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輪也輪不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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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大家也就不要再客氣了。」天帝臉色微微一白：「大家都是明白人，也都知道自已現在在做什麼。我們大家能一起坐到這裡，只不過是為了一個相同的地而已。朕先把話挑明瞭說，不管大家此次是何意思，這主局之人，朕也沒有興趣。」

在場諸人各自面面相覷，心中卻是暗自叫罵不已。

算你小子還有點自知之明，就算你有心主局，那也得要我們這些生靈同意才行。就神族以往做的那些個事情，各族也絕不敢真正放心由天帝主局。縱然天帝是在場修為境界最高的生靈，但其野心也是最大，所圖所思也是最深。

原本除了發起此次號召的人族之外，其他神妖魔三族彼些實力相差不會太大。

然而東華帝君的出現，直接打破了現有的平衡，神族現在無論是戰力還聲望，已然幾乎能人族並肩而行，甚至已有了碾壓妖魔二族之勢。

此等情況，誰又敢真正放心讓天帝主局？

可是偏偏天帝提前將這話說了出來，反而倒是顯得在場這些生靈有了一些小家子氣，只差點讓在場的生靈抓狂。

「魔族不善謀，更不善變，所以這一次的主局之人，本尊也只能退出。」魔尊長嘆：「本尊也就託個大，和東華帝君一般做的打手罷了。」

老閣主和戰神臉色不由同時一白，杜康卻若有所思。

妖帝妖后各自一愣，繼而眸光之中卻是多出了一絲無奈。

「誰都是知道，我楊侗向來喜歡意氣用事，也從來都不是什麼成大事的料。」楊侗輕輕一嘆：「楊氏子弟向來喜歡做衝鋒陷陣的事情，就不得楊某也只能做個先鋒罷了，自是做不得這主局者。」

「老夫要配合人間守護者的行動，也只能退出。」老閣主臉色微白：「還是請那位道友多費心一些吧！」

妖帝雙手一攤：「本皇倒是有心做這主局者，但大家彼此心裡都清楚，我們妖族向來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如果各位能放得下心信任本皇，本皇自是會盡力而為。只要大家願意聽從一個婦人家的調配，賤內主局也是可以。」

在場六位至強者，不由同時心中暗罵不已。

這貨倒真是不客氣，直接什麼東西都敢往身上攬。

就你們自已願意，那也得看看別人願不願意，就妖族一慣的行事作風，那種完全沒有任何腦子的對戰方式，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又誰敢真正的聽從妖帝安排。甚至有可能遇到敵人的第一件事情，這個主局者說不定直接就衝上去先大幹一場，這讓後面的其他生靈又做何感想？

難不成大家一起一窩蜂的往上衝，那樣這次密謀的意義又何在？

至於讓妖后主局，這種想法大家根本想都沒有想過。

縱然妖后被譽為妖族第一智者，可是在場的生靈有一個算一個，那一個不是老謀深算之輩，又豈會心甘情願的聽一個婦人指手劃腳？

世間誰人都知道妖帝懼內，可是你這懼內懼的是打算讓咱們這麼多的老怪物和你一起懼你家的內，這麼瘋狂的想法，你自已究竟是怎麼想出來的？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了白衣老人，各自目光怪異。

兄弟，這可就全靠你了，我們這些人都表明了態度不做這主局者，你在現在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掉價。

真要讓妖帝妖后這一莽一雌給做了主局者，咱們以後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白衣老人眉頭微微一皺：「為什麼一定要有主局之人？」

「嗯？」

在場其他七人，各自面色都變得極為奇怪。

這老貨莫不是瘋了不成？

自古謀局者，無論有何決斷有何意思，都絕對

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子的強者來拍板。要是所有生靈各做各的，縱然大家的實力再強，也都只不過是一盤散沙。

可是現在白衣老人卻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有主局之人。

這老貨腦子不是進水了，就肯定是傻了。

「在場的生靈，都已是站在此世頂峰的絕巔強者，任何一個人出手，和八個人一起出手有什麼分別？」白衣老人輕嘆：「以我們現在的境界，就算不是兵合一處，只要神念一動，隨時又都可以瞬息之間兵合一處。即然是這樣的情況，我們又何必一定要合在一起，難道我們兵分八路，以迅雷之勢直接殺入目標點，以最極端的方式出手，難道不比我們全部聚在一起步步為營好的多？」

