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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譚陷入與東人右翼的苦戰之際,正面的東人也開始擂鼓向前進軍,細雨之中,鼓聲顯得更加啞悶,但也因此更加沉鬱,伴隨著右翼大軍的挺近,一步一步彷彿斧刃鑿擊在石巖之上。
劉備立於中軍的本陣之中,極目向東方眺望,但朦朧的雨霧和曹軍陣線的厚度使他一無所得,只能看見曹軍的右翼正極有秩序地向前軍壓來,似乎並未受到中軍戰況的影響,這令他心中焦躁,不禁在腦海中反覆思考,袁譚他們究竟是突破中軍了呢,還是遭遇了別的什麼麻煩,左翼壓上的時機若不對,極有可能令自己陷入窘境。
眼看對面的右翼越來越近,幾乎可以看到他們槊尖的光芒時,陳宮上前著急道:“大將軍,不能再等了!我軍背水而戰,又是騎兵,若再不戰,等賊軍前壓,我們難道退入河裡嗎?”
劉備這才如夢方醒,在戰場上,本來就不是所有的情況都盡在掌握,時間反而才是最寶貴的珍物。他即刻向令兵大喊道:“傳伯圭、張既、文長,皆領本隊衝鋒,有斬夏侯淵首級者,賞絹千段,封千戶侯!”說罷,他擔心公孫瓚不聽號令,又派使者專門叮囑道:“伯圭,你雖善衝陣,但目前戰事不明,不宜衝得太深,當隨張德容應變。”
於是左翼角響,西人的左軍立刻滾起煙塵,如同一條黃龍般向東人席捲狂奔,這些人都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於是捨生忘死,奮勇向前,即便迎面射來一排排的箭失,他們躲閃之間,卻無人弄亂陣型,反而手中的馬槊彷彿鐵鑄一般,在空中如同鐵山般向著東人碾壓過去。
迎面而來的乃是于禁的鐵衛,他們站在東人的最前陣,每個人都穿著武裝全身的重甲,極為嚴整地保持著佇列,乍一看過去,他們帶著一樣的紅纓鐵胃,也蓄著相同的兩撇細長鬍須,舉止彷彿一人,給西人以極大的壓迫感.一些跟著參與過成皋之戰的老兵們說道:“彷彿是廣成之戰的荊人啊!”
但當騎軍與東人的重甲步卒即將糾纏在一起時,他們又分明感到兩者的區別。孫堅的步卒固然令行禁止,但軍官也非常靈活,知道如何如何在廝殺時臨時變陣完成更多的殺傷。但眼前的步卒則在戰術上略顯呆板。他們不斷地用弩箭與弓失驅散著騎兵,固然箭失彷彿是漫天不絕的冰雹,叫人膽戰心驚。但魏延令前鋒改變橫排,將隊伍便為三列長隊,便顯著減小了麾下的傷亡,迅速接近到東人的方陣之中。
等魏延部殺到東人跟前,後面公孫瓚與張既的鐵騎也緊跟著衝過來,正巧東軍的箭羽大半都已經射出去了,飛在空中的箭雨也漸漸稀疏。這讓第二波西人騎兵一下子湧了上來,一直衝到步軍的長槊森林上。
於是,馬上的長槊和馬下的長戟就開始互相擊打、對刺。西人的戰馬此時都擁擠在一起,每當前面的騎兵銳勁將盡之際,後面的騎兵就會接著趕上,憑藉強大的衝擊力繼續撕裂破口,幫助前鋒繼續向前鑿擊,只是騎兵也是巨大的刺殺目標,很多西人往前踏進時,戰馬不時會踏過死去的屍體,有人的,也有媽的,有己方的,也有敵方的,但這些都不足以令他們停下腳步,而是習以為常地繼續向前。
眼見雙方的戰事已經全面陷入膠著,東人的左軍忽然動了,他們的步卒並非是簡單地向前開進,而是試圖向中軍進行包抄迂迴,顯然是打的截斷中軍,將入陣的騎士盡數殲滅的主意,這令劉備頗覺可笑,他對周遭的幕僚說:“遲慢兒,也敢以步制騎?我右軍雖不多,也足以應付。”
說罷,又令右軍的張飛等將出戰,數千騎軍拖曳煙塵,直奔東人左翼。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實在叫人難以想象。東人左軍在行進的時候,眼見西騎原來,竟然仍不改變陣型,只是前列往左右些許疏散,從中緩緩走出數百匹馱馬,這些馱馬的背後又拉著載有輜重的大車,在張飛趕到之前,他們將大車橫在陣前,如此組成了一條長達數百丈的車陣。
這道車陣幾乎令張飛的騎軍失聲,縱使是再勇勐的騎兵,恐怕也無法藉助衝力突破車陣。他們只能臨時勒馬,轉而下馬作為步卒作戰,但這就意味著,他們放棄了騎兵卓越的機動力,也就難以快速突破東人的陣線,更無法阻止對中軍的包夾。
而最要命的,還是他們在重振陣型的時刻,已經完全暴露在東人的箭程之下。這些大車上都裝有極多的弩機,東人們不須拉弓射失,只需要拿起並扣下弩機,又平又急的弩箭就如同一道道鐵幕密集地砸過,這對前來的西人騎士帶來了極大殺傷。人們就像是行刑一般的被屠殺射倒,很多人連痛呼都發不出一聲,就牢牢地被釘在地上,鮮血順著野草聚成了血泊,馬匹們則因此而嘶鳴著不知所措。
在本陣之中觀望的劉備,眼見張飛發起了三次衝鋒,幾次險些突破車陣,都為東人們打退回來,而左軍卻仍舊無法擊潰東人的右翼,這讓他分外焦躁,頻頻得向令兵確認中軍的情形。然而在兩翼無功的情況下,中軍的優勢逐漸被抵消,也是可以想象的,很快,正抵禦地方左翼與中軍夾攻的太史慈部就來告急,說快撐不下去了。雖沒有明言,但眾人都明白,這是說此戰已無法得勝,請求劉備撤軍的意思。
劉備分外氣憤,他對著信使罵道:“我軍背水而戰,就是要捨生死於不顧!怎麼撤?太史子義要撤,就讓他到我帳下來,我親手砍了他的腦袋!”
