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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劉備談話過後,陳沖沒有急於趕赴東都。除了此前和劉備的那些關於大事的談話外,劉備在臨行前還委託陳沖一事:代他巡遊巴蜀。
劉備本意是在死前巡遊全國,安撫各方。如今青徐、河北、山西、關中雖已成行,但身體已不允許他繼續遠遊,這使得他不得不擱置上隴再入蜀的規劃,繼而匆匆奔赴河南。
但劉備心裡到底惦記著這件事。隴右歸附多年,其實不去也沒有多大影響。但巴蜀新附不過兩載,卻不得不重視。畢竟劉範還在江州苦撐,南中龐統雖然剿撫並用,勉強平叛,但也未能根除叛軍。如果傳出自己死亡的訊息,劉備擔憂又會掀起大亂。故而他在分別前,請求陳沖代他南巡,畢竟在世人眼中,兩人早已不分彼此。
陳沖知道這是和劉備的最後一面了,一時很是感傷。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和年輕人面對死亡的激烈不同,他在生死線走了太多遭,在心中已經接受了死亡的命運,所以在分別的時候,他對劉備說:“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而後的一段日子裡,他先聯絡在雒陽的幾個學生,先給家人都安排好了住所。然後就帶著百餘名護衛進入褒斜道,並通知巴蜀諸郡縣,自己將代天子巡撫。在寒露時節,陳沖抵達南鄭,漢中太守韓紀前來出迎,雙方寒暄了一番,而後韓紀隱晦地向陳沖打聽劉備的病情,陳沖心中一凜,把握著分寸說道:“太子已去照顧陛下了,這兩年國事多是太子做主,有他在陛下身邊,想必無有大事。”韓紀頓時稱是。
之後的幾日,陳沖微服私察漢中民情。發現張魯雖走,但民間米道依舊昌盛,郡府官員但能徵稅,卻難以調動百姓分毫。反而各祭酒行教法不斷,不時可見依法修路、靜齋禱告的民眾,張魯曾設的義舍雖有減少,但規模仍蔚為可觀。陳沖見此情景,對隨從嘆息說:“國家福澤不深,尚不能得漢中民心啊。”
而後他又率眾南行,沿金牛道過梓潼至綿竹,此時已是九月下旬,西府馬超等諸將得聞丞相遠來,紛紛前來向陳沖問候,陳沖見他們還是老樣子,心中也是開懷的。同時又召見前年響應的蜀中各族,與他們長談各地風物,並邀請各族子弟到太學求學,其間頗有青年響應。諸如巴西譙周、成都張峻,都打算在陳沖回京之際一同前往雒陽。
在十月中旬的時候,劉備的死訊到底傳到了陳沖耳中。當時他正在州府後院中煮茶,來通報的使者匆匆知會了一聲,留下一封書報,就又往南面寧州去了。百官皆大驚失色,但陳沖卻極為平靜,畢竟在他來時,便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陳沖拿起書報細讀,得知劉備是於重陽去世,眼下太子已經於洛陽登基,並於崇德殿內舉哀,同時尊劉笳為皇太后,下令追尊先帝劉備廟號為烈祖,並在十月辛丑下葬。下葬的位置已經選好,就在河陽河橋東面十里。這裡平坦開闊,地勢高平,早已有民夫挖掘大坑,中間分數室。就將棺木和隨葬物品埋在坑內,覆蓋黃土城冢,四周和上面移植松柏等樹木,遠遠望去,如同小山一般。又令王粲等做漢昭武墓誌銘,立碑於前。
劉備在死前還留下了一封遺詔,以陳沖、關羽、鍾繇、劉豹、荀攸五人為輔政大臣,陳沖依舊為百官之首。西府眾人聞之,都向陳沖道喜,但陳沖卻想起了與劉備的最後一次對話,以及當年長安初見劉協的場景。時過境遷,自己又一次來到了這個顧命大臣的位置上,只是這一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嗎?當然,這些話他不好說出來,說出來也是無人理解的。
不久後,又聽到朝中傳來訊息,說是新皇登基,宣佈大赦天下,並有詔書說:“予未小子,奉承聖業,夙夜震畏,不敢荒寧。先帝受命中興,德侔帝王,協和萬邦,假於上下,懷柔百神,惠於鰥、寡。朕承大運,繼體守文,不知稼穡之艱難,懼有廢失。聖恩遺戒,顧重天下,以元元為首。公卿百僚,將何以輔朕不逮?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產、同產子;及流人無名數欲自佔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粟,人十斛。其施刑及郡國徒,在章武四年四月己卯赦前所犯而後捕系者,悉免其刑。又邊人遭亂為內郡人妻,在己卯赦前,一切遣還邊,恣其所樂。”
這是一封施恩天下的詔書,陳沖閱罷之後,一度感到非常驚訝。畢竟以劉燮的高傲性子,竟然在文書中用語如此謙和,這是他全然沒有想過的。這也使陳沖心中多了幾分欣慰,不由想到,公麟處理了幾年政事後,能學會拉攏人心,以他的稟賦,大概便沒有幹不成的事了。
當夜,陳沖開始收拾行李,做回京的準備。雖然他本打算繼續南巡到寧州,與龐統也多聊幾句撫蠻事宜。但現在想來,以他的敏感身份,是不宜在地方太久的,劉備或許蠻不在乎,可以陳沖對劉燮的瞭解,恐怕召回他的詔書已經在路上了。
果然,到了兩日後,便有使者緊急前來拜見陳沖。此時已是初冬,但這使者下馬的時候,頭上冒著熱氣,滿臉通紅,靴子和衣衫上全是泥點,一看就是晝夜趕路沒有歇息。陳沖急忙把他迎進來,使者還沒坐穩,喝了兩口水,口中還喘著粗氣,就對陳沖說道:“稟丞相,陛下有詔詔丞相回京。”說罷,就從懷中掏出詔書。
陳沖接過後讀了一會,發現除了客套話外沒什麼實質內容,就問使者說:“陛下可有說是何事?”