在場所有生靈，臉色不由同時一黑。

天帝臉色更是神色微變：「我們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一但對方有了防備，再要出手就難了。八位強者在一起，彼此之間還能有個照應。可一但被對方纏住，再想全身而退就難了。」

「本尊也不同意。」魔尊輕嘆：「我們這一次出手，本就是意在偷襲，鬧的動靜太大，只怕目標便會躲起來不現身。」

白衣老人沒有說話，目光只是落到了老閣主和楊侗的身上。

此次當世八位絕巔強者共同合謀，也只有人間守護者和楊侗帶著各自最精銳的戰力配合行動。

以在場所有強者的手段，就算是遇到了極其難纏的對手，想要脫身卻也並非難事，但人間守護者的弟子和楊氏黑騎想要全身而退，卻未必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但大戰引爆，必定會引起對方最極端的反撲，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兩部精銳，到時候真正的壓力，也全部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此謀若能成功，必定會改變現在各族這種被動局面。」老閣主輕嘆：「凡我們人間守護者弟子，每一個出閣之時都早已抱著隨時殉道之心。只要此事能竟全功，就算人間守護者的弟子全部死傷，也是值得。」

「楊氏黑騎，也早就做好了隨時殉道之心。」

在場諸人，各自暗中心驚。

無論是人間守護者的弟子，還是楊氏黑騎，這都是人間守護者和楊氏的基根之所在。

在這種時候，老閣主和楊侗能做出這麼大的捨棄，單是這份氣魄，便已非在場的諸人所能及。

至少，在場的所有生靈，除了白衣老人一向獨來獨往之外，其他生靈的手中可都是一族之主，手握重兵。

可是其他生靈，卻根本沒有任何一個想著帶本族精銳前來參戰。

因為彼此最精銳的戰力，仍是分佈各族本部的疆域之上，以備不時之需。

像人族這種破釜沉舟的大氣魄，卻是讓在場諸多強者都感覺到汗顏。

「即是謀其首腦，欲要竟其全功，就必須做好面對任何危險的可能性。」白衣老人輕嘆：「到現在為止，我們所能知道的訊息，就是對方之中有許多極其強大的存在，甚至連東華帝君這樣的大能者都差點吃了大虧。至於那樣的強者究竟有多少，現在會不會在目標處，我們一無所知。與其這樣沒頭沒腦的直接殺進去，倒不如我們先在外圍給對方留下一個驚喜，只要外圍一亂，進入內部渾水摸魚，就要簡單的多。」

在場所有人臉色都不由一白。

白衣老人所說的話，也是正是目前所有人都十分擔心的問題。

此次合謀斬首，除了知道目標所處之地外，其他的一切都一無所知。

有多少兵力，多少防禦佈置，一無所知。

有多少強者佈防，又有多少護衛手段，同樣的一無所知。

內無內應，外無外援。

甚至就連人間守護者的弟子和楊氏黑騎，其真正的

用處就是在外圍接應，一但眾人撤退之後有追兵殺出，只需要他們阻擋住十餘息的時間，在場的生靈便可以喘過一口氣來。

可是，內部的一切行動，都只能靠他們自已去做。

這種戰法，不僅於已方不利，更有甚者，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

然而，所有人卻不得不做。

對方的超階戰力被凌無期拖在外圍無法回援，人妖兩族的戰場之上更是將對方的兵力吸引到了極致，敵人的內部便等同於最空虛之時。

如此情況之下若是還不敢放手一搏，以後的戰場之上便只會更沒有希望。

那怕縱是如此情況之下，所有人心中仍是沒底。

「亂中取亂，渾水摸魚，的確是個好辦法。」東華帝君沉呤半響，輕聲一嘆：「可是這樣的先決條件，便是要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原本的謀算，是直接悄然進入悄然退出，不驚動任何一兵一卒。這樣一來勢必打草驚蛇，而且先太子也非易與之輩，以他的心思之縝密，未必便不會猜到我們的意圖，那時候想要再斃於功於一役，直接斬首的計劃就真的要落空了。所以，兩種方法都可行，但第二種成功的可能性不太大。」

眾人各自點頭。

於此謀局者，原本的計劃是直接悄悄進入對方陣營將冷策伏殺，然後悄然退出，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事情給辦了。

