,有他們在,二手車交易行就糊弄不了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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