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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鏽本想讓子吟幾人先回寢舍,沒想到這群人都說要等她,臉上掛著比上課都要濃厚的求知慾,一個個的像嗷嗷待哺的小鳥,於是她也非常慈祥的隨他們罷了。
付玲瓏到後不久,飛昇樓現任樓主便匆匆忙忙的趕到了,一個乾淨清爽的青年男子,通體氣質卻有幾分畏弱,想來剛接任樓主,還沒鍛煉出來幾分火候。
到了之後他也是滿臉驚訝不已:“這十六字號三日前因為休憩的床榻被燭火點著了,便在修繕中,這幾日訂房的客人樓裡的夥計也都有提醒過的,也不知這方小姐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被燒過的地方蘇鏽也看到了,不過是巴掌大的地方,不過這雲端閣接待的也不是一般貴客,還算可以理解,床榻是整體式定製的,應該是要將整張床都換掉,不然也不可能三日還未修繕好。
不過這燭臺離床大概有成年男子三步的距離,要說不小心怎麼也說不過去,恐怕是有人在三日前故意為之。
樓主說完後,那付玲瓏一邊抽泣,一邊道:“今日是我約著蘭辭出來的,我們明明約在了六字號,也不知道她為何到了十六字號。”
旁邊的丫鬟滿臉絕望悲慼接著道:“小姐還不讓我跟著上樓,我便在樓下等著,剛剛付小姐找到我問我家小姐何故還沒到,我才和付小姐一起尋到了這裡,這可讓我怎麼和老爺夫人交代啊......”
這話一說,似乎是方小姐無故自己走到這十六字號雲端閣中的。
蘇鏽插聲問道:“你家小姐為何不讓你一起上去?”
袁敘輕輕的掃了她一眼。
丫鬟聽了,呆滯的神情清醒了幾秒,隨即搖搖頭:“我也不知。”
這時一旁的付玲瓏解釋道:“我今日也沒帶丫鬟,我和蘭辭說好今日就我們二人好好聊聊閨房話,因為我不久便要出嫁了。”
她跪在地上,裙角被血染紅也絲毫不在意,肩膀輕輕顫動,臉龐愈發的蒼白,一副哀慟極了的模樣。
“要不是我偏在今日約她,就不會......就不會......”
說著,她紅腫的眼睛裡又是一串珍珠似的淚珠掉落。
夜色早已降臨,樓外樓內都是一片寂靜,只餘下女子哭泣聲迴盪在靜謐的空氣裡,聽者都不知不覺的心中一片澀然。
最終大理寺又派出了一撥人守在樓裡,屍體被運去大理寺複檢,今日天色太晚,詳細事宜被安排在了明日,至於兇器或是兇手可能藏匿之處倒是一直沒有停止搜尋。
袁敘後面又問了樓主的話,蘇鏽隱隱約約只聽見了“沈卿”二字。
現在都沒看到這沈卿的人影,難道兇手真的是此人,他為何要殺尚書令的女兒?方蘭辭才不過剛剛及笄的年紀,按身份和年齡說兩人八竿子打不著?這其中定是有什麼故事。
還有師父的針跡何故出現在方小姐身上,方小姐曾經瀕死過或者大病過嗎?師父臨行前說要為一個貴人看病,說的便是她嗎?師父會在方府嗎?