可是白衣老人的這種方法，卻是要直接以最極端的方式強勢殺入敵陣之中，趁亂伏殺冷策這個幕後主謀。

這種打法，完全是反其道而行，甚至，其危險性也會遠遠超出預算。

如果是妖帝這種憨憨說出這樣的話來，誰都不會奇怪。

可是現在白衣老人這樣的大智者也說出這樣的話來，反而卻讓所有人都有點不適應。

誰不知道白衣老人平日裡最忌因果，雙手幾乎不沾血腥，可如果真按白衣老人的這種戰法，所造成的後果只怕那一方大地都會被打爆，死傷的生靈只怕絕不在少數。更有甚者，就算是真的殺成血流成河也未必沒有可能。

白衣老人輕輕一嘆：「其實在提出這個意見之前，老夫是因為想起俗世之中的捕蛇人。有一種極其狡猾的蛇，常常躲在陰暗的角落裡發難。而且那種蛇極善偽裝，主動去找幾乎都會落空，所以捕蛇人後來想了一個法子，尋找蛇之前先拿根棍子敲打附近的草木。等到那些蛇自已跑出來之後，捕蛇人再要下手可就簡單多了。」

「打草驚蛇。」魔尊臉色不由微變。

其他生靈各自面面相覷，目光各異。

打草驚蛇的典故誰都聽過。

但大家都聽出了白衣老人話中的其他意思。

現在所有生靈對即將動手地方一無所知，要想在短時間之內找到冷策的可能性無異大海撈針。

即然不容易找到，那麼就換一種方式。

如果把冷策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無差別的攻擊一番，總不可能沒有收穫。

這種打法，等同於蠻幹。

但是，也許也將是唯一絕對有效的攻擊。

所有人，都只感覺心中一萬頭神獸呼嘯而過。雖然不願意承認白衣老人的這種戰法策略，但所有卻不得不承認，現在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你麻，要是早知道事情就這麼簡單明瞭，大家還費盡千辛萬苦的來此密謀做什麼，直接大家約定一個時間，直接強勢殺入對方藏身的大營，一切豈不是簡單明瞭。然後直接揪出冷策那個真正的幕後黑手，一切豈不是就完事兒了？

那還在這裡商量個錘子？

豈不是多此一舉？

「本尊願意一試。」魔尊點頭。

天帝臉色一黑：

「朕也願意一試。」

「本帝就是個打手，你們說怎麼幹都行。」東華帝君摸了摸腦袋：「這種打架都不費心的事情，本帝最是喜歡。」

妖帝苦笑：「我們夫妻也同意。」

至於老閣主和楊侗，卻都只是一聲苦笑。

老子們連家底都給帶來了，本來就是想來幹一票大的。

「即然大家都同意了，那麼我們現在來說說後續。」白衣老人輕嘆：「縱然我們能找到冷策，也未必便沒有意外發生，未慮勝，先慮敗，我們要把所有的可能性考慮進去。萬一的可能性，我們也絕不能放過。」

眾人各自點頭，目光凝重。

白衣老人的話雖然有些令人喪氣，但所言卻絕對是事實。

尤其是在這種根本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幾乎所有的可性都會發生。萬一遇到了不可知的變數，若是沒有提前想好的應對之策，只怕反而會打他們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白衣老人臉色凝重：「根據各族擷取到的一些資訊，冷策他們現在應當就在神族的不可知之地‘終極虛空之中。以我們這些人的修為，進入之後理應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裡面的情況我們沒有經歷過，一但進入之後發現目標就要以最極端的方式摧毀對方所有的有生力量。或許大家會遇到修為境界低下的生靈，但所有人都不能有半分悲憫之心。一但遇到極其難纏的對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脫身，不求有功，但求無損，因為在這種時候，我們現在根本損失不起任何一位有生力量。」

眾人默然一嘆，卻都不由面露無奈。

「第二，冷策畢竟是上古便已存在的超階強者，一身修為絕不在我們在場的任何一位之下。無論是誰遇到，其他所有人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支援。這種戰場，不是比武較技，也沒有任何仁義道德，我們現在是殺手，是刺客，這一點大家務必要明白。」

在場諸多強者，面色各自一白，卻終是點了點頭。

極端的手段，極端的情況，若是再來講什麼仁義道德，戰場規則，無疑是將自已的腦袋送到別人的屠刀之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白衣老人長嘆：「如果一但發現事不可為，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就算不能竟其全功，也不能讓自已身陷險境。」

