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刨墳三人組（五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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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者們再次浩浩蕩蕩組團前往別爾坦村。

傅靑海其實不太想現在就去別爾坦村的，他還想再在聖卡塔修道院裡的廢墟里刨一刨看一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從廢墟殘骸上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不小的修道院，有地窖，有塔樓，有前院後院內院。

如今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廢墟。

因為傅靑海覺得現在事情的發展有點被動，這裡似乎除了魯斯凡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修女》這部電影，這樣的話魯斯凡就成了唯一的資訊來源，唯一具有話語權的人，他說什麼，其他人就只能信什麼。

這讓傅靑海覺得有點不舒服。

傅靑海一向是一個疑心病比較重的人，從最開始因為一枚戰士結社的銀幣就開始懷疑窩闊臺，到現在，傅靑海也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但是沒辦法，根據好事網友們總結的恐怖電影生存法則，第一條就是不要分頭行動，這一條的優先順序甚至高於不要在夜晚行動。

按照恐怖電影的慣例，此刻傅靑海應該和大部隊一起，而不是獨自一個人去刨修道院的廢墟。

走在隊伍中的傅靑海，聽到有一個輪迴者湊到了魯斯凡身邊詢問道：

“魯斯凡爵士，之前我們經過的那一片墓地，為什麼在墓碑前都有一個小鈴鐺啊，這是什麼意思？”

傅靑海一邊走，一邊專心傾聽，這其實也是他的問題。

魯斯凡耐心解釋道：“按照電影裡的說法，這個地區曾經鬧過瘟疫，為了防止錯將還沒死的活人埋進了墳墓中，就在墓碑前放一個小鈴鐺，拉一條線連線到棺材裡，如果這個人還沒死，那麼他拉動鈴鐺，運氣好的話就會被人發現。”

傅靑海心中點頭，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判定一個人是否徹底死亡其實是一件非常有技術含量的工作，不是簡簡單單看看呼吸、摸摸脈搏就行了的，隨著醫療科技的不斷發展，人類對死亡的定義也在不斷更新，在醫療技術不發達的古代，把還沒死透的人活埋了的事情並不罕見。

二戰時期，外面都飛機坦克的打仗了，這裡還在用落後的馬車，這個名叫特蘭西瓦尼亞的地區，顯然也不是個什麼發達的地方。

走著走著，傅靑海往四周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那個一直綴在大隊伍周邊的黑衣女人，張予檸，不見了。

倒是沒什麼人在乎這個獨行俠。

但是張予檸的消失提醒了傅靑海一點，他悄然放慢腳步，慢慢移動到了大隊伍的末尾。

現在大家走在下山的山坡上，走在最後的傅靑海輕易能看到所有人。

一、二、三、四……傅靑海一個一個的數著人數。

然後就發現，少了三個人。

得出這個結論的傅靑海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已經在暗暗思忖。

什麼時候消失的，這三個人去哪了？

傅靑海沒有開口說話，大家都是久經考驗的輪迴者，他不相信整支隊伍裡就自己一個人是敏銳的。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人忽然高聲喊道：

“喂，你們發現沒有，好像少了幾個人！”

他這一喊，整隻隊伍就停了下來，大家面面相覷，感覺好像人數確實變少了。

這時，旁邊的林子裡突然響起樹枝被踩動的聲音，兩個人哈哈笑著從中走了出來，撓著頭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剛才去解了個手，方便一下，哈哈。”

見到這兩人迴歸併入隊伍，大家稍鬆了口氣，剛剛升起的緊張氛圍又消散了。

這就是輪迴世界沒有區分陣營的好處，大家知道殺死彼此是沒有同化點數獎勵的，互相之間的懷疑自然少了很多。

只有傅靑海，玩味兒地咧了咧嘴。

還少一個人呢。

前文說過，託尼·斯塔克的電子靈魂具有電子腦的特性，傅靑海看書都想掃描，一目十行不說還能過目不忘，在小鎮入口出發前他悄悄點了一遍人數，那就絕對不會錯。

傅靑海看到，自稱剛才去解手方便的那兩人，走到了魯斯凡的身邊，低聲說了兩句什麼，然後魯斯凡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就繼續帶領隊伍向前走去。

