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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王,準確的說,路易王九世。

這個在外界被稱為雄才大略的男人有很多綽號,比如西蘭的復仇者、格林尼征服者、信仰毀滅者、鋼鐵之王等等,但這些綽號裡最重要的那個必然是“金雀花之王”。

這個今年五十五歲的男人正處於人生中最年富力強的階段,而以這個世界的人類普遍可以活到一百四十歲的人生來計算,他對於座下這個剛誕生三十年的王國的統治必然會再持續相當長的時間。

傳說中的路易王睿智、穩重且威嚴,具備一切傳奇國王該有的特質於一身。

即便是大議會里最頑固的西蘭保守派貴族和最激進的伊莎復國者們在面對路易王時也會放下彼此的爭執,傾聽這位王國乃至未來“大帝”的諫言與看法。

最難能可貴的是,儘管坐擁實權,但路易王自組建大議會來調和國內兩大派系的矛盾後,就很少會干擾大議會做出的政治或者軍事決定的判斷。

如果將權力的運用也視作一種天賦和技巧,那麼路易王在這方面絕對堪稱大師級的強者。

他維持著麾下權臣和議員們控制國家事務的野望,但也能以一種微妙的方式在任何地方施加自己那無所不在的影響力。

儘管三十年的運作已經讓大議會形成了一套管理國家的標準流程,但金雀花王國哪怕路邊乞丐都知道,只要路易王願意,他依然可以在一夜之間將大議會架空乃至廢除。

這是一位實權國王,但他懂得放權!

而且為國民樹立了一個以“改革”為目標的偉大暢想來作為新國家的基礎認同,不管是首相還是大議會,乃至那些被保留的保守貴族們,都是他實現這個野望與暢想的工具,被已經享受隱藏於幕後操縱的國王隨意的調撥控制。

金雀花王國如今朝氣蓬勃。

它就像是個年輕人,積極向上、好鬥且暴躁,給周圍人帶來巨大的壓力的同時卻又充滿了無窮的活力。

如此的路易王看起來完美無缺,但只有那些熟悉他的才知道,路易王也有屬於自己的缺點。

比如在那穩重、莊嚴且肅穆的表象之下,隱藏的是一顆放蕩不羈卻又被迫履行職責的疲憊靈魂。畢竟路易王在年輕時的志向是成為西蘭最優秀的詩人和旅行者,他才華橫溢又頗為浪蕩,在十九歲時就擁有超過七個情人。

其中包括一名精靈賢者和一名桑海祭司.

他能成為國王的原因不是他願意,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和他被立為儲君的哥哥在對伊莎王國的訪問中被意外刺殺身亡。

說白了,當時只差一個月就過二十歲生日的路易九世是被迫登基的,在被西蘭王國境內三大貴族和權臣們推上王座的第一件事,就是統帥剛剛改革過的國家對另一個國家發動滅國戰爭!

他贏了。

而且贏的並不困難。

在白銀矮人大地祭司們的幫助下,這位浪蕩王子只用了不到三個月就攻入了霧都,逼迫伊莎王國末代國王在自裁前將自己只有十六歲的女兒伊麗莎白公主嫁給他,從而完成了金雀花王國的建立。

此時,從前線趕回的洛倫將軍在下午的陽光普照中,於金雀花宮,別名也叫敦威治宮的地方見到了自己的陛下。

後者在自己最喜愛的花園裡,設宴款待自己最忠誠也是他最信任的將軍。

說是設宴,其實就是一頓精緻的下午茶。

而半矮人將軍坐在為他的身高特製的鑲金椅子上,一邊享用著手中自安塔尼地區運來的翠綠森林紅茶,一邊看著眼前那位在陽光下饒有興趣的閱讀著《卡佩遊記》的男人。

那是他的國王。

亦是他從參軍入伍時就一直在拱衛的陛下。

然而,洛倫將軍至今無法忘記三十年前那個讓人不安的秋天。

在老國王和王太子同時遇刺身亡的訊息傳回西蘭國內時,以他為首的一群年輕禁衛軍將士發了瘋一樣在波旁特城裡到處尋找這位當時非常浪蕩的王子,最終在一處畫室裡把醉醺醺的他從床上拖起來送回王宮時的場面。

洛倫將軍甚至清楚的記得!