蘇鏽頭頂一團迷霧,想到剛剛被袁敘拒絕的乾脆,心頭又一陣失落。
待她下樓時,卻碰到了那頭上有幾縷白髮,剛剛喝酒時明目張膽嚼她舌根的少年。
一旁路過的差役朝他行禮,她才知道此人便是剛剛那付玲瓏的未婚夫,五皇子袁逸。
此人一身行頭品味頗佳,手上搖著一把墨水摺扇,看起來比她更像一個閒人,未婚妻剛剛痛哭時也不見他出現安慰一二,一副沒心沒肺遊手好閒的樣子。
兩人相遇,對視無言,稍稍低頭示意便擦身而過。
袁逸遠遠看著蘇鏽的背影,將摺扇展開在胸前,眸中一片若有所思,忽瞥見一旁走來的好友,便賤兮兮的湊上去說:“這蘇姑娘長成了這麼一個可人了,潯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定親了吧。”
袁敘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副看傻子的眼神,便帶著司南和司北越過他走下樓去。
袁逸早已習慣他這副冷情模樣,也不在意,反而變本加厲,遙遙說道:“這京城紈絝子弟這麼多,蘇姑娘日後少不了那爛桃花運,你若不出手,我便出手了。”
袁敘充耳不聞,平視前方腳步不停,毫不搭理他的玩笑話。
袁逸微不可聞的輕笑一下:“唉,可惜我有未婚妻了。”一片槭樹葉子落在他肩頭,他捏起放在手心輕撫。
司南在外面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但看自家主子的神情似乎又沒有以前那般可怖,便試著詢問:“主子,死牢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可要現在過去。”
袁敘怔了一會道:“不用。”
他仍忍不住想著剛剛袁逸說的話,眉角隱隱跳動。
就算是當年,他也斷沒有將蘇鏽此人放在那個位置上,更不用說對她的心思,那叫一個光明磊落乾淨敞亮,如果硬是要給那無名的情緒冠個名號,想來,便只是兄妹之情。
當年那場意外的相遇,他沒忘,但這些年來也沒有想要去尋人的衝動。
袁敘低垂眼睫,心裡滔天的燥鬱不知是被那少女的針法驚散了,還是被剛剛她上來尋他說話時那縈繞的淡香給壓制了。
聽到那二字,司南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又是一番駭浪,看著街道盡頭朝著疾惡書院而去的轎車,心道日後得仔細對待蘇姑娘了。
街道上已無人煙,只偶爾有幾聲犬吠。
馬車內,四五人擠在廂間裡,蘇鏽挨著白湘落坐於車簾旁,一副深思模樣。
秋禾第一個沒忍住:“蘇鏽你剛剛蹲在那手上刷刷刷的,幹了些什麼,剛剛那人是活了吧,怎的後面又死了?”
蘇鏽醒神,聽罷神秘莫測的看向她:“你想知道?”
車內的人聽了,都忍不住朝她看來,剛剛眾人站在外頭都看的不真切,早就想要刨根問底了。
蘇鏽微抬下巴,看著秋禾道:“此乃回魂術,想學嗎?”
車內本就光線昏暗,氣氛烘托的剛剛好,秋禾一聽到還能學到這回魂術,立馬痴痴的點頭:“想的,想的。”
李青枝也在一旁加入:“我也想,我也想,可對動物有效?”
安歌在一旁環胸,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心道:“裝神弄鬼”,視線卻不受控制的被蘇鏽高人下凡般的側臉吸引了去。
蘇鏽見差不多了,嘻嘻一笑:“想就對了,那你們便想想吧。”
秋禾懵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低頭彎腰站起來便撲在了蘇鏽身上攻其癢處:“好啊,玩我呢?”
蘇鏽被那隻手摸了個遍,憋的眼淚都出來了,連忙求饒,不是她不說,只是這針法玄奧之處一般人根本不懂,費盡心思一番口舌,她們也可能窺探不見一二。
一旁的白湘連忙護住懷裡的桃花醉,小心翼翼的往旁邊挪開幾分,避開吵鬧的二人。
是夜。
蘇鏽躺在床上回想了一番。
兇手定是熟悉飛昇樓內部的人,更膽大一些,兇手恐怕就在樓裡,畢竟十六字號被燒,翻窗逃跑,以及將方蘭辭引到暫且說引,引到十六字號也是樓裡的人更方便,但他挑在昨晚匆匆分屍,肯定是有說法的,恐怕是想借某種天時地利的法子毀屍滅跡。
至於那方蘭辭為何說是沈卿,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剛剛問了一番,才知道,沈卿早在兩月前便出城了至今未歸。
明日得再去一趟。
她下定決心要袁潯之帶她一起,反正她臉皮厚,既然求他不行她便死皮賴臉的倒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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