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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德惠帝又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太后越聽越是氣悶,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杯盞。
“皇帝!”
待德惠帝言罷,太后終是忍不住低喝了一聲,但旋即又壓下了心頭的慍怒,沉沉嘆了口氣,道:“哀家知你一向不待見皇后,可皇帝你捫心自問,在這後宮之中,又有誰能像皇后一般對你死心塌地?為了你,她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棄之不顧。”
德惠帝敲打在案几上的手指倏然一頓,眉宇間壓出了一道若有似無的摺痕,“莫非母后是想朝花夕拾,舊事重提?”
德惠帝的目光在太后臉上停留了須臾,隨即垂落在跟前的茶盞上,以一種極為平淡的口吻說道:“是,當年朕落水之時,是皇后不顧自身性命救了朕,可朕不也讓她如願以償封她做了皇后麼?朕能給予她的,除了至高無上的榮耀和權利以外,恐怕也給不了別的了。”
說話間,德惠帝眸中閃過一道寒芒,但轉瞬之間便又消散無痕。待他說完,方抬眸復看向太后,眸光隱隱透著一絲深沉,“母后應知,挾恩圖報也總得有個限度。”
“挾恩圖報?”太后驟然凝眸朝德惠帝看去,眸中怒火似有復燃之勢。
她幾乎要被德惠帝這一番說辭氣笑了,當即攢眉質問道:“這二十年來,皇帝對皇后可曾有過半分好臉色?皇帝夜夜笙歌,後宮人數與日俱增,若非皇后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替你操持著後宮諸事,皇帝又豈能坐享後宮太平?哀家倒想問問,皇帝所謂的挾恩圖報,究竟是挾了誰的恩?報的又是誰?”
德惠帝聽罷,不置可否地勾唇一笑,繼而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面不改色地說道:“她既身為皇后,自當為後宮諸事殫精竭力,若是覺得力不從心,朕大可以換個人來做,也並非什麼難事。”
太后聞言一怔,臉色霎時有些發白,一顆心猶如墜入湖水的一塊巨石,頓時沉了下去。
皇后乃是她的嫡親侄女,她苦心經營、費盡心機才將她推上皇后的寶座,為的就是不讓皇后之位旁落,能永葆家族榮光,若是皇帝奪了皇后之權,豈不等同於削弱她母族勢力、堂而皇之地打自己的臉嗎?
太后頓時沉下臉來,眉間怒色難掩,赫然抬高了聲調:“皇帝此言何意?你可莫要忘了,她不僅僅是南陵的皇后,還是你的表妹,更是你唯一的結髮妻子!”
“妻子?”德惠帝眉峰一挑,唇邊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看上去愈顯涼薄,“母后這話可錯了,她是皇后,但也只能是皇后,僅此而已。”
“你!”太后頓時氣結,驀地瞪大了雙眼,怒視著德惠帝,不禁雙唇輕顫,卻是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德惠帝這句“僅此而已”,包含了太多意思,更是將自己的態度表達得淋漓盡致——在他心裡,皇后只是皇后,不會將她當作自己的妻子,更不會讓她成為將來的太后。
太后只覺心口一窒,一股難以言狀的悲憤自心底湧出,不可遏制地在胸口蔓延,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淹沒。心底那塊為家族世代輝煌而建立起來的宏偉藍圖,在這一刻轟然崩塌,化作了一片塵墟。
直至此刻,她才恍然醒悟,眼前這個龍袍加身的男子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兒子了。
一抹悲涼之色自太后眸底掠過,但不過須臾,便又被一抹難以覺察的狠厲所取代。她盯著德惠帝,眼神猶如刀鋒般幾近凌厲,怒問道:“皇帝怎會生出如此心思?你即便不顧念與皇后的夫妻之情,難道連與哀家的母子之情也可以全然不顧了嗎?!”
聽見太后一聲聲質問,德惠帝轉了轉指間的血玉扳指,語氣中不帶一絲情緒起伏,“母后此言差矣,若朕不顧念母子之情,周柏青又如何能坐上禁衛軍大統領的位置,替朕掌管皇城三萬餘禁軍?”
“周柏青?”聽見德惠帝在私底下也這般直呼其名,太后不由冷笑一聲,“他可是你的小舅舅,是你的親人——”
“他是誰並不重要,朕只是想告訴母后,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方可長久。”
德惠帝臉色一變,神情間漾出幾分慍意,當即打斷了太后的話,聲音也驟然冷沉了幾分,“朕既已將整座皇城的命脈都交給了母后,交給了周家,不知母后還要讓朕如何顧念這份母子之情?”
太后驀地一怔,德惠帝的某句話似乎觸到了她內心的一根弦,只見她眸中倏然掠過些許驚愕,卻又旋即收斂。
短暫的震驚過後,太后緩緩攥緊了拳頭,沉聲問道:“皇帝這是在警示哀家要懂得知足麼?”
見太后眸中怒色漸褪,隱隱多了一絲試探之意,德惠帝並未作聲,只是淡淡地將目光從她臉上收回,轉而垂眸把玩起了指間的血玉扳指,眸底悄然掠過一抹諷刺。
太后緊緊盯著德惠帝,似乎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端倪,但見德惠帝垂首不語,太后心中隱隱生出幾分憂慮和猜忌。
良久,她忽然自嘲一笑,喃喃自語道:“皇帝如今羽翼已豐,恐怕也早已忘了當初是如何踩著周家替你鋪下的錦繡大道登上這至高之位的了。原是哀家想錯了,居然會奢望皇帝能感念皇后的救命之恩以及周家對你的扶持之恩,委實可笑,可笑啊!”
德惠帝聽了,眉頭一皺,不由抬眸看去。但見太后垂眸掩額、面色頹然,神情間難掩悲慼。德惠帝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但轉瞬便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到極致的冷漠。
母子二人一個心事重重,一個靜默不語,一時間,空氣中彷彿蒙上了一層陰霾,令人頓感壓抑。
“啟稟皇上、太后,祿親王在殿外求見。”
就在殿內的氣氛有些沉悶之際,卻聽守在殿外的佩蓉開口稟報了一聲。
“這小子不是出宮去了麼,怎的又回來了?”德惠帝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旋即眉頭一展,朝佩蓉吩咐道:“快宣!”
德惠帝話音方落,便見太后輕撫著額角,神色略顯萎靡,而方才臉上的那抹悲慼之色,卻已杳無蹤跡。
德惠帝淡淡掃了她一眼,唇邊掠過一絲譏誚,隨即埋首擺弄著茶盞,忽然開口道:“自朕記事起,母后讓朕做的每一件事,就算朕再不情願,也都按照母后的意願去做了,但朕希望,母后往後不要再去插手淮舟的人生。”
德惠帝的聲音很低,但卻格外沉重,彷彿蘊藏著一股恨意,又彷彿帶著一絲警告之意。
太后心頭一震,正欲說些什麼,便見洛淮舟從殿外緩緩步入,對二人行禮道:“見過母后,見過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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