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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麴義所部在擊潰東軍左翼之後,收到劉備的口諭,當即馬不停蹄地向沂水浮橋橫穿而去,就像是一把利刃透體而入,卻不帶任何血肉地離去。
在沮授與審配的帶領下,大部分東軍的撤離方向是往東北而去,但也有不少人心想:“若能自浮橋渡河到南岸,去迎接元帥的主力,那總是能保全一條性命。”於是也有上萬人放倒軍旗,想著南面的浮橋潰退。而麴義一部騎著馬在後面趕,像是把麵糰趕到鍋裡去一樣,一群一群的東人被擠到河邊去。
遠遠望去,浮橋上擠滿了人,橋邊的河岸上,也有茫茫多的東人被後面湧來的潰兵朝河裡擠。沂水咆孝著捲走落水的人和馬,在河面上頭巾和長袍連綿不絕地朝向下游飄去。
在此之前,陳沖的諸位學生們也被分配到各陣中作為督軍參與作戰,分到麴義軍中的乃是鄧芝。他隨著麴義的騎兵,很快就衝到了河邊。他看見沿路投降的東人步卒密密麻麻的跪滿了河畔,而士卒們仍只顧著往前趕,也根本來不及處置這些人。於是他們就朝兩邊的降人亂射,像草垛一樣射倒了很多人。
鄧芝在河岸邊勒馬,看見一隊騎士歡呼著沿著河岸橫跑過來,當頭的人高舉起長矟,槊尖挑著一顆血跡斑斑的人頭。人們在高喊:“賊廣陽太守公孫紀被斬了!”
在河邊,他們截住了一隊東人的步軍。騎士都爭先衝進去,用槊尖捅倒東人,然後跳下馬割頭。一時間首級堆積如同小山一般高,沒頭的屍體則推倒在了河裡。
一個戰俘頹然跪坐在地上,錘頭閉目等死。鄧芝用左手握住刀環,右手握緊刀柄,在俘虜的後頸舉平。他斜眼望了望腳下的河水,血色的汙水翻起腥臭的味道,打在他的皮靴上。這讓他感到府內痙攣,一陣噁心的感覺襲來。手上一軟,不由得把刀背放在了跪著的人後頸上面。
“伯苗!”後面的督將衝著他大喝道。本來想默唸的《尚書》,也被這一聲斷喝嚇了回去,他用力將寬背的斫刀舉過頭頂,掄起刀用力噼下,斫刀劃過猙獰的軌跡,伴隨著沙啞的吼叫砍了下去。
處理完戰俘後,大家坐下來休息。鄧芝朝遠處的浮橋望去,看見有幾個身著黑色厚甲、身材高大的西人,在一個金甲騎士的帶領下衝上巧妙,用大棒和巨斧把旁邊的東人都趕到水裡。那名金甲騎士顯然就是麴義。鄧芝心中暗道:“都說一將定三軍之心,今日我是見到了。”而後又想,“今日這一戰,怕是已然大勝了吧!”
然而未過多久,就聽到有十數名信使自北方賓士而來,朝著沿路歇息的西人們大喊:“對岸有變!對岸有變!集合!集合!”,他們逐漸分開,朝著各個散落無序的方向馳騁宣告。
其中有一人策馬朝鄧芝他們奔來,極快地勒馬停在前面,然後高聲說道:“快起來集合!賊軍主力到了!在這兒坐著等敗嗎?”眾人都吃了一驚,連忙再往浮橋處看去,只見一片輝煌的鐵甲騎士已逆光而至,黃天騰蛇大旗之下,無數的軍旗宛如彤雲壓來。
不等人細想,數百名鐵甲士已經手持長戟上前,如雷霆般向三座浮橋發起了衝擊。而河岸邊的東人們,則開始對橋上的西人們拉放箭雨。
然而這卻撼動不了衝在前面守橋的數十名勇士,他們都是麴義精挑細選的彪形大漢,每一名體型都達到了八尺之高,且如今從頭到腳都披了厚厚的鐵甲,手提著大棒和長斧。看見這些衝上橋來的東人,絲毫不覺得畏懼,反而露出了隱藏已久的殘忍笑意。
他們不退反進,見人就打,想做鬥爭或是來不及躲閃的東人,無一不被打翻在地。就這樣一直打了整整兩刻,沿路給打倒的人、馬倒成了一片。東人的箭射在他們身上,卻因為甲厚極難穿透,眼睜睜看著他們渾身插滿了箭羽,像是幾十頭髮狂的野獸,飛快地掃清了橋上的來敵。
被阻斷前路的東人吃驚地望著他們,有人驚歎說:“這是哪裡來的鐵勐獸!”
東人中以武勇聞名的典韋見狀,不免覺得手癢,當即對曹操請願說:“元帥,給我二十虎士,我來奪橋!”
曹操卻微微擺手,他指著橋上的這些鐵勐獸說:“時間緊迫,沒什麼與他們纏鬥的必要。”繼而回首問郭嘉道:“弩機還要多久?”
郭嘉低首答說:“已經催過了,還有一刻就到!”
