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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興六年四月,就在朝中收到袁紹回覆,正在談及對河北戰事的時候。涼州竟傳來一個駭人聽聞的訊息:奮武將軍在逢義山與涼軍大戰,中伏不利,竟喪師數萬,僅以身免。這令京師大為震動。
自陳沖劉備調入晉陽以來,所遇最大的敗仗便是初平討董之役,其中皇甫嵩閃轉騰挪,於一月之內殲滅公孫瓚、郭等部,損失近三萬人。而呂布這一戰的損失卻還要過甚。因涼人襲擊突然,而所處在於山地的緣故,六萬大軍便是欲要逃命,也不知該往何處去逃。呂布竄逃後不久,唯一的一條山路也為涼人封堵,營中的漢軍很快只剩下三個選擇:要麼跳下山崖,要麼自刎,要麼投降。
自此,西涼叛軍一戰俘獲近五萬俘虜,為歷年來反漢戰功之最。很快,朝中諸公便為此事喚醒了過往記憶:四十年以來,涼州羌亂屢不能平,已足足有三代朝中名將重臣,先後埋骨於隴上之地,其中不乏傅燮、周慎這種幹臣,可時至今日,居然仍有如此損失,不得不叫人心生挫敗,以為平涼一事遙遙無期了。
繼而朝中又開始出現一種論調,以為國家雖佔據涼州之土,但多年以來不受其利,反覆耗費財貲,也不過徒勞。又為關東九州累增賦稅,廣受天下詬病,不如棄之。改在扶風馮翊一帶多修塢堡、將叛軍堵截在隴坂之上。如此國家歲出大減,還能節有盈餘,也不必再令龍首多頒新政了。
這是自先帝尚在時便有的言語,當年司徒崔烈便是說著如此論調,在朝中頗有影響。只是最終先帝並未採納,而是重用反對棄涼的傅燮一派,至今約有十五載。原本陳沖執政後,涼州形勢逐漸好轉,自也無人多說。只是如今逢義山大敗,一夜之間,棄涼之論又死灰復燃了。
陳沖對此嗤之以鼻,在朝上對百官說:“若敗則棄地,今日焉有國家社稷?”以此堵住公卿言語。公卿尚且不論,畢竟朝中多是陳沖學生,本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真正讓人憂慮的,則是今歲對河北的征戰。
本來他與劉備定下計議,打算今年七月月末,便盡起關西中原兵力,以二十餘萬大軍出征河北,務求一戰而勝,各地兵力的調集都在準備之中。可在此要緊時刻,隴上卻出現大變,這便讓陳沖與劉備不得不做出抉擇:是依舊要出征河北呢?還是暫且放棄,轉而收復涼州呢?
陳沖與劉備商議時,分析說:河北袁紹雖然勢大,但南面中原已為朝廷平定,西面幷州又多有山險,北面段煨仍佔據居庸,可謂環其三面,若留十萬軍士鎮守,總也不至於倉促失地。但若要舉兵進攻,非得傾國之力不可,可如此一來,三輔空虛,涼人若是南下,就傷及國家根本了。如此看來,應當先用武於隴上。
到了五月初,就在陳沖仍與劉備商議如何用武,謀定進軍路線時,涼州州府又傳來軍報。只不過這次的訊息較上次更為驚駭,呂布來信說,叛軍大勝之下,竟打算就此反正,欲歸降於朝廷。
這著實令人難以預料,便連陳沖也措手不及,他急忙派王邑前去北地,與呂布瞭解詳情。
直至十日之後,具體的訊息才傳回西京。原來韓遂等西涼眾將已派成宜長駐靈州,正等著朝中使者。成宜轉告王邑說,涼州累戰十數載,當年羌亂的領袖多已陣亡,現在還在亂軍之中的,要麼是不堪先帝苛政,被迫難逃的良民,要麼是早年為其裹挾,求生自保的漢將。而如今龍首治政,三輔晏然河清,有甘棠執政之美名,涼州上下見之,更無長亂之心,奈何朝廷一味征剿,這才頑抗至今。
說完了歸正的理由後,成宜又開始談投誠的條件。韓遂各部願意歸還逢義山之戰後的五萬俘虜,並且如舊時張燕一般,年年向朝中繳納賦稅、軍馬、甲冑,並察舉孝廉、委派計吏,聽從涼州牧的指揮。但相應的,各叛軍也希望朝廷能夠承認他們自領的封號與封土,賜以關內侯以上的賞爵,允許他們子孫在涼州沿爵,並有自行徵稅、募兵、徭役之權。
說罷,成宜還給了王邑一份名單,上面寫有亂軍各部首領的姓名及其自領封號、領地及賞爵。
王邑原封不動地將這份名單交給了司隸府,陳沖聽完涼軍條件,又審視手中的這份名單,轉而與劉備笑道:“真是了不得,想不到士別三日,隴上這群武人也會與朝廷計較了。”
劉備看完名單,將其置於案上,顯然也鬆了一口氣,他笑著頷首說:“若是袁紹聽聞這個訊息,也不知有幾多膽寒。”本以為今歲將陷入兩難之境,但韓遂等人既然願降,那西疆的戰事自然也就消弭,霸府便又能重整軍隊,奔赴河北了。
但陳沖此時卻陷入沉思,他斟酌著對劉備道:“玄德,只是我看呂布隴上兩敗,都是誤中叛軍圈套,此人謀劃,善於示敵以弱,便是呂布中一計之後,仍令他麻痺大意,再以奇兵破之,真是常山之蛇的打法!”