他記得自己是從三個不著片縷的美麗姑娘的包裹中把同樣不著片縷的年輕王子拉起來的。

最離譜的是那是一位母親和她的兩個女兒

呃,這基本屬於路易王陛下年輕時的風流韻事裡最丟人的一件,也是一位國王必須被保守的私人秘密,更是藏在洛倫將軍心底的事情之一。

三十年的時間已經把一名浪子塑造成了一位連咳嗽都會震動大陸的尊貴王者,而在金雀花王國完成了對波西亞邦聯的職階吞併之後,國內下一步的舉動很可能是要將路易王推上皇帝的寶座。

以如今金雀花王國的疆域和實力而言,已經完全有資格升格為一個帝國。

然而在這片大陸上這並不容易,一位新皇帝要誕生,必須經過那兩個古老帝國的認可。

這當然不是在說什麼卡住見鬼的“皇帝稽核”,任何勢力的首領只要足夠不要臉都可以自稱為“大帝”,然而一個得不到同等地位的超級勢力認可的帝國註定只能關起門來自娛自樂。

起源之地的桑海帝國和位於東方的卡勒姆古國,那都是統治著恐怖面積的國境,難以想象的人口且存在超過700年的超級古老勢力。

在西蘭人、凱特人和諾德人的部落還在大陸上玩騎馬打仗的“村莊械鬥”時,那兩個古國就已經存在了。

要贏得法老王與龍帝的共同認可,即便對於眼前這位金雀花之王而言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真是一部不錯的浪漫主義紀實,但我猜卡佩家族的年輕人最先提交的報告肯定不是這樣的。那個家族的男人都嚴肅到讓人望而生畏,比如我的政治顧問里昂伯爵就是如此。”

國王哈哈笑著將手中看了三分之一的報告放在桌上,還貼心的給裡面放了個金樹葉做的書籤。

他就像是拿到了一份美食的老饕,並不忍心將美好之物一口吞掉,打算留下來慢慢享用。

國王端起茶杯,以舒適的姿態靠在椅子上,在午後暖陽中眺望自己最心愛的花園以及行走於其中身穿黑白制服的王室女僕們。

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也是少數幾個可以讓他卸下威嚴國王面具享受自己人生的地方。

陽光照耀在路易王的面龐,將他莊嚴儒雅的面孔都蒙上了一層微光,那修繕極好的鬍鬚就如一件記錄歲月的藝術品,給這張其實稍顯柔和的臉增添了一絲氣勢。

但仔細去看,洛倫將軍不難發現國王的面孔上依然殘留著當年那個胡鬧年輕人的些許柔和。

“你一直在看我,弗雷德裡克卿。”

路易王非常不爽的放下茶杯,他佯做怒視的盯著自己最信任的將軍,說:

“所以,是我的鋼心將軍發現本王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呃,這倒沒有,陛下。”

半矮人微微俯身,嚴肅的回答了一句,但隨後又用古怪的聲音小聲說:

“只是,您的脖子上有沒擦乾淨的口紅.”

“啊?”

路易王頓時尷尬起來,趕緊抽出“王室手帕”擦了擦脖子。

將軍沒胡說,那裡確實有殘留的口紅。

但並非來自他早已不再聯絡,相忘於時光之中的“紅顏知己”們。

“在召見你前,我正在和瑪格麗特與伊麗莎白一起共進午餐,你知道,女士們的熱情偶爾是不分場合的。”

國王解釋了一句,將軍只是微笑並未作答。

瑪格麗特女伯爵,西蘭人中能誕生的最美麗的花朵。

在陛下十九歲登基前夜就正在猛烈的追求這位女士,而在登基之後為了維持國王的威嚴他與所有的情人斷去了聯絡,惟獨瑪格麗特女伯爵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甚至在七年前為國王生下了一位健康的女兒。