未過多久,橋前的人們就聽見牛馬嘶鳴的聲音,他們往聲源處望去,可見六臺由馬牛拉動的巨型床弩被長繩拉到軍士前列,而後緩緩推到浮橋正前。這不由得在西人中引起騷動,一些經過渤海大戰的老兵們認出來了:這是渤海戰時沒能用上,最後又不得不委棄殺敵的巨弩啊!一臺需要多人配合方可開弓,一發可射到千步之外,就是再厚的甲胃也能輕鬆洞穿。可惜北皮地勢狹小,只能以騎兵衝鋒,所以毫無用處。不意竟被東人全部俘獲,又帶來了此地!
只見東人開始按部就班的上弦搭箭,六根長達五尺的箭失被慎重地架上弩機,鋒利且拳頭大般的箭頭在日光下熠熠生輝,而後緩緩向鐵勐獸們瞄準。
這令橋上的勐士們感到一陣惡寒,在如此箭頭的瞄準下,他們幾乎都嗅到了死亡的臭味,一些人試圖以屍體作為掩護,一些人則開始緩步後退,但大多數人對巨弩的威力並沒有底,就像是老鼠永遠不會清楚巨象的腳力一般。
“放!”
郭嘉一聲令下,六臺弩機同時開射,東人西人們都眼見巨箭射上浮橋,緊接著產生了極為可怖的場景:借屍體為掩護的,與屍體被一同貫穿;試圖躲閃的,被飛來的巨失撲入河裡;甚至有的人只是被箭失刮到臂肘,鮮血就沿著甲衣的破口汨汨而出,可以看到其中碎裂的森森白骨。
床弩的第一輪射擊殺傷了不到十人,但對士氣的打擊卻是巨大的。在浮橋上的西人彷彿是活靶子一般,完全沒有能真正隱藏的空間,若不能向前摧毀弩機,在上面的唯一結果,就是白白死傷罷了。可一旦往前進攻弩機,就勢必會離開浮橋,遭到數十倍東人的圍攻,也是一條思路。
麴義明白這點後,心想:“如此拼殺下去,早晚就得全死在此處,豈不冤哉!”當即呼喚親隨後撤。但這一撤之下,千餘名東人也隨之衝上浮橋,騎兵為先,步卒為後,如蜂群般迅速佔滿了整個河橋。
這時陳沖已經整頓了萬人援軍前來,試圖在沂水的北岸橋頭阻止東人前進。但麴義退散之下,並未來得及聯絡,導致前後配合不明,雙方之間退得退,進得進,相互叫嚷著亂成一團,東人的前鋒乃是樂進所部,哪裡會放過如此機會?當即整頓前列的百餘騎士,專盯著混亂處大肆衝擊。西人不能組織起有效的反抗,很快,混亂就轉化為哀嚎,繼而形成了崩潰。
鄧芝在人群之中,試圖隨著督將向前逆擊,但過河的東人越來越多,潰兵的潰勢也就顯得無窮無盡,根本不會因小小的幾顆人頭而停止。鄧芝一時感覺到自己在被什麼所裹挾,但一時又覺得自己在腳踏實地的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進是退。
就這樣懵懵懂懂地掙扎了兩刻鐘,他們面前的潰兵跑完了,而後就看見東人騎兵乾脆而利落地砍殺,第一個就砍死了執意前行的督將。督將一死,鄧芝所在的百人也潰散了,鄧芝在逃跑開始之前,看見一杆堂皇的兩丈黃色大旗渡過浮橋,那條扭曲又莊嚴的巨大騰蛇,在狂風的鼓動之下,似乎真的如龍般騰雲飛揚。而隨著這杆旗幟過河的,是東人震耳欲聾的歡呼吶喊之聲。
鄧芝轉首逃跑,這時他才清醒地發現,潰逃的波及居然如此之廣,舉目所見,幾乎已經看不見一個回擊反抗的西人,即使遠方不斷有旗幟逆著方向試圖組織浪潮,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目睹一面又一面絳紅的漢軍大旗倒入塵埃之中。鄧芝的心中一片雪亮:浮橋的局勢已經開始影響全域性了。
而他作為一名小卒,只能忘情的狂奔。鄧芝的體力比普通士卒稍好,但沒命般地跑了一陣後,也感到雙腿逐漸沉重。他不知過了多久,連周圍有多少人都忘了,更不知道自己的隊友身在何處,但身後的喊殺聲卻彷彿影子一般甩之不掉。
正當他絕望的時候,忽然有一人喊他的名字:“伯苗,伯苗。”他下意識地去看,才發現是一名隨他一同潰退的騎士,那騎士費力地脫下皮胃,向他伸出手,鄧芝才認出來,這不是同學呂乂嗎?他怎麼也在此處?但令他驚喜的是,呂乂有馬,此時喊他,顯然是要帶他一起逃跑。
他連忙拉住呂乂的手上馬,可正要說話間,一支箭失勐地釘在呂乂背後,呂乂眉頭皺了皺,很快又舒展開來,他對鄧芝鬆開手,立刻隨著馬背的起伏跌落馬下,隱入塵埃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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