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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蔡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向上官均他們小聲道:“難怪我們之前遇到一些案例,時常摸不著頭腦,因為我們一直是想著被告的道德善惡,而從未想過自己的道德善惡早已經被約束。”
上官均點點頭道:“依照老師的意思,我們就只能用有限的道德善惡去審理案件,還是得以規則為主。”
葉祖恰道:“這與以前審理案件的方式,是完全顛倒過來,想必這也是為什麼百姓都愛看老師審案。”
他們四個很快就領悟到張斐這番話的精髓,真是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因為他們平時在遇到一些案子時,確實都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到後來他們對自己的判斷都有些懷疑,但又不知問題出在哪裡,張斐也多番強調他們的錯誤,但他們始終無法抓住這訣竅,可是在課堂上這麼一講,他們是徹底明白過來,問題就在於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道德善惡觀,是早已經被束縛在瓶內,主審官能夠發揮的作用,其實是非常有限的。
用張斐的話來說,就是非常不專業。
殊不知張斐就是根據他們的現象,來制定這一堂課的,他們當然領悟的最快。
但是那些學生還並沒有審理過案件,沒感受過那種判決時的壓力,這臉上還有些困惑,同時後面的一些官員、士大夫們則是感到豁然開朗。
“此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啊!”
呂公孺撫須點點頭,“一瓶水,一塊木板,便能將如此複雜的問題,講得通俗易懂,即便是吾等亦是受益匪淺啊!”
蔡延慶感慨道:“其實我們之前又何嘗不是以水為主。”
範鎮微微笑道:“將自己的道德觀束縛於瓶中,說得真是好啊!”
“一派胡言!”
忽聽得一人朗聲道。
眾人一怔,尋聲看去,只見梁友義突然站出來,衝著張斐道:“這瓶子就是用來裝水的,水才是最重要的,若無水,要這瓶何用?我看你這一番話,簡直就是本末倒置,妖言惑眾。”
他這一番話,也立刻引得不少人點頭支援。
因為根據張斐這一番話來看,水就是儒家思想,而瓶子就是法制之法,那就是法制之法要重於儒家思想,這明顯是在夾帶私貨。
很多老儒對此非常不滿,只不過他們也不想在這課堂上喧譁,但是梁友義就是來吵架,他才不會在乎這麼多,反正在課堂上叫囂,又不會被抓。
真的嗎?
張斐見是梁友義,突然神色一變,呵斥道:“來人啊!將這老匹夫給本庭長拿下。”
“是!”
那馬小義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也不顧梁友義的身份,直接一手擒在梁友義的肩膀上。
這一變故,令在場所有人大驚失色。
“等等!”
蔡延慶趕忙叫住,然後向張斐道:“張庭長,你憑何抓人?”
這雖然張斐在可恨,但一直以來,他都還是通情達理的,不會將事情做絕的,更加不會做出一些有違法律的行為。
張斐皺眉道:“本庭長之前就說過,希望各位能夠遵守教堂上的規矩,但是這人不但不遵守規矩,在課堂上大聲喧譁,還倚老賣老,公然歪曲本庭長的意思,以此來蠱惑人心,可惡至極。”
“你小子欺人太甚。”
回過神來的梁友義,聽到張斐這番說辭,當即是暴跳如雷,“這可不是皇庭,老夫說幾句就又怎麼了,你憑什麼抓人,你今兒要是說不明白,老夫也絕不放過你。”
“不錯!”
韋應方哪會放過這個拱火的機會,立刻站出來道:“在課堂上說話,就算打擾到張庭長上課,可是也不違法的,張庭長憑什麼抓人?”
張斐道:“這不違法?他公然在課堂上散播謠言,蠱惑人心,慫恿學生們欺師滅祖,且惡意詆譭儒家思想,本庭長必須要拿下他審問,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背後又有何動機?”
大家聽傻了,人家梁友義明明是在捍衛儒家思想,怎麼到你嘴裡就成詆譭儒家思想了,純屬是莫須有啊!
蔡延慶正欲出聲,元絳突然一把拉住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蔡延慶瞧了眼元絳,突然反應過來,心道,這小子上課,就跟他上庭一樣,令人摸不著頭腦,令人膽戰心驚啊!
