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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們是因為桑原的事情來的嗎?”肖龍看著刑警們問。
田春達與安義瞬間都覺得很詫異。
“是的,可是……”
“我在媒體上看到了。連我發簡訊的事情都發出來了。”肖龍說。
醫生從口袋拿出香菸請刑警抽,注意到沒有菸灰缸,於是開啟門叫護士拿進來。
田春達看著醫生說:“我想問你那封簡訊。之前也說過了,這關乎殺人案件,所以也許會有相當尖銳的問題出現。”
“請說。”
“你為什麼要發那樣的簡訊給桑原呢?”
“因為我去東陽參加會議,他追在我後面,硬跟我要錢。之前我也給了他相當多的錢了。我也是有弱點的,被他這樣一直勒索,就只好當作在繳稅金閉著眼睛給他錢了。可是,他得意忘形竟然跑到東陽來找我,這也未免太纏人了吧。那時候我雖然照他說的開了支票給他,可是桑原露出冷笑,得意揚揚離開後,我忽然火冒三丈。這樣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要忍受對那個男的唯命是從嗎?其實我在會議上要發表的草稿還沒寫出來,所以也有點焦躁。回到旅館,把生氣的簡訊發出去了。後來覺得我有點孩子氣。”
菸灰落下時,他看了手錶一眼。
“你之所以被桑原敲詐,與石玉小姐在火山口自殺的事件有關是嗎?”
這次輪到醫生很驚訝了。他那氣色不錯的臉上吃了一驚,看著田春達,睜大著細長的眼睛。彷彿能聽見醫生吸進空氣的聲音。
不過,醫生馬上又恢復了微笑。
“既然您知道了,那話就好說了。我不知道桑原是從哪裡打聽到的,他蒐集了資訊來恐嚇我是在今年四月多。他說如果不給他錢,就要把這訊息賣給媒體。這不僅是手術失敗而已,那個病患還自殺了,所以我估計這次是被厲害的傢伙給盯上而覺得心裡發虛。”
“嗯。”
“我有個野心,希望可以努力扶植這間醫院,並開一家分院。我想讓這世上的女性們,去除因為醜陋而產生低人一等的感覺,讓更多人擁有快樂的幸福。這就是我的願望,而這願望可受不了有人將我偶爾犯下的手術失誤當成惡意宣傳的材料。被害人自殺了,那社會就會同情她,也不會弄清事實就把我當壞人。醫院受到責難,那來就醫的患者就會減少很多,這是很明顯的。”
“嗯。”
“所以我立刻就堆出笑臉,在心裡打定主意要同意他的要求了。之後我也從來沒有斷絕對桑原的微笑,我們還一起打高爾夫,或是去酒吧喝酒,或是去小旅行等等,完全是採取懷柔策略,因此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一定會以為我們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醫生毫不隱瞞地說出醫院有很高收入,是為了在暗地裡強調他不可能殺害桑原。然而,要是桑原知道整形醫院的內情,發現這個異乎尋常的收入,那麼敲詐的金額就有可能加倍了;那麼醫生也仍然有殺害桑原的動機。
“你是什麼時候到東陽去的,去了後又做了什麼?”田春達問。
田春達想知道的,是肖龍二十七號晚上與二十八號的行蹤。
“請等一下,我去拿記事本。清楚的回答比較好吧。”
醫生留下這句話就出去了,他馬上就拿了列車的時刻表,與黑色皮革封面的記事本回來。接著按照記事本述說了這兩天在東陽的行蹤。
“桑原是什麼時候來的?”田春達又問。
“第二天過了中午十一點,我一出旅館就遇到從對面過來的桑原。我沒想到會在東陽遇到他,還以為是長得很像的男人呢,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去,他就叫了聲醫生。我嚇了一跳,問他要去哪裡,他說是追著我來的,打電話去會場,他們告訴他我住的旅館,所以就來了。”
“桑原那時候說他在南光認識了個女人,瞞著妻子偷藏在一間公寓。這真是有福氣啊,我這樣挖苦他以後,他馬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不過他立刻壓抑住情緒,說這一點也不是好事,那女人有個情夫,是個流氓,恐嚇他要他給出賠償,否則就對他老婆動手。他說那流氓要求十萬元賠償。他讓我替他支付。”
“那個流氓是誰你知道嗎?”
“嗯,我不知道。我後來發現,他說養了女人,可能只是為了要錢的藉口。”
醫生為了點新的香菸,陷入短暫的沉默。打火機喀嚓一聲點起了紅色火焰。接著他又繼續說:“我當然拒絕了,因為這又不關我的事。然後桑原的態度就變了,他對我說了些帶有脅迫意味的話。你該不會忘了那件事了吧,要是我把那件事揭露出來,你可就沒辦法擺架子出席會議了喔。再怎麼說,都是你殺了結婚前的小姐,我要把這些討人厭的事情說出來喔。”
“那結果你給他錢了嗎?”
“沒有,因為我旅途中不會帶那麼多錢,我沒辦法就當場開了張面額十萬元的支票給他。”
兩個刑警面面相覷。桑原的屍體上並沒有這樣的支票。
“桑原馬上就回去了嗎?”
“對,他帶著時刻表的小冊子,說他要趕去搭十二點七分的上行車,就慌慌張張走掉了。他輕裝打扮,連個手提包都沒拎。我看了他那左肩傾斜走路習慣的背影一眼,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了。”
“之後你就發了簡訊嗎?”
“對。該怎麼說呢,我覺得自己受到侮辱,感到很氣憤。我想追上他痛罵一頓以平復我的怒氣,但是我沒時間。下午就要開會了。於是我就發了那個發洩氣憤的簡訊。”
“那是幾點左右?”
“應該是十二點十分或十二、三分吧。”
田春達偷偷將目光落到膝蓋上的筆記本。桑原手機上的簡訊是十二點十五分收到的,那麼從醫生的話來判斷應該是正確的。
“之後你做了什麼事?”
“下午開完會,我在街上游玩到傍晚回到旅館。”
“你回到旅館是幾點?”
“大概是七點前吧。我記得晚餐非常好吃,畢竟我也非常餓了……”
“會議要開到幾號呢?”
“十一月一日閉會。我搭隔天早上的快車回南光。”
“二十七號的早上到達東陽,一直到十一月二號出發回家以前,這七天的逗留期間,你有沒有離開過東陽?”
“沒有,我一直都待在東陽。桑原被殺這件事,對我來說就像消災解難,老實說我好久沒有心情這麼舒暢了。可是,他並不是我殺的。就像我剛剛說的,這七天我一步也沒離開過東陽。這件事你們去調查馬上就知道了。我在會場都一直跟一個名叫周庭的男人在一起,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去問他就行了,他在東陽市內經營美容整形醫院。”
趁著肖龍院長第三次看手錶的時機,田春達結束談話告辭了。
“你覺得那件事如何?”田春達走在路上問安義。
“什麼那件事?”
“就是他說桑原養情婦被恐嚇的事啊。”
“這個嗎,我覺得是桑原在騙人,是他硬要錢的藉口吧。”
“是這樣嗎?我想得有點不一樣,這是因為肖龍非常清楚自己受到懷疑的眼光看待,所以想要轉移目光,才捏造了桑原找情婦的事情吧?”
刑偵支隊徹查烏成的行動。就算在銀行上班的時間沒有問題,可是離開銀行後去了哪裡做些什麼需要調查,他們就以烏成日記上的記錄為基礎,持續進行嚴密的偵察。然而,逛百貨公司,或是看電影之類的,都是日常生活中常常發生的事,同時舉證也是很困難的。即使花了不少時間,也還是不清楚他是黑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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