說這句話的時候，白衣老人的目光落到了天帝臉上：「老夫相信，邪不勝正，只要我們還活著，就還有手刃仇敵的機會。」

人王看著星空，若有所思。

原本皎白的月光已不見，漫天星辰稀稀拉拉的幾顆，早已不復往昔的那‘月夜當歌醉，星辰映杯影的清明。

那一道道天際之間經久不散的黑雲，一團團神光交錯的光芒在黑暗之中此起彼伏。

此時，人王的心間在滴血。

現在那一道道黑雲，正是那由無數黑衣生靈組成的詭異軍團，那神光交錯的光芒源頭，卻正是人族與那無數黑衣生靈拼死惡戰時自爆的光芒。

自爆。

僅僅兩個字，卻沉重如萬斤巨錘，一錘又一錘的砸在自已的心間。

身為人王，身為人至尊之一，他本應當隨同人族所有的強者站在同一陣線。如果有自已的加入，人族也許打的就不會這般艱難。雖然人王不敢說自已能力挽狂瀾，可是至少卻能給人族諸多強者減少不小的壓力。

可是人王卻偏偏只能站在這裡，什麼都不能做。

甚至，自已連與酒祖合謀的機會都沒有。

偏偏，人王卻只能站在星空之下，裝作什麼都看不見。

他還有自已的事情要做，還有著自已應當擔起的責任。

所以，此時此刻，他只能冷漠的旁觀。

甚至，在這種情況之下，他還期望這樣的大戰爆發的更猛烈一些，或許那樣的話，那邊所將要面對的壓力便要輕上一些。

「前輩。」

不知何時，楊文君與卓君臨已站在人王身邊，同樣望向星空深處。

可是，以卓君臨楊文君現在的修為境界，所望到的除了幾顆半灰不黑的星星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就看不到。

「還不睡？」人王搖頭苦笑：「其他人早就睡了，你們也應當早點睡。明天也許還會有新的軍令下來，如果不能休息好，就算在戰場之上也會心不在焉。」

「前輩不是同樣沒睡？」楊文君輕嘆：「前輩與其在此心事重重，何不指點晚輩們一二，晚輩雖然不知道前輩究竟在擔心什麼，但我們即然選擇了留下，也就早已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人王微微一笑，卻終是沒有開口。

有些話，太沉重。

有些事，也同樣太沉重。

他們這樣年紀的孩子，還不應當現在承受這些足以壓垮無數強者的壓力。

「雖然我並不知道前輩們的用意，但神武會盟的詭異變動，晚輩其實早就應當猜得到，戰火應當已波及到了人族。」楊文君苦笑：「與其說各位前輩將我們丟到南天軍中歷練，倒不如說是各位前輩想將我們在南天軍中保護起來。因為在各位前輩的眼中，那怕南天軍與北幽諸部在惡戰，但卻比留在人族的兇險要小的多。」

「說下去。」人王的眉宇之間漸顯凝重。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竟然讓前輩們那樣的大能者都要感覺到危險？」楊文君盯著人王的眼睛：「以人族現在的底蘊，以萬千人族修行者的戰力，那怕是再加上四大帝國的戰力，卻仍然讓各位前輩都覺得沒有把握。而前輩，選擇了幾位最重要的種子，放到了南天軍中，只怕也是因為在害怕所有的種子都會被吞噬掉吧！」

一連的卓君臨臉色微微發白，眸光之中也同樣多出了一絲凝重。

雖然現在仍不明白人族面對的究竟是一股什麼樣的力量，但連帝后那樣的絕巔強者都隕落在戰場之上，其中的兇險程度可想而知。

「或許前輩們的用意很好，可是晚輩卻並不敢苟同。」楊文君眸光堅毅：「或許前輩們忘了，我們這些人，也是人族的一份子，即然人族有難，我們便應當在人族戰場之上盡力。就算我們最終能苟活下來，前輩認為我們的道心便不會有損嗎？」

人王終是一聲長嘆：「你們自有你們自已的戰場，也自有需要你們的人族戰場。但現在這一戰，人族所有聖境以下年輕一輩的弟子都已妥善安排，沒有任何一個走上人族戰場。只要蒼天未塌，只要人族支柱未倒，怎麼著也輪不到了你們這些個小娃娃上戰場。而你們十六個人，是唯一走到側面戰場，見識到戰場殘酷本性的種子。」

「側面戰場？」楊文君的臉色不由一變。

如果南天軍和北幽諸部的戰場打到了如此慘烈的地步仍只能算是側面戰場，那麼主戰場之上又會打成了什麼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