梁友義急得臉都紅了,“你你血口噴人,老夫不過是質疑你的觀點,你說不過老夫,就誣衊老夫散播謠言,老夫要去告你。”
張斐怒斥道:“明明就是你血口噴人,卻還倒打一耙,必須要罪加一等。”
那些學生前後看看,是一臉茫然,這突然來的變故,可真是將他們給嚇壞了。
範鎮突然站出來道:“張庭長,雖然梁先生有出言不遜,但也談不上血口噴人,造謠生事,他不過是質疑你的一些觀點。”
言下之意,其實你在血口噴人。
張斐卻是理直氣壯道:“範先生無須為他求情,他根本就是在這無理取鬧,尋釁滋事。我有說水不重要嗎?我是說該以瓶為主,而且我講述的物件是未來的主審官,可不是一般人,他們是用水之人,故此對於他們而言,怎麼使用這水才是最為關鍵的,他當過數十年的官,滿腹經綸,又豈會不懂,可他竟在此歪曲本庭長的意思。”
梁友義張著嘴,但就是出不了聲。
他.他是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忽略了,這一堂課,是在針對特定物件。
但張斐說得這麼輕巧,但他若否認自己沒聽懂,那不是自己傻麼,可若說自己聽懂了,他又反駁不了這個觀點。
範鎮卻道:“就算如此,也不應入罪。”
張斐面色嚴肅道:“尊師重道,乃是本庭長的信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我無法容忍任何有違尊師重道的行為,在我看來,此人的行為,簡直就是十惡不赦,必須拿下。”
“你。”
梁友義道:“你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老夫又不是你的學生,老夫怎就不能質疑你的觀點。”
“不錯,儒家思想也有尊老愛幼,你怎又不遵從。”
不少士大夫、官員也紛紛出聲相助,大罵張斐不講武德,你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啊!
葉祖恰看著他們急赤白臉,不禁暗想,第一回上老師的課,是這樣的。
面對眾人的討伐,張斐是絲毫不慌,突然向一眾學生問道:“你們認為,我是否該判梁老先生有罪?”
學生們是面面相覷,然後輕微地搖搖頭。
張斐問道:“為什麼?”
一個學生鼓起勇氣道:“因為梁老先生只是說了一句而已,就算不對,但也並未違法。”
張斐道:“但是他顯然沒有遵守尊師重道,在這課堂上,我就是老師,而他不但打斷我的講課,同時對我出言不遜,這叫我今後如何帶學生,這叫我的學生如何尊重我這位老師,我為何不能將他治罪?”
那學生道:“梁老先生是打斷了老師的講課,老師可以將他驅逐出去,但不能將他抓起來啊!”
張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名叫沈青。”
“很好!”
張斐突然微微一笑,先是衝著馬小義一揮手,馬小義立刻鬆開來,然後又拱手向梁友義道:“梁老先生,方才得罪之處,還望你老能夠多多包涵。”
就這?
梁友義氣得是吹鬍子瞪眼,指著張斐道:“你三番四次羞辱老夫,今兒若是不給老夫一個交代,這事絕不算完,就是告到官家那裡去,老夫也不怕。”
他都快氣昏過去了。
張斐點點頭,然後解釋道:“其實方才這一切,只是為了回答梁老先生的問題。是該以水為主,還是該以瓶為主。”
梁友義當即就傻眼了。
什麼鬼?
方才是在上課?
張斐道:“如果以水為主的話,我就能夠以我的道德觀,去判定你是否有罪,因為我是大庭長,而梁老先生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百姓。”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學生,“你們認為方才那一幕是否可怕?”
一種學生紛紛點頭,他們方才確實被嚇到了。
張斐道:“如果以水為主,就一定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不會這麼簡單粗暴,比如說一個學生和一個老師發生衝突時,即便學生佔理,但是主審官可能還是會根據自己尊師重道的思想,去庇護老師,認為學生不應該狀告老師,但這顯然會縱容更多心術不正的人為人師表,這也是很可怕的現象。”
學生們聽得是稍稍點頭。
這個案子其實發生過的,也並不是非常罕見。
張斐又道:“又比如說,之前媯鄉弒母一案,其實我個人是真不希望判決吳張氏有罪,因為我認為她真的是無辜得,真的非常可憐,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被強迫的,是值得大家同情的,我們不應該再讓她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這也不是那吳母所期望的,亦不是法律所期望的。
但是我不能這麼做,為什麼,因為我是大庭長,他不能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如果我不判她有罪的話,可能很多老人,都會因此被害,這甚至會顛覆整個社會道德人倫。還有!”
他又往外指了一圈,“這裡有很多人,都在處心積慮的對付皇庭,並且已經使用各種手段,來阻礙皇庭的公正審判,記住,是公正的審判。這真的傷害了我那爆棚的正義感,我也很想直接將他們全部處決,讓他們永遠張不開嘴。”
不少人頓時心中一凜,背脊發涼,真的假的?
難道這是一場鴻門宴,要將我們一鍋端嗎?
張斐問道:“我有沒有權力這麼做?”
