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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興四年的夏夜確實是悶熱。端坐在門堂之內,亭內亭外的空氣都蘊含著一股溼熱之氣,伴隨著連綿不絕的蛙鳴蟬叫,讓人頗有幾分煩悶。自有甘棠執政,長安雖說多了不少人口,但關中各地的官署卻沒有大肆修繕,導致燭火之中,董承往下看,泥階上有些許綠蘚與蕈菌,往上看,房梁間不乏蛛網飄蕩,這讓他沒來由產生一股不安。

董昭請他落座後,又請亭長取了幾塊圓瓜,這圓瓜都是用井水沁涼過的,切開來自帶一股涼意,在暑夜裡咬上一口,牙冰口酸,但入腹後通體舒泰。董承看著盤中之瓜,忽然心想,現在司隸校尉陳沖在幹什麼?恐怕已經回到他那湖邊小築,在案牘間讀書視事罷。

他抬眼再看董昭,這位口中說著大漢江山社稷的關東掾吏,正用酒杓從酒罈中舀酒,他察覺到董承目光,瀟灑一笑,向前走到董承身前,雙手奉上酒盞道:“這是冰鎮的梅子酒,甜了些,董公喝些吧。”

董承沒有與他玩笑的心思,直接將酒盞放下,對他說道:“你在黃帛上說,有關乎於我的大事,要與我相商,剛才入門時又說,關乎大漢的江山社稷。就不要繞圈子了,有話就直說吧。”

董昭哈哈大笑,他泯了一口酒水,而後緩緩道:“董公以為如今朝局如何?”

董承皺眉道:“如今朝局安穩,比起先帝時可稱得上一句大治了。莫非你在司隸府中,有什麼訊息?”

董昭搖頭說:“我沒有什麼訊息,但董公說朝局安穩,卻是大錯特錯了。”

董承一怔,問道:“你說的是河北局勢?”

董昭嘆道:“河北局勢雖然有變,但不關乎朝局,無論大將軍是勝是敗,有陳公在,局勢總不至於敗壞到哪裡去。我所說的,就是朝局之中事。”他定睛注視董承,先悠然念道:“幽燕有天子,西苑登潛龍。兩翼浮雲飛,彌天此太丘。”一首念罷,他再緩緩問道:“董公可聽說過這首民謠?”

董承微微變色,他說道:“這是逆賊張純的妖言,誰沒有聽聞過?但張純死了已有七年,你今日舊事重提,又有什麼意義?”

董昭卻又大笑良久,說道:“那是董公不知,這等妖言,如今仍在幽燕流流傳!我在河北時,也常有聽聞呢!”而後他前傾上身,低聲問董承道:“至於此謠中所指何人,我想董公不會猜不出來吧!”

董承捻鬚不答,但其心魂已然搖曳,頓時將此事聯想到劉備身上。劉備出身幽燕,建霸府於晉陽,而晉陽因孝文皇帝緣故,素來有潛龍府邸之稱。他的兩個結拜兄弟,一個名飛,一個名羽,一個字中帶翼,一個字中帶雲,加上其臂膀陳沖乃是太丘公陳寔之後,四句讖言全都應上,這讓他不禁有些不寒而慄。

但他斟酌少許,還是說道:“以圖讖誅心定罪,恐怕不是正道。董卓就是以此喪失人心的,公仁難道不知曉嗎?”

董昭並不繼續糾纏這個,他又說:“那董公知道,‘代漢者,當塗高也’這句讖言吧!”

董承頷首說:“這是世宗孝武皇帝所說的讖言,可謂人盡皆知,我怎會不知曉呢?”

董昭卻用手指著東南方說道:“那董公就當聽聞過,袁術在潁川與士子閒遊時,曾說過,袁姓出自於陳,陳是舜之後,以土承火,得應運之次。而塗高者,公路也,所以他以為天命當應在他身上。”

“竟有這等事?”董承吃了一驚,但隨即又冷笑道:“袁公路跳樑小醜,也敢妄想神器!舉兵反叛,卻兩州喪盡,如今不過侷限於一郡之間,朝不保夕,朝廷早晚拿他回朝,梟首以明皇德,有何可談?”

董昭點頭不已,接著董承的話道:“袁術確實不值一提,但也如張純故事,袁術話語傳開後,潁川人卻說,圖讖所應者另有其人。”他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聽那潁川傳聞說,所謂塗高,確實是出自陳姓,但何為塗高?塗者,既可解作路,也可解作牆,塗高高牆,也可意為堅庭也。”

他話音剛落,董承已嚯得抬頭,如同被什麼狠狠咬了一口,狠狠盯住董昭的眼睛,失聲質問道:“誰教你來說這番話的?”