使者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顯然也不甚清楚,就諾諾說道:“自然是有要事與丞相相商。”
陳沖見狀也不為難他,反而問他道:“你叫什麼名字?官居何職?”
那使者趕忙答道:“屬下是新任秘書郎劉放,出身涿郡方城,乃是西鄉侯之後。”
聽說是河北人,陳沖來了興致,先是“哦”了一聲,然後問道:“你莫非是去年到朝中的?”
劉放不敢怠慢,謹慎答說道:“是,在下炎興十年時僥倖為偽朝茂才,歷任濟南、東安縣令。去年隨府君歸正朝廷,先帝對我考試了一番,便令我去做司隸校尉主簿,今年才為陛下拔擢為秘書郎。”
陳沖得知劉放還當過孔明的部屬,不禁親近了一些,便問他河北的情形。劉放見他如此關注民生,自然是非常感動,但河北的情形之糟糕,卻是言語不足以形容的,他只是草草說了幾句,與陳沖約好後日回京,就告退歇息去了。
陳沖卻難以入睡。他想到即將要回到雒陽,還是有一種不真切的實感。雖然前幾年也不是沒有去過,但當時雒陽不過是勉強營修了一番,斷壁殘垣仍然隨處可見,但眼下它已經又變回了全國的政治心臟。這次回去,使陳沖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時第一次去雒陽的景象。那不是一段美好的經歷,但對於現在的陳沖而言,也難以斷言,這一趟旅程是否會值得紀念。
休息一夜後,陳沖發信於綿竹百官,告知自己即將回京的訊息,尤其勸馬超諸將各司其職,並暗示他們說:“當今陛下神達敏銳,嚴法更勝先帝,你們切莫心懷僥倖,還當早日拿下江州。”眾將頓時凜然。
次日,陳沖與劉放輕騎上路。此時正值初冬,但不妨礙一路的鵝毛大雪,彷彿鋪天蓋地一般,山、樹與河水全都被蓋了一層深可沒腿的雪白,連萬物的聲音都蓋下去了。還好陳沖走得快,連夜穿過了棧道,在抵達郿縣的第二天,就聽說棧道中央有木橋為雪壓垮,往來之人皆被攔住,只得回頭繞遠路改走駱穀道。
而陳沖繼續往東走,入了關中,路就好走許多,畢竟官道上一直有人在掃雪。而他快馬跑過時,腦中還在細思眼下的朝局,不知不覺間千山萬水都漸漸被自己拋到身後,再到一處險地時,他彷彿覺得有些眼熟,問了人才想起來,這是顛軨坂啊!
往事歷歷在目,回憶也噴湧而出,陳沖對劉放笑說:“當年我就是從這裡進入河東,拜訪時任河東太守的王邑,與他結為援助,才平定了白波匈奴之亂。”
但說起了河東,陳沖隨即想起了在河東延席上的一名隱士,好像是叫焦觸吧,他說自己名過其實,是吞舟之魚,並約好三十年後再見,如今已有二十年了,自己該去見見他嗎?他還活著嗎?陳沖想了一會兒,隨即失笑了,既然約好三十年,那就到時再做分曉吧!
於是陳沖又跨過潼關與函谷關,到了十一月中旬時候,陳沖終於趕到了此時的季漢首都雒陽。說起來,陳沖自升任丞相以後,不止沒有去過雒陽,也有約三年沒有見過當今天子劉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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