有人點頭,但隨後又搖搖頭。
“我不知道以前的主審官是否有這權力,但是庭長是肯定沒有這權力的。”
張斐拿起那個瓶子來,“無論他們的為人多麼自私,無論他們目的多麼卑鄙,無論他們的手段多麼狠毒,但只要他們不違法,我就不能抓他們,因為我的正義感必須束縛在這瓶子裡面,我不能憑藉一己得失好惡,去判定他們是否有罪。
水是所有人的約束,而瓶子是對主審官的約束,我不會去跟百姓講這些道理的,我只會跟你們講,因為你們加入法學院,是想要成為主審官,如果你們心中不能做到以瓶子為主,那麼就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主審官。
再說媯鄉弒母一案,為什麼法律要這麼規定,難道朝中大臣就不知道會有這種現象,他們當然知道,但是沒有辦法,如果這種行為是被允許的,可能會害了很多的父母,會令道德淪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瓶子也是在保護裡面的水不受到汙染。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學生們是激動地點點頭。
這課上得太得勁了,真是跌宕起伏,身臨其境,比跟著老師唸書有趣多了,而且他們此時此刻,就覺得自己學了很多知識,已經是迫不及待的想成為一個主審官。
張斐又看向梁友義,“梁老先生現在是否可以原諒我方才的魯莽之舉。”
梁友義憋著紅著臉,糾結片刻後,還是拱手道:“老夫貿然打斷張庭長上課,也有不當之舉。”
他哪裡還敢較真,張斐說得再明確不過,我知道你們在搞事,我不抓你們,只是因為我被束在瓶子之中,你要把我放出來,那我就能抓你,我是大庭長。
張斐拱手道:“多謝梁老先生大人大量,不與晚輩計較。”
蘇轍突然站出來道:“在下冒昧問一句,這瓶中水是可以隨便更換嗎?”
“當然是不能的。”
張斐搖搖頭,道:“這一點可以從朝廷立法來解釋,其實每一年都會發生很多令律法無所適從的案件,但朝廷是絕不會因為某一個單一的案件,而去修改相應的律法,只有當民間出現大規模且屬同一類的案件,朝廷才會認真考慮這條律例是否要修改或者是否要完善。這是為什麼?”
蔡卞立刻答道:“因為法是源於共識。”
“說得非常對。”
張斐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因為法是源於共識,如果你要修法,你也必須基於共識。也許某個被告,在一件案子中,因為條例的規定,而受到不公的待遇,但如果這只是個例,是無法動搖整條律例,最多也只能以德出罪。
因為法是基於共識,如果因為一個人的不公,去破壞這個共識,可能就會有更多人因此蒙受不白之冤。
身為主審官,不應該因某一個案例,就去輕易質疑整條律例,因為個人主觀感受與人們的共識,是可能出現偏差的,只有當此類案件出現群發效應時,那就必須考慮到這條律例的適用性。
而這就是立法的原則之一,將來如果你們有機會參與立法,就一定要考慮這一點。”
大家聽得是頻頻點頭,不僅僅是學生,在場所有人,心裡對法制之法的印象也變得更加深刻。
尤其是這個“共識”。
這也是張斐第一回用法制之法的理念,去解釋立法原則。
蘇轍突然又問道:“既然不能輕易的調換裡面的水,那能不能在裡面新增油鹽醬醋?”
你們在討論什麼?
做菜嗎?
大家對於蘇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
但張斐是心如明鏡,搖頭笑道:“最好是不要。”
最好不要?
那不就是可以麼?
這怎麼行?
大家又是疑惑地看著張斐。
蘇轍道:“可是張庭長就經常往裡面新增油鹽醬醋,改變其中滋味。”
張斐笑道:“蘇檢察長指的是,我對律例給出的原則和解釋吧?”
蘇轍點點頭道:“正是。”
“這是一個好問題。”
張斐笑著點點頭,“我也知道,很多人對於這一點感到非常不滿。首先,當然不能隨便新增油鹽醬醋,去改變其中味道,所以朝廷對此是非常謹慎的,普天之下,唯有我這個大庭長有此權力,而原因就是我發表了法制之法的理念,河中府的皇庭,也是基於這個理念建立起來的。
其次,這些原則和解釋,也是必須經過審刑院、檢察院、刑部、大理寺的稽核,才能夠寫入《宋刑統》,我並沒有言出法隨的權力。
最後,一旦這些解釋和原則成為成文律例,我也必須要遵守,嚴格執行,不得再更改,因為所有的解釋和原則,都將束於此瓶中,雖然它的味道有些變化,它的形狀是沒有發生變化的。”
說著,他看向蘇轍,“蘇檢察長還有其它問題嗎?”
蘇轍笑道:“多謝張庭長解惑。”
“不謝。”
張斐微笑地點點頭,又拿起那個瓶子來,“你們認為這瓶子是透明的好,還是不透明的好?”