待到信使踉蹌退去後,劉備又頹然坐下,縱然言辭憤滿,但他心中也知曉,只看周遭將士的神態,就知道今日獲勝已是不能,但要如何後撤呢?軍中大半戰馬都在此處,若是就此退兵,豈不又重演了在渤海的敗戰嗎?當下進不是,退也不是,自己再次陷入了一個難以抉擇的窘境裡。
這時候,在一旁的劉宣顯然也在思量這個問題,他忽而眼前一亮,勸道:“大將軍,今日之戰,與圜水對陣徐榮時何其相似?我等難道不可效彷嗎?”
這一席話點醒了劉備。當年圜水之戰時,徐榮右翼四散,軍勢遠不如己部,又背山而戰,與今日的局勢何其相似。可明明已是死局,徐榮卻以精騎突破中陣,全軍潰口而出,繼而繞水南還,不正是眼下需要的策略嗎?
說罷,他當即令右翼的張飛率部回來,右翼的將士如蒙大赦,頓時離開車陣,頂著箭失上馬回撤。他們並不擔心敵軍追擊,這些車陣固然是東人抵擋騎兵最好的防護,但西人騎兵撤走時,也是阻擋東人追趕的最大阻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向遠方奔去。
在兩軍即將匯合的時候,劉備的本陣中正有令兵穿梭各陣,來回地吹響進擊的角聲。剩下的騎士們抬首遠望,雖見敵軍的軍勢浩蕩如海,但也可望見主帥的大旗也開始緩緩向前移動,慢慢地,而後越來越快,最後奔騰如霹靂,並隨之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吶喊聲。
直到此時,那些以為勝券在握的曹軍將領,此時才駭然的發現,最精銳的晉陽騎兵才剛剛加入戰場!
審配當即對眾將高聲下令道:“劉備自來尋死,正是諸位死戰的時刻了!元帥有令,若能擒斬劉備,可封萬戶!”命令傳達下去後,東人們轉驚為喜,紛紛高呼請戰,原本緊鉗太史慈的陣線也逐漸放開,轉而去迎擊後方增援而來的晉陽騎兵。
然而一方是為了封賞,一方是為了求生,一方多是步卒,一方則盡是騎軍,雙方勐烈地衝撞在一起後,結果卻是不言而喻的,僅僅是接觸了一瞬,晉陽騎軍便輕易撕裂了東人步卒的陣線,在灑下一地的殘肢之後,他們繼續向前方衝刺。
緊接著前來的是劉岱所部騎軍,劉岱率三千人從側翼阻擾劉備的攻勢,但正撞上了方才撤回的張飛所部。張飛經過方才的苦戰,憋了滿腹火氣,此時看到劉岱部爭先側擊,積鬱頓時傾瀉而出,他心生一計,以十餘騎為遮掩往敵軍衝殺,等靠近劉岱時,他持矟從人群中倏忽而出,竟一擊刺死劉岱,並斫首而還,其部見狀大駭,頓時辟易而走。
劉備也不知自己衝殺了多久,等天上的雨絲轉大時,他才突然感到,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雨聲雖然越來越清脆,但天氣卻更加悶熱。眼看周圍已經沒有敵人,只剩下數百名本陣騎士,他才停下來,下馬摘去兜鍪,淋雨透氣。
劉備顯然已經有點脫水,他恍恍忽忽捉住法正的胳膊,氣喘吁吁地問道:“各部形勢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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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正顯然也看不清楚,他搖著頭說:“只能在這裡靜等了。”
慢慢地,很多帳內的幕僚和部將都向他聚集過來,他們興奮地爭先告訴他:“東賊被打退了!”
劉備重新上馬眺望戰況,戰場中間瀰漫潮氣塵埃,就像紅黃色的大霧,雖然還聽得見零星的打鬥聲音,但的確沒有了大隊人馬混戰的跡象。東人們見西人們已經重回一處,而自己變成了背水的一方,就開始逐漸往北面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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