這是金雀花王國上層圈子裡人所共知的秘密,但無人對此表示不滿,連最傳統的保守貴族們都不敢在這事上亂嚼舌頭。

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出於政治的需要,出身高貴的瑪格麗特女伯爵才應該是路易王唯一且完美的王后。

但關於路易九世所有的離譜小故事中最離譜的那個就是,明明只是政治婚姻,但陛下和伊麗莎白王后的感情卻如真正的夫妻那般和睦。

在五年前,王后為陛下誕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孩,隨後便被確立為繼承人,而瑪格麗特女伯爵的女兒也被冊封為公主。

對此,王后和女伯爵都沒有任何怨言。

這隻能說眼前這位陛下在男女感情之事上的天賦,真的不亞於他操縱權術的特長。

“啊,伱又露出這種矮人般狡黠的微笑,真是讓人不爽啊,洛倫!”

路易王不再以正式的姓氏稱呼將軍,而換了一種兩人之間更親近的稱呼,他哼了一聲,再次捧起茶杯啜飲了一小口,說:

“以你的性格,專程跑來見我肯定不是為了送來這本不錯的遊記,還有什麼事是你覺得重要到我必須知道的?說吧。”

“還請您先飲完茶,陛下。”

洛倫將軍取出第二份檔案,他低聲說:

“我猜,在您看完這個之後估計就沒有飲茶的心情了。”

“那你等等,我可不想因為一些突如其來的,沒眼色的壞事破壞自己今天不錯的心情。”

路易王點了點頭,隨後花了差不多十分鐘和洛倫將軍一邊聊著戰場趣事,一邊喝完了茶並吃掉了幾塊玫瑰曲奇。

在美好且閒暇的下午茶時間結束之後,他才擦了擦手,接過了那第二份檔案。

這份檔案很短,只有幾頁。

畢竟,說的只是一件被確認清理的災難以及幾個沒有證據且不負責任的猜想。

但國王看的很認真。

在好幾分鐘之後,他合攏了檔案,伸手揉了揉眉心,說:

“卡佩的報告沒有證據,但我的思維告訴我這應該是真的,我相信我的理智,但我還需要詢問我最信任的將軍的意見。”

路易王睜開眼睛。

在那情人般溫柔的深藍色瞳孔深處閃耀著一抹冰冷與果斷。

他扭頭看向洛倫將軍,在這如獅子一樣的眼神的注視下,半矮人將軍立刻站直身體,等待命令。

國王開口了。

但不是詢問洛倫將軍關於這件事的看法,而是相當直接的問到:

“如果發生衝突,你需要動用多少軍力可以將環之塔連根拔起?我不希望這件事的最壞結果影響到即將重啟的國家改革。”

“這要看您想要在多長時間內結束這場紛爭。”

將軍相當謹慎的將自己一路上打好的腹稿說出,他很有條理的彙報到:

“如果您需要雷霆手段,那麼我可以立刻返回白銀堡聯絡我那位親人,有白銀矮人大地祭司與蓋婭禁衛的幫助,再加上老禁衛軍全體出動,我可以在半個月內將白崖燒成一片白地!

但恐怕您要做好老禁衛軍傷亡大半,甚至撤銷編制的準備。

如果您可以容忍戰爭在六個月內結束,那麼我會調集格林尼軍團和開拓軍團,再加上剛剛投誠的狼毒氏族的協助。

三方攻伐下可以在不影響您的改革的情況下,將環之塔從王國中抹去,同時順便消耗狼毒氏族的實力並順勢完成對開拓軍團的最後軍事改革。”

“如果我想更快呢?”

國王摸著自己的鬍鬚,在陽光下冷聲說:

“如果我想在我的呵斥到達白崖後的三天裡結束戰鬥呢?你知道,弗雷德裡克卿,我這個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背叛。它像是一團火在灼燒我的心腹,又像是一杯酸液燒著我的胃,讓我寢食難安。

我希望看到叛徒們受苦,就如他們給我帶來的負擔一樣。”

“三天的話.”