這個問題,又把大家給問懵了過去。
呂公孺、範鎮他們也是面面相覷。
透明是什麼,不透明又是什麼。
你到底在問什麼?
四小金剛雖然也有些不能理解,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張斐等得片刻,又看向後面計程車大夫,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他沉吟少許,又問道:“如果這個瓶子不透明,只有裝水的人知道,這是什麼律法思想。”
蔡卞突然眼中一亮,道:“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不錯!”
張斐欣慰地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們現在認為,是透明好,還是不透明好?”
“當然透明好。”
上官均突然道。
張斐問道:“為什麼?”
上官均道:“其實在春秋之時,子產《鑄刑書》就已經打破了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主張,之後代代有成文法書,並且更加詳細,自然是透明的好,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葉祖恰卻質疑道:“此言差矣,雖有成文法書,但其中諸多條例是模糊不清的,如律例中的‘謂律令無條,理不可為者’,是既沒有明確犯罪行為,又未明確懲罰。這不還是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張斐又看向葉祖恰,“葉祖恰,那你怎麼看這個透明問題?”
葉祖恰道:“我認為這個主張並沒有錯,而在唐律中對此也有詳細的解釋,觸類弘多,金科玉條,包羅難盡。若無此條律例,很多不當行為就不能判對方有罪,比如說那些潑皮無賴,去刁難店家,他一不打人,二不偷盜,就是門前胡攪蠻纏,你就沒有辦法判他有罪。”
上官均立刻道:“但這也有可能,導致主審官借用這條律法,徇私枉法,以公謀私,什麼都沒有,那就是主審官說了算。”
葉祖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到底律例是無法包羅所有的犯罪行為,若由主審官來臨時定罪,豈不是破瓶取水,這有違法制之法的共識。”
上官均道:“但是從最初的不公佈律法,到如今有成文的律例,並且解釋的愈發詳細,這是一種進步,而非是一種退步,自然是透明的好。”
這四小金剛都是天賦極高,他跟在張斐身邊這麼久,對於許多問題,已經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們二人的爭論,也引發了在場所有人的思考。
但是思考來,思考去,也沒有答案,覺得兩人說得都很有道理。
漸漸的,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張斐,就連葉祖恰和上官均都停止了爭論。
張斐笑著點點頭道:“其實你們二人說得都有道理,而且你們二人的論點其實是一樣的,那就是都認為透明的好,只是沒法做到而已,現實也不允許。但是我們得朝著這個目標前進,對不對?”
大家齊齊點點頭。
張斐又舉起那個瓶子,“你們能不能看到這裡面的水?”
大家搖搖頭。
張斐又問道:“那你們能不能看到這個瓶子?”
大家齊齊點頭。
張斐道:“方才我們已經說明,是得以水為主,還是以瓶為主?”
“瓶。”
“而瓶代表著什麼?”
“法制之法。”
“不錯,所以法制之法的一大關鍵,就是讓大家都能看清楚這個瓶子。”
張斐道:“這就是為什麼,皇庭一直追求公開審判,即便冷得是筆都拿不起,就是為了讓大家看到這個瓶子,這公理自在人心,故此在眾目睽睽之下,是能夠彌補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一些弊端。”
這一番話也贏得範鎮、蘇轍、呂公孺的點頭認同。
簡單來說,就是用透明的制度,去彌補不透明的法律。
其實作為來自千年後的律師,當然是希望杜絕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的現象,這是大部分法律界人士所追求的,但往往拋開現實去談理想,那等於就是在耍流氓。
你認為的好不一定適合大家,而你認為的壞也許非常適合大家。
在律法界,這個人理想是不能凌駕共識之上,而共識往往又是基於現實的需求。
張斐是律師出身,不是一個理想主義者,而是一個實用主義者,說來也諷刺,他現在的那些家國天下的理想,多半還是被許芷倩所感染,他以前的理想就只是勝訴和賺錢,非常膚淺。
他雖然也不喜歡什麼“不應得為”等口袋罪,但他也不贊成去廢除這些口袋罪。
因為只要你敢廢除,那街上的潑皮無賴,必將會與日俱增,而皇庭所有的精力都會放在這上面,說不定還處理不好。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是有它的道理和價值所在,尤其是在一個司法欠缺的時代。
“所以,這堂課的內容,就是要讓你們記住這個瓶子。”
說著,張斐又偏頭看向李四。
只見李四立刻領著三個僕人來到課堂上,只見他們人手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與張斐手中一模一樣的小瓶子。
張斐笑道:“今日是老師第一天跟他們上課,所以也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小禮物,就是這個寶瓶,一人一個,放在自己案前,用來時刻提醒著自己。”
這份禮物,可真是非常別緻啊!
但也是一個大驚喜。
學生們齊聲道:“多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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