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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日晨,大霧瀰漫,茫茫白靄,霸府前鋒趁機率大軍跨過篤馬河。
如今已是枯水季節,篤馬河已然落潮。原本三十丈寬的河面,如今已不過三四丈,水淺得能看見河底的浮沙。其餘裸露出來的河床上,密密麻麻地長出了半人高的牧草,綠油油的,在秋季顯得格外不適宜。
霸府士卒們找了六處水淺才及腳腕的地方,成群結隊地從河水中趟過去。
此時萬籟俱靜,連鳥聲、蟲聲都沒有,只有士卒們沾染了河水的沉重腳步聲。即使渡河條件很好,但直到霧靄變得稀薄,能夠依稀遠望的時候,漢軍士卒們尚未渡過一半。
劉備回望南岸黑壓壓的人群,不由有些焦躁。他想,庭堅說得倒是沒錯,大軍行速如此之慢,欲要與人野戰,未免有些痴人說夢了。於是又轉首遠望河北岸,沉思戰術,想了片刻,他便把張飛叫過來,讓他領一千騎,先去攻打重合城東南的文昌亭。
文昌亭距離篤馬河不到八里,在嚮導的引導下,霸府騎士只策馬了約兩刻鐘,便依稀望見了鎮集的影子。
此地原本是渤海境內較為繁華的一處集市,以轉運粟米聞名,在最鼎盛的時候,這裡住有五百餘戶人家。但如今篤馬河邊重兵雲集,平民們多已逃跑,只留下些許無力遠足的孤寡老人們,困守著幾百間空蕩蕩的茅房土屋。
曹軍在這裡駐紮了有五十騎,其他的都是步卒,見到張飛軍率軍前來,不敢抵抗,都退到廟宇街舍裡去。張飛率眾從這裡穿過,一間一間地翻查圍殺,只是如此一來,他也失了時機,等到曹軍派來幾百騎援助的時候,他才佔領了半座集市。
此時天氣已然大亮,若為曹軍堵住街口,張飛縱再有武力,也難以施展,於是他果斷棄市,率眾退出到文昌亭南面的平原上,曹軍騎士隨即奔來,雙方都打算在此跑馬對沖。
這個時候,還困在城中的步卒們也趕緊退出來,剩下的兩百來人收拾了同伴的屍骨,但沒有受到上級撤退的軍令,不知該往何處去,便登上亭東一處較高的斜坡,遠遠地觀看戰事發展。
只見兩邊的騎士們持長槊策馬迎面交鋒,憑藉馬力向對面急速賓士,馬尾後帶起一陣金色的沙塵,將雙方都籠罩其中。當兩者撞在一起的時候,騎士都不敢因煙塵而眨眼,而是高舉槊尖,竭盡所能地尋覓眼前敵手的弱點。當他們把槊尖猛刺過去的時候,一旦刺中,無論人馬無不當身刺穿。如此往來十幾個回合,人、馬屍橫遍地,仍然不分勝負。
漢軍人多,見狀便先讓部分人換下來,吃過早食之後換人換馬再戰。
張飛此一行已經衝了好幾個回合,斬級破十。但幾刻鐘下來,戰馬不堪重負,渾身出汗如雨,已經累得口吐白沫了,他只好跳下馬來休息。
在親隨間嚼著胡餅的時候,他對同在歇息的騎士們抱怨說:“他孃的,賊人竟這般難打,我衝了幾陣,賊子竟仍敢上前挑戰,這些小子趕得上平城之役的鮮卑哩!”
幾名士卒都齊聲贊同,一名頗受張飛喜愛的親信說:“將軍確實勇猛,但我看敵陣中也有勇士,殺傷了我軍中不少人,所以他們自覺能勝呢!”原來張飛在左翼廝殺時,在曹軍右翼裡,亦有一名勇士,身高八尺,狀如熊羆,漢軍中沒有一人能與其對敵。
張飛聞言,立馬說:“那我去會會他!”而後立刻到坐騎前解下韁繩,換了匹紫色的新馬再次衝入敵陣中。
他此時身穿漆成紅色的明光鎧甲,頭戴繫有紅纓的圓頂鐵胄,如此騎著戰馬賓士起來,就如同一團騰空的火焰,在人群中煞是顯眼。
第一個衝鋒,他沒有同曹軍的騎兵接上仗,而是讓左翼的所有曹軍看到自己。待他跑了一個回馬的時候,果然,他看見一個身形健碩的蒙甲騎士衝過來,手持長槊,槊尖還掛著一支繪著黑色老虎的小旗。
兩人第一個回合都沒有刺中對方,只是槊杆撞了一下,但心中皆是一震。雙方知道遇到了生平僅見的敵手,難以用蠻力取勝,故而第二個回合,都開始另出奇招。張飛將槊尖把直,在雙方再靠近的時候,突然一側身,槊尖挑著對方的帽簷,竟把對手的整個鐵胄給挑下來了。
鐵胄下是一張黑褐色的面孔,顯然並不因失了頭盔而惶恐,因為他的長槊也已出手,直直地捅入張飛坐下的馬腹中。這匹馬只蒙了一層牛皮,哪裡經得起這樣的穿刺力,頓時噗的一聲,槊尖穿腹而過。張飛發覺坐下失勁,便知道對方已然得手了,連忙從賓士的戰馬上跳下來。縱使渾身穿有甲冑,但這一摔仍讓他痠痛不已。
張飛再回頭看時,正見對方折斷了長槊,拔出斫刀跳下馬來,要與他繼續步戰,但張飛吃了這一摔,自知使不上力,已不是他的對手,只能呼叫從騎前來保護。這時曹軍乘勢追擊,叫來幾十名騎士來追打張飛,張飛只得換了從騎的馬,狼狽後撤。