這個隊伍有問題，有大問題……

傅靑海深深看了一眼魯斯凡的背影，就在隊伍繞過一塊山間巨石的時候，一直跟在大部隊最後的傅靑海，悄無聲息的一個快速轉身，脫離了大隊伍，鑽入了樹叢之中。

他現在也不管什麼恐怖電影不能分頭行動的準則了，他要原路返回，去調查少了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

傅靑海一路快速向山上跑去，不用再掩飾不用隨大流的他全力前進的時候，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三倍。

傅靑海先是來到了修道院的廢墟處，傅靑海跳進廢墟中，扳開一塊塊石塊，仔細搜尋，可是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發現，一無所獲。

修道院的廢墟太大了，自己一個人不可能全部搬開來搜查。

廢墟是自己第一個上前檢視檢查的，消失的那個人應該不會在這裡。傅靑海抬頭看了看四周，暗暗想道。

可能會在哪呢？

會不會是……傅靑海想到了一個地方，從廢墟里一躍而起，找準一個方向邁步奔去。

來到雜草叢生，墓碑林立的墳墓區，天色已經漸暗。

周邊樹林影影綽綽，能見度稍有降低，但是並不能影響擁有視覺控制器官的傅靑海。

傅靑海走進墳墓區，卻意外看見了一個他沒有想到的人。

一個身穿黑衣，個子高挑，肩膀纖瘦的女人。

正背對著傅靑海，站立在一片墓碑之中。

“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著這個女人的背影，傅靑海開口了，這句話用的是中文。

張予檸沒有轉身，沒有回頭，而是看著前方，淡淡道：

“這裡埋著一個活人。”

活人……莫非就是？傅靑海心中微微一震。

傅靑海幾步上前，來到張予檸的旁邊，轉頭看向這個一臉冷漠的女人，問道：

“他在哪裡？”

張予檸輕輕閉上眼睛，感受了幾秒，睜開眼睛，指著一個方向道：

“那邊。”

傅靑海向前跑去，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墳塋前，泥土的新鮮程度明顯異於周圍，而墳包前的石質墓碑，卻早已經被風雨腐蝕得凹凸不平。

周圍的墓碑前都有一顆小鈴鐺，唯獨這個墓碑前沒有。

黑衣女人張予檸也來到了這座墳塋面前。

傅靑海左右看看，隨手拔了一根木製十字架出來，當做鋤頭一樣插進泥土中，開挖！

泥土很鬆，埋得也不深，傅靑海不一會兒就挖到了棺材板，他已經聽到了棺材板裡扭動撞擊的聲音。

傅靑海一把拽開棺材板，棺材側邊的銅質鎖釦“啪”一下斷裂，露出了裡面一個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年輕男人。

傅靑解開了綁住他的嘴的布條。

這個棕發高鼻，臉上有淡淡雀斑，滿頭是血的年輕男人連忙坐起身子，大口喘氣，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以後，抬起頭看向傅靑海和張予檸，感激地說道：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傅靑海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

年輕男人胸口起伏喘息著答道：“我是羅恩·本瑟姆，是魯斯凡隊伍裡的一個輪迴者，我，見過你的，你是他們說的那個肌肉力量強化者。”

傅靑海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羅恩·本瑟姆平復了一下呼吸，看了傅靑海一眼，說道：

“能不能先把我解開？”

……

傅靑海解開了年輕男人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雙手雙腳，年輕男人從墳坑裡爬出，背後的棺材裡是已經被壓得粉碎的黑色骸骨。

羅恩·本瑟姆拍了拍身上背後附著的骸骨碎屑，向傅靑海和張予檸解釋了起來。

羅恩是在小鎮裡就決定跟隨魯斯凡團體的一個輪迴者，他沒有什麼特殊能力，這個副本世界對他來說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看過《修女》這部恐怖電影。

一開始，羅恩·本瑟姆沒有告訴周圍的人，他也瞭解《修女》的劇情，他只是默默地混在整個隊伍中，跟隨著大家一起行動。

隨著混在魯斯凡的隊伍裡有一段時間，羅恩也和身邊的兩個輪迴者漸漸熟識了，私底下有了些交流，直到輪迴者大部隊來到聖卡塔修道院的廢墟前的時候，羅恩·本瑟姆悄悄告訴兩個熟識的輪迴者，他感覺魯斯凡爵士在複述電影劇情的時候貌似有所保留，還有一些設定他沒說全。