董昭不答,只是靜靜地斟了一杯酒水,側首對著堂門外的明月,一邊欣賞,一邊淺品。董承看著他這幅模樣,心中只是一陣陣發冷,但此時夏風仍熾,自南門穿堂而過,門簾隨之輕輕搖曳,屋中的溼氣也來回翻滾,兩人的身上都冒著汗。

董昭喝完一杯,看董承心緒已靜下來,才繼續說道:“董公還以為,這些圖讖之言只是無稽之談嗎?”

董承則字句說道:“若真要誅心而論,如今他二人權勢合一,也不過與霍光彷彿,霍光尚且有廢帝之行,毒後之失。而他們又有何過失?禮奉天子?克定涼亂?還是什麼賑災救民?”

董昭微笑以對,輕飄飄地答道:“今日不能,不代表明日不能。董公莫非忘了?王莽篡位之前,可被天子封為安漢公!”

董承恍若被重創,良久才喘著氣說道:“那與我又有何干?陳沖權傾朝野,城門校尉、北軍五校、司隸府、羽林軍、虎賁軍,全出自其門下,劉備與他若真心想反,我也不過上表祝賀罷了。”

董昭當即點破道:“董公身為國舅,與陛下休慼與共,豈是能夠安然相讓的?想當年呂后殯天,曹參反正,呂氏諸王的下場,難道還需昭多言?”

他見董承一時沉默不語,便繼續說:“陛下與那二人的關係,就好似鄭莊與共叔段的關係,那兩人是鄭莊,陛下是共叔段。那兩人看似無咎,實際上是包藏禍心。在北面的那人有平亂賑災的名聲,在朝中的那人有治政無私的名聲,卻不曾想將美名分予陛下分毫。一旦陛下要求歸政,天下人是以為過錯在陛下?還是以為過錯在那兩人?若現在不著手準備,以後圖窮匕見,就為時已晚了!”

董昭言語中的“準備”,自然是讓董承準備爭權,但還是此前董承所言,自己手中無權,完全無法與陳沖相抗衡。董承看董昭面如平湖,敲著桌案問說:“那以公仁之見,我該作何準備呢?”

董昭用手指蘸上酒水,就在桌案上對董承比劃道:“那二人雖然掌握權勢,但做事卻極顧慮名聲,劉備尚好,而陳沖則過了。其門下雖與陳沖有師生之情,但到底不似董卓與涼人,他們還是忠於朝廷的。這便是陛下與將軍的機會,眼下他們雖掌控四州,但豫州大亂,眼下不成氣候,兗州的曹操有忠心,涼州的呂布也與董公有舊,董公都可以為援。”

他比劃到最後,在陳沖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圈,對董承強調道:“董公只要陰誅陳沖,以天子招撫陳沖餘部,左右有呂布曹操,再招安關東各部,無論是皇甫酈,亦或是張羨,與劉備都無深交,必不肯為他效力。那時候劉備只剩幷州一州,又能有何作為呢?”

董承聽罷,流了一身冷汗,他低頭看著董昭的謀劃,又抬眼看董昭的神情,董昭眼角坦然中頗帶些稚氣,卻讓他覺得恐怖。董承喃喃自語道:“我若行此事,先不說無罪二而誅,天下恐怕立即大亂,世人當如何看我,百載千載之後,史書上當如何記我?”

董昭見他如此形態,不禁微微嘆氣,原本準備的一些話也就沒有說出口,他只是勸道:“董公,須知成王敗寇,朝堂之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方。如今關中久執,已是富庶之地,正可以爭霸天下,即使天下大亂,又能如何?功業本就是英雄所立。所謂史冊真假,也不過是刀劍餘筆罷了。”

董承仍然遲遲不能表態,董昭對他的試探也就結束了。他心想:董承畢竟不讀書,胸中也無有大志,現下看來,還是得看看剩下那人的態度。

董昭乾脆說道:“既然董公拿不定主意,那何不讓我問問能拿主意的人?”

董承知道他指的是誰,他喃喃道:“你想見陛下?陛下與陳沖有師生之情,你不怕死嗎?”

董昭聞言再次大笑,說道:“神器面前,親生父子尚且難以善了,何況只是師生之情?華散騎在宴席上的言語,莫非董公忘了?當今陛下,八歲便能在董卓面前侃侃而談,是何等的英斷剛特?如今又已元服,幾次下令,都可見明主聖君之心。若是他當真拿我性命,我也無怨無悔!”

董承見他說道這個地步,猶豫之餘,也不由得有幾分相信了。只是為難說:“引薦倒是不難,只是你是司隸府中人,若越過龍首,與天子詳談,豈能瞞過他人?此事千萬見不得光。”

董昭聽他話語,卻一副大事已成的模樣,起身笑說:“這些我都已有計劃,董公但按我計劃佈置,必能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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