說到此處,陳沖皺眉緩緩說:“所以我也在思量,此次涼人的投誠,會否也是示弱之計?”
劉備初聞陳沖言論,也悚然一驚,但思量一翻後,又展顏笑道:“庭堅多慮了,你莫忘了,他們還得還呂布的五萬將士呢!”
陳沖無言,這確實是與此前形勢不同之處:若此前涼人用的是示弱之計,但現在他放出條件,將把俘虜交還給呂布,呂布連吃了他兩次大虧,也必然對涼人嚴加提防,五萬將士駐防隴上,涼人便是欲要作亂,還得再敗上一次呂布,才能殺入三輔,這確實有些天方夜談了。
不過陳沖仍舊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自覺彷彿於雲端,遠方流雲翻滾,隱隱有蛟龍窺探。故而他沒有輕易答應,而是又花了兩旬時日,與韓遂等人來回談判,好索取更為有利的條件。
一直談判到了五月初,涼人終於又做出讓步。
韓遂應允朝廷,將拆除漢陽、隴金城三郡的若干塢堡;且讓出敦煌、酒泉、張掖三郡,供朝廷任免郡守;又要允許朝廷在金城設定護羌校尉,隸屬於涼州州府;而最重要的是,所有朝廷封賞的將軍郡守,必須響應年初的索質令,派家中兄弟或者兒女到長安為質。做到這個地步,陳沖才終於安心。
待五月初六,俘虜放還北地郡後,劉備攜詔令行至陳倉,大會西涼群雄,正式任命韓遂為鎮西將軍、馬騰為徵西將軍、宋建為河關將軍、成公英為金城太守、楊秋為安定太守、梁興為漢陽太守、張衡為武威太守,其餘等各自號太守,悉數轉為該郡都尉。除韓遂、馬騰、宋建三人各自開府,受朝廷號令外,其餘人悉數委於呂布麾下。而會後,各部也都派出自家子弟,當眾禮拜劉備,隨之返回長安。
一場眾人原本會以為席捲三輔的大亂,就這樣消失於無形,百官聞之,無不扶額慶幸。然而自始至終,朝中都並不知曉,董卓舊部已與韓遂聯合。自然也更不會知曉,賈詡此時早已潛入到靈州城中,與呂布密會多日。
這要從頭說起,自逢義山戰後,呂布心中頹唐至極。他以為自己一戰敗盡精銳,受天下前所未有之恥,想必叛軍不日便會繼續追擊,逼迫自己退出隴上,而自己走投無路,也只能黯然下隴,回朝中受人恥笑了。孰料在此陰翳心緒下,迎接他的卻不是叛軍的圍攻,而是一名議和的使者。
使者為呂布帶來韓遂的親筆信件。
信中說,天下之勢,本如流雲霧霰,聚散不定,昨日之敵寇,亦能為今日之倚助,今日之盟友,亦能為明日之仇讎。其中變化,無非是利之所致。呂布本是幷州豪傑,五原猛士,涼人無意與之結仇,奈何受人挑唆,以為涼人可欺,涼土易得,這才相戰多年。而如今,涼人雖取大勝,但卻敬佩奮武將軍的勇猛剛直,懷有思歸慕犢之情,故而不僅不願與將軍結仇,更願歸還戰俘,奉呂布為主,請降於他。
呂布不意有此轉折,縱使心中忐忑,但接連大敗的他也無從選擇,只能先為應允。一面向朝廷稟告,一面先行接見西涼使者。
在涼人的要求下,呂布與涼人都只帶十餘人,在富平城外二十里的一處荒村相見。呂布不明所以,但也不得不照做。
時值盛夏,天上剛下了一場清涼的雨,但在乾爽的隴上天風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一股隱隱約約的溼意。呂布腳踏赤兔,於午時抵達荒村,見其立於一座山包上,旁邊便是河水衝擊而成的山崖,登高望遠,更可見群山峰頂的點點黛綠。
下了馬,呂布很遠便看見涼人的使者了,有十來人站著護衛警戒,又有三人坐在一古井旁,棗林下,顯然是談判的主使,如今正在納涼歇息。呂布徑直領人走了上去,心中思量著此行能否成功。卻不料靠近之後,一人向他含笑寒暄,呂布大為駭然。
賈詡起身笑道:“與奉先一別經年,豈料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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