羅恩想少了，他自以為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單獨輪迴者的兩個人，其實都是魯斯凡安排在隊伍裡的托兒，都是魯斯凡的人。

在修道院外，眾人們紛紛散開，按照傅靑海的提示開始尋找另一撥輪迴者的蹤跡時，兩人趁機制服了羅恩，將他捆綁住以後埋到了一座墳墓裡。

羅恩頭上的鮮血和傷口，就是被人從腦後重擊造成的。

傅靑海問出了這段話裡他覺得最不合理的地方：

“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這樣不是更簡單幹脆？”

羅恩答道：“因為直接殺了我，會被輪迴世界扣除同化點數，他們想讓我在墓地裡慢慢地死去，最好可以在副本世界結束時還活著。”

傅靑海看了看旁邊張予檸的臉色，發現她神色如常，就猜測羅恩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就是，沒有區分陣營的輪迴者之間互殺，不僅不會有同化點數獎勵，甚至還會扣除同化點數。

傅靑海點點頭，問道：“那他究竟是在哪些劇情上有所保留呢？”

羅恩嘟囔著道：“其實也沒什麼，魯斯凡在這幫人裡面威望挺高，我當時也沒有要質疑他的意思，我就是說：爵士好像沒有提到這個惡魔是怎麼來到修道院的。”

“哦？”傅靑海來了興致，馬上追問道：

“那這個惡魔瓦拉克究竟是怎麼來到這座修道院的？”

羅恩說道：“電影裡說，中世紀的時候，這裡屬於一個叫做聖卡塔公爵的領地，這座修道院本來是聖卡塔公爵的城堡，公爵平日裡收集記錄各種巫術咒語和儀式，在城堡中舉行黑暗血腥的召喚儀式，企圖召喚出地獄中的邪惡力量為己用。”

“在召喚的最後關頭，公爵被趕來的天主教教軍擊殺，主教使用耶穌之血封印了這個地獄與人間的大門，然後將這座城堡改成了修道院，由梵蒂岡派遣的虔誠修女日夜守護，直至二戰爆發，後面發生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說完，羅恩抱怨道：“這也沒什麼呀，我就是幫他把前因設定補充了一下，結果那兩個輪迴者聽到以後，就立即決定要弄死我。”

儀式……召喚惡魔……傅靑海在心中喃喃自語著這幾個關鍵詞。

傅靑海覺得這一波設定還是很關鍵的，說明這個惡魔瓦拉克並不是一開始就在修道院裡，而是有人打算從地獄裡召喚祂，召喚到了一半，被人打斷了，才被封印的。

但是這和魯斯凡要滅口又有什麼關係呢？

無論魯斯凡組這支隊伍又安排託在裡面，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至少魯斯凡自己的輪迴任務和所有輪迴者們都是一致的呀，都是封印惡魔瓦拉克。

這也是為什麼眾多輪迴者如此信任他的原因，因為輪迴世界就沒有釋出第二個任務。

或者只是單純地維護他在輪迴者隊伍裡的話語權，維護他關鍵意見領袖（KOL）的地位？

那也沒必要殺人滅口呀，隊伍裡明明就有托兒，只需要幾個托兒幫著維護魯斯凡的權威，就可以完全壓制住羅恩的聲音。

把羅恩·本瑟姆埋在墓地裡，萬一他憋不住提前死了，那還得扣除同化點數。

傅靑海想到了一個關鍵點，問道：“那這個修道院裡的封印，被C4炸藥炸燬了以後，惡魔瓦拉克究竟應該徹底解封來到人間，還是徹底滾回地獄呢？”

羅恩·本瑟姆想了想，說道：“都不是，電影裡展示的情節顯示，地獄惡魔瓦拉克的本體並沒有完全來到人間，就被打斷了，現在被困在修道院裡的，只是瓦拉克的一縷力量，即便封印全毀，瓦拉克想要徹底來到人間，應該還需要繼續當年聖卡塔公爵的那個儀式，至少電影裡祂是這麼做的。”

“祂是怎麼做的？”

“電影裡，女主角實習修女是一個通靈者，而且對上帝非常虔誠，瓦拉克最後附身了這個修女，似乎打算獻祭她，利用她來繼續完成召喚儀式。”