洛倫將軍仔細考慮了一下,他最終給出方案說:

“那麼在聯絡白銀堡並動用狼毒氏族的同時,您可能需要以國王之尊邀請諾德托夫王國的冬狼教會介入。畢竟,可以快速擊潰一群靈能師的只有另一群靈能師,在阿瓦隆教會崩潰之後,我們手裡缺少屬於王國的靈能力量。

但這也意味著您需要開啟金雀花王國的信仰領域給那些北佬,讓他們的北風之狼肆意馳騁在屬於我們的大地上。

您也知道在阿瓦隆教會覆滅之後,國民的精神層面就如一片荒土,他們貧乏的心靈渴望著雨露的滋潤。

然而,這個口子不能開!

一旦讓冬狼教會進入王國,諾德托夫對我們就會形成鉗制。

畢竟兩國在未來必有一戰,而那位狼女.恕我直言,陛下,指望那個繼承了英雄王鮑里斯血脈與霸唸的女王在戰場上投降,還不如指望您用自己的男性雄風征服那個只有25歲的年輕姑娘。

這對您來說比一場戰爭划算多了。”

“你誇讚我的魅力我很高興,但你要我把一個25的姑娘視作目標,讓我感覺你在譏諷我是個老流氓。

就按照第一份方案籌備吧。”

路易王將手裡的檔案丟在桌上,他閉上眼睛,低聲說:

“我將老禁衛軍的統帥權交給你,一旦環之塔沒有給我一個足夠讓我滿意的解釋,那麼就兵出白崖!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對於王國的重要性。

但如果那些靈能師認為仗著自己的重要性就可以胡作非為,那麼如此愚蠢的勢力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分不清誰是主人的狗,還是趁早打死為妙。

啊,真是一件倒人胃口的事!

我本來還指望今天下午有個好心情去傾聽議會里的高貴議員們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而吵架呢,那可太有意思了,但現在就算了吧。”

國王站起身,一名王室女管家立刻上前為陛下取來早已準備好之物。

一把裝飾奢華且非常實用的指揮劍,一枚印有金雀花王國國徽的國家英雄勳章,以及一套點綴著藍色綬帶的元帥儀服。

“我本想帶著好心情向你宣佈這個好訊息,弗雷德裡克卿,但現在我必須在賦予你身為軍人的至高榮耀的同時再把你送入另一個危險的戰場。

希望你不要因此責怪我。”

路易王將指揮刀雙手遞給眼前最信任的將軍,他沉聲說:

“請繼續履行身為國王的懲戒之刃的職責吧,我的洛倫元帥。”

“陛下,我為此深感榮幸!當然,如果這是一把符合矮人風格的元帥戰斧那就更完美了。”

洛倫將軍呃,不,洛倫元帥接過指揮刀,又小小的吐槽了一句,隨後他就看到了兩名皇家侍女正吃力的抬著一把金色的矮人風格領主戰斧走來,那戰斧上也被點綴著藍色的綬帶。

這讓元帥意識到自己的陛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露出一個笑容,但隨後依然滿是憂慮的說:

“陛下,我並不畏懼和靈能師的戰爭,然而現在黑災將至,或許”

“大敵當前正該剷除內部隱患,我需要給那些靈能師一個如折斷骨頭般刻骨銘心的教訓。”

路易王擺了擺手,相當果斷的說:

“再說了,難道沒有靈能師就不能打仗了嗎?夏爾多半身人沒有成規模的靈能師也不妨礙那些無信者屹立於大陸之上,他們的蒸汽科技已成為與靈能並駕齊驅的力量,而那份力量正一點一點被我們握在手中。

環之塔必須意識到這個事實!

是他們需要國家!

而不是國家需要他們!”

“遵命,陛下!”

見路易王心意已決,洛倫元帥乾脆利落的行了個軍禮並目送自己的陛下離開花園。

他撫摸著元帥刀的刀柄,眼中閃過堅決。

哈,靈能師.

敢利用矮人,這下你們真要付出代價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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