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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春達放下話筒,如蚱蜢般跳下床,開啟扇面向湖面的木板套窗。
此時,一道寒風自冰上呼嘯而過,這道風像針般刺入田春達單簿的睡衣裡。
田春達打了兩三個噴嚏後,隨即從皮箱裡取出雙筒望遠鏡,把焦點瞄準洪力家的後院。
當他看見那幕景象時,整個人幾乎凍結在原地。
因為瞭望臺正下方附近的浮冰裡,有一個世界上最奇怪的東西正豎立在那兒。
那是一個人!但是,那個人的身體倒插在冰裡,他那穿著睡褲的兩雙腳還如倒八字般在虛無的空中微張著。
而洪力家的每一個人則都呆立在船塢旁的堤岸上,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田春達連忙把雙筒望遠鏡瞄準那群人,當他發現那裡少了一個男人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將視線自那群人身上移開。
原來,缺席的那個人是正是戴著面具的左清!
自從洪力洪力那份奇怪的遺囑公開到現在,已經相繼發生三起慘案。
事實上,洪力家連續發生三起慘案就夠令人訝異了,而更叫人大感震驚的,則是戴面具的左清奇怪的死亡姿勢。
“楊所長,那具屍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倒插在冰上呢?”
剛趕到洪力家瞭望臺的田春達緊張地詢問楊所長。
“田隊長,我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離奇的事。兇手為什麼要把左清倒立在那種地方呢?哼!畜牲!實在叫人感到噁心!”
同時,在湖畔的刑警們也為了把左清的屍體拖出來而忙得焦頭爛額。
由於冰層並不是很厚,一不小心太過用力,很可能會導致破裂,屍體也會掉進湖中,所以刑警們只好一邊慢慢把冰鑿開,一邊划船接近屍體。
“那具屍體確實是左清嗎?”田春達問。
“應該是吧!洪向松夫人說,那套睡衣的確是左清的,而且大家四處都找不著左清的人影。”
“洪向松夫人呢?”
田春達看看四周,並沒有發現洪向松的影子。
“那個人實在了不起,即使知道左清死了,也沒有像她兩個妹妹那樣哭得死去活來。她只是嘴裡唸唸有詞地說:‘是她,她實現了最後的復仇計劃’說完,她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
田春達點點頭,再度朝人群望去。他這才注意到朱實站在瞭望臺的一端,只見她豎起外衣的衣領,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那具可怕的倒立屍體,那端莊秀麗的姣好臉孔依然毫無表情。
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楊所長,是誰第一個發現那具屍體的呢?”
“是袁莊,唉!跟上回一樣。”
楊所長十分無奈地說。
“袁莊?”
田春達一邊看著朱實,一邊嘆了一口氣。
而朱實依然如雕像般站著不動。
“左清死因查出來了嗎?他應該不是斷氣前就被人倒立在那兒的吧?”
“在還沒有挖出左清的屍體之前,還很難說……”
這時,刑警們好不容易把船划向屍體旁邊,由兩名刑警自小船中伸手抓住屍體的兩雙腳。
“喂!小心點,別弄傷了屍體!”
田春達在瞭望臺上擔心地喊。
“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
第三名刑警說著,仍繼續鑿開屍體四周的冰。
沒多久,冰鑿破了,倒立的屍體也開始微微晃動。
“喂,差不多了,千萬小心點啊!”
“哦!”
兩名刑警一人抓住屍體的一雙腳,同時使力把屍體往上撥。
當屍體被撥出來的那一瞬間,站在遼望臺的每一個人全部嚇得說不出話來。
左清的面具早就不見了,從冰層中拖出來的是一張又爛又腫的醜陋臉孔。
田春達曾經看過一次這張醜陋的臉孔,那是左清剛回來,洪力家公開遺囑內容的時候。當時左清當著洪力家的面把面具揭開,巳令人覺得毛骨悚然,如今這張醜陋的臉孔在冰層冰凍一夜之後,整張臉都凍成紫色,更加深了它駭人的程度。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整個頭部都見不著任何傷痕。
田春達勉強注視這張可怕的臉一會兒,便忍不住別過臉去,這時,他突然發現朱實奇怪的表情。
前面已經描述過,那具屍體十分醜陋,就連田春達這個大男人都不敢多看兩眼,可是朱實卻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具屍體。
啊!朱實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
正當田春達驚疑不定地望著朱實時,刑警們已經把屍體移到船上,而南田醫生也匆忙趕來了。
南田醫生面對這接二連三的詭異命案,實在感到厭煩透頂,就連見到田隊長也懶得多做寒暄,但田隊長仍十分關切地對他說: “南田醫生,又要麻煩你了。我希望能儘快知道死因和死亡的時間。”
南田醫生默默點頭,並走下瞭望臺,準備前去驗屍。這時,一旁的朱實突然開口說: “醫生,對不起……”
南田醫生一雙腳原巳踏上樓梯,他一聽到朱實的聲音,立刻非常吃驚地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小姐,有什麼事嗎?”
“是的。”
朱實看看南田醫生,又看看楊所長和田隊長,過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說道: “請你在解剖屍體之前,先採下他右手的手印……我的意思是說,請採下屍體的指紋。”
田春達聽到朱實說出這番話的那一剎那,覺得大受衝擊,不禁急忙問:
“朱實小姐,為、為什麼要這麼做?”
田春達說著,又向前跨出一步,呼吸也變粗了。
“難道你認為那具屍體不是左清?”
朱實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靜靜凝望著湖面,一句話也不說。
田春達明白,這個女孩的個性十分固執,只說自己想說的話,別人若想強迫她開口說話,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他現在實在感到無可奈何。
“以前不是採集過左清的手印了嗎?鑑定專家也證明他的手印和儲存在密雲寺的手印一模一樣……”
田春達說到這兒,突然閉上嘴巴,因為他注意到朱實的眼眸裡有一絲嘲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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