通靈者，或者叫做靈媒，陰陽眼，叫什麼都行，反正都是一個意思。

就是可以看見尋常人看不見的妖魔鬼怪的人。

這種設定的人在很多靈異恐怖電影裡都有，要不就是主角，要不就是主角需要抱住的大腿，對於推進劇情有很重要的作用，畢竟通靈者們至少能看見鬼怪的存在，不管會不會什麼驅魔的法術，就總比普通人什麼都看不見光捱打要好。

“通靈者……”傅靑海喃喃自語，想起了什麼，他轉向了另一邊的張予檸，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羅恩被埋在這裡的？”

張予檸依舊那副面色冰冷生人勿近的樣子，點點頭，道：“沒錯，我是通靈者。”

張予檸接著說道：“但我知道他被埋在這裡，不是靠的通靈的能力。”

羅恩·本瑟姆是個活人，陰陽眼是能看見鬼，從邏輯上來說確實和通靈無關，傅靑海問道：

“那是什麼能力？”

張予檸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了傅靑海一眼，道：“知道了對你沒有好處。”

這一眼，有那麼一瞬間，彷彿蘊含著一股極致的憎恨和惡意，讓傅靑海一霎那寒毛豎立。

張予檸撇過頭去，不再看傅靑海，那股憎恨和惡意消失了，剛才的感覺彷彿是一種錯覺，可是傅靑海現在手臂上還立著的汗毛告訴自己，這不是錯覺。

這個女人，也有隱藏著很多秘密……傅靑海心中一凜。

要知道，傅靑海可不是什麼輕易就能被嚇到的膽小之徒，他在戰錘40K宇宙裡，擁有數次直面死亡的經歷，多次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尋常的恐怖，根本不足以讓他反應這麼大。

不過，正如前文所說，通靈者在恐怖電影裡的用處是很大的，已知張予檸是一個輪迴者，也和自己擁有一樣的輪迴任務的前提下，確實應該給予她和魯斯凡一樣的信任。

和魯斯凡一樣的信任，簡而言之就是也不怎麼信任。

但是現在明顯跟著魯斯凡走是要不成了，另一個看過電影劇情的人就在身邊，而這個人又是張予檸發現的，所以傅靑海只能選擇相信羅恩的說辭，以及對張予檸稍微更信任一點。

至少目前，張予檸在傅靑海心中的身份，比魯斯凡要坐好！

而選擇殺害其他輪迴者的魯斯凡，已經被傅靑海打入狼坑。

目前來看，修道院被炸燬的唯一結果就是，瓦拉克的這一縷力量可以不受控制地在人間四處亂竄，導致輪迴者們的封印任務無法完成，最終在副本世界結束的時候被扣除一條輪迴生命。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漆黑的墓地之中，只有三個人和一盞張予檸帶來的煤油燈，張予檸一如既往面色冰冷沉默不語，傅靑海正在皺眉思索，一旁的羅恩·本瑟姆忽然想到了什麼，激動說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墓地之中還有一個重要線索！”

“什麼重要線索？”傅靑海問道。

羅恩道：“我對這部電影印象還頗深，原劇情裡神父曾經被瓦拉克設計掉入墓坑的棺材之中，在那個棺材裡差點被悶死，最後是被實習修女所救，在那個棺材裡，有一堆古代書籍資料，似乎記載了聖卡塔公爵召喚瓦拉克的儀式內容。”

傅靑海還沒說話，一旁的張予檸眼睛一亮，激動道：“那個墓坑在哪裡？快帶我去！”

傅靑海皺眉疑惑，心想你激動什麼？

羅恩·本瑟姆道：“當時電影給了那座墓碑一個特寫鏡頭，我有點印象，但是你們得帶著我在這裡尋找，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塊墓碑。”

兩人提著煤油燈，帶著羅恩，把墳墓區的墓碑一塊一塊地找過，最後在一塊寫著“HERELIESFATHERANTHONYRURKE”的墓碑，羅恩站住了。

“安東尼·魯克神父埋葬在這裡……”傅靑海看著這塊墓碑，低聲念道。

墓碑前，是一個深深的墓坑，裡面靜靜地躺著一口棺材。

羅恩肯定地說道：“就是在這口棺材裡，主角神父找到了當年聖卡塔公爵召喚瓦拉克用的幾本古書，在書裡，男女主角知道了瓦拉克的由來，也知道了封印他的辦法。”

傅靑海一步踏下墓坑，掀開了棺材板。

令三人都沒有想到。

裡面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