臨走時,張飛不忘回頭高喝道:“黑鐵漢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黑塔般的男子甕聲說:“我乃元帥麾下虎士,許褚許仲康。”
張飛這一退下來,漢軍的攻勢也就停止了,漢騎在平原上結陣,預防著曹軍的騎士們再來攻打。但曹軍顯然也沒有繼續作戰的意思,他們將文昌亭中的步卒們都聚集起來,緩步向北撤離,就如此將文昌亭丟給了漢軍。
到了中午,劉備率後續大軍進駐文昌亭中。
雖然得了要地,但張飛卻對曹軍印象深刻,他對劉備說:“賊軍中有掛著虎旗的精卒,號稱虎士,十分耐打。”劉備聞言,對一旁的關羽笑道:“賊軍有虎士,我軍有關老虎,正可以看看誰真誰假。”
關羽見劉備言笑輕佻,便正坐說:“大哥莫忘了來時的安排,不可小試賊軍,也不可輕啟大戰。”
劉備擺手表示自己知曉,隨即整理面容,派陳到領斥候前去打探曹軍大營的佈置。
陳到領了有十四人,每人各挑一匹駿馬出發,只帶弓矢箭囊佩刀等物,沿著官道往西北去。行了大約十里,他們路上遇到一個曹軍小隊,靠馬快把他們趕殺了,便換上曹軍的衣物,假作是河北人,繼續騎馬北行。
再往北十里,他們越過一個小丘,便望見前面軍營連亙,知道那就是曹操營壘了。他們將馬牽到一處深林裡,潛伏著等天完全黑下來。
敵營不斷有人進進出出,陳到留心聽得進出的軍號。陳到又挑了三個人,對他們說:“可以進去了,當心點,任何時候都不能慌。”他們重新上馬,馳向軍營,憑藉軍號得以進入。在營中穿行,留心其軍中虛實。看見散漫兵士,就喝令站住,問其姓名為誰,將官為誰,責其不遵軍令,用馬鞭痛撻。
如此一直到深夜,他們對曹軍的營壘便有個初步的概念了。重合城乃是個小城,只能容納萬餘人,並不能支撐曹軍與漢軍對壘。故而曹操將營壘往東南移動五里,以城池儲存轉運輜重糧秣,而用營壘與劉備大軍僵持。陳到得聞後,想在營壘中找些防守稀疏的弱點,好日後率眾突破,但曹軍中的佈置異常嚴密,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幾乎沒有死角可言。
到了出營的時候,營門口的軍士們再向陳到詢問口令,一人上前答畢,就欲策馬出營。不料軍士們互相望了一眼,抽出箭來對他說道:“軍號半夜即改,你等什麼人?趕來探營!”說完引弓就射。
陳到聽了暗叫不好,但已無路可選,只能硬頂著箭矢往前路飛奔,衝出營門的這一剎那,他背上胳膊上都是一痛,便知道自己中箭了,但好在不是要害,馬也沒有受傷。陳到咬著牙繼續南行,兩刻鐘趕回文昌亭內,等他倒在營裡才想起來,在林中的十人都沒有回來,恐怕也都被曹軍圍殺喪命了。
劉備得到曹營的情報後,便立刻召集府中官僚商議,他對眾人說:“我還以為曹操會打與我速戰的心思,想不到他也欲與我僵持。”
徐庶對劉備恭賀道:“明公,這正是好事啊。賊子以為我軍人眾兵多,糧秣輜重不堪耗用,只要指望拖延以時日,讓我等不戰而退。孰不料我軍糧草足用百餘日,足以拖延至明年清明,現在我軍已鎖住賊軍大部。只要等北面段將軍與西面公孫將軍的捷報即可。”中路軍如今的主帥正是公孫瓚,因他帳下尚有韓馥之子韓純為將,劉備便讓他攜韓純東出,與鍾繇配合作戰。
劉備不置可否,他問徐庶道:“那兩路可有訊息?”
徐庶答說:“公孫將軍正與韓使君包圍鄴城,沒有什麼進展,但段鎮北已傳來捷報,說是四日之前,他擊破鮑信,入駐軍都了。接下來他打算聯絡公孫度,一齊攻打薊城。”
此言一出,帳中眾人都不免歡笑,他們心想:北路如此成功,看來賊軍覆滅在即了。只是具體到個人,其實所思所想又有所不同。如早從劉備的宿將太史慈、衛固心想:可惜,我等重兵於此,卻不能立下戰功,竟這般丟了富貴。如近兩年投奔劉備的降將昌豨、袁譚心想:可惜,我新來此地,若不廝殺一番,如何證明自己忠心呢?還有如董承這般被貶斥提防的國親,他心想道:可惜,曹操竟不能支撐片刻,難道陛下真無出路嗎?
於此同時,段煨擊敗鮑信的訊息很快也傳到重合城內,眾將聽聞北面受破,不免緊張不安,唯有曹仁對曹操說道:“北方諸縣以為我軍當下大戰在即,其勢不能相救,而段煨與公孫度以強兵逼凌,幽州變色只在頃刻。但是,公孫度有割據之心,必不會與段煨合眾,請明公令我北上,我擊破公孫,必能一擊破敵!”
曹操並沒有立即應允,而是繼續沉思,他望著渤海郡內的地圖,忽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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