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論八股取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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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方孝孺辯論的內容，在這個時間段，沒有人能教朱炫。

現在連王陽明的父親都還沒出世，祖父或許在了，但祖父又不是王陽明本人，就算在了，也提不出心學這東西，還有那些科學的內容，在大明暫時沒有其他人懂。

“真的？”

朱元璋得到朱炫的回應，又不太相信地問。

朱炫肯定道：“就是孫兒自己想的，無緣無故想到那麼多，如果皇爺爺不相信，可以隨便考孫兒。”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咱當然相信，只不過……”

他的笑容一凝，輕哼道：“既然都是乖孫想出來的，那麼關於反對八股取士方面的內容，也是你心裡這麼想了？”

“是啊！”

朱炫承認道：“皇爺爺覺得，八股取士好不好？”

朱元璋說道：“當然好，如無八股取士，哪來大明現在的安穩？”

八股取士算得上是他得意之作。

這麼多年來，他在大明朝堂上，設定了一個特殊模板，比如說限定了商賈的地位，制定了嚴格的戶籍制度，廢除丞相等等。

這個模板，也在不斷改善。

比如朱炫提出的很多意見，朱元璋都採用了，又嚴格規定，以後的子孫，必須按照這個模板來治國，便於以後的子孫，掌控天下，控制天下百姓。

八股取士，正是他控制天下，最重要的一環。

把天下人的思想，禁錮在八股文之中，可以任由他拿捏，這才是真正的掌權。

“從現在來說，是好的，但長久以往，孫兒並不是這麼認為。”

朱炫說道：“孫兒知道，皇爺爺實行八股取士，目的是什麼，但是皇爺爺是否想過，如果天下讀書人，一個個只知道翻看聖人的典籍，恨不得把聖人寫下來的每一個字都琢磨透了，對大明是好是壞？”

朱元璋尋思片刻道：“自然是好的，讀書人不做學問，還能做什麼？他們把聖人典籍都悟透了，再來參加科舉，朝堂上可用的官員也就更多了，聖人的思想是天地君親師，讀書人會更忠於大明。”

皇爺爺的想法，還是很狹隘！

他看到的，是大明所有百姓，只能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匠戶只能幹工匠的活。

農民只能去耕作。

讀書人只能研讀聖賢書……

各個群體，必須嚴格按照自己所處群體的屬性，推進社會發展，不能逾越，這就是朱元璋眼裡的穩定。

“可是一個只知道讀書，滿腦子只有聖賢典籍的讀書人，萬一他中舉了，眼裡只有書，真的能為皇爺爺治國？”

朱炫又提出一個問題。

朱元璋一怔。

這個問題的角度有點特別，但細細一想，確實是有問題。

讓一群書呆子來治國，這樣真的是治國？

“這些讀書人，他們或許很有才華，才能也很高，寫的文章，也能寫出花來，但他們越是這樣沉醉於八股文，就越會忽略了民生政事，畢竟八股文是無法治國理政。”

朱炫停頓了片刻，再一次問：“皇爺爺認為，孫兒說的對嗎？”

“這八股取士，還有沒有其他弊端？”

朱元璋回過神來。

聽了乖孫的話，他對八股取士有些懷疑了。

之前的鹽務和稅務，甚至海禁等，都是乖孫提出了見解，改過之後確實很好，有了以前的鋪墊，再聽朱炫的話，在想豈不是科舉也應該改了？

不過，朱元璋覺得，朱炫好像很不喜歡儒學。

雖然學了儒學，工廠也借用了儒學的外殼，但提出了那麼多，本質上還是要反對儒學。

“當然還有。”

“八股取士，以思想為牢籠，把天下讀書人，所有的官員，禁錮起來，如果放在太平盛世，沒有內憂外患的時候，其實還不錯。”

“如果數百年後，大明亂了。”

“或者有異族入侵。”

“朝中文臣武將，再無皇爺爺開國時期的血性，官員只知道舞文弄墨，是一群不知兵，也不懂政事的酸儒，他們能用儒家的仁義，勸說外族退兵嗎？”

“絕對不能！”

“我們大明，現在歌舞昇平，全靠皇爺爺帶領我們，打下這一片太平，全靠四叔他們，以及藍大將軍等武將，死守邊疆的結果。”

“其實不用數百年，再過數十年吧。”

“那些幫皇爺爺驅趕北元的武將都沒了，皇叔們也老了，朝堂被八股文選出來的酸儒佔據，異族再入侵大明，我們大明該怎麼辦？”

朱炫把心裡的想法，簡單地說了說。

這也是他三年前，就想向皇爺爺提出的想法。

當時的時機還未成熟，現在年長了三歲，學習的東西多了，可以透過那篇文章，製造一個機會，動搖皇爺爺的心思。

其實還有一些弊端，他沒有說完。

但話說到這裡，就沒必要繼續下去，足夠震撼皇爺爺。

“嘶……”

聽完了朱炫的話，朱元璋再往深處想了想，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此時的他，甚至感到背脊一涼。

後背無力地靠在軟榻上。

朱炫這一番話，直戳八股取士的弊端。

再一次把八股取士，虐得體無完膚，說得一無是處。

甚至還定義為，亡國之策！

但是朱炫所說的話，又說得很對，朱元璋以前沒考慮過這些問題，現在被說穿了，覺得八股取士，簡直一無是處。

在今天之前，他還引以為傲，覺得是治國良策。

想到這裡，朱元璋看向朱炫的眼神，有些熾熱！

乖孫能想到那麼多，還指出這些弊端，不僅是目光獨到，還是有治國理政的能力，果然是天生當皇帝的料！

大明的未來和希望，就在乖孫身上了。

“乖孫說得好！”

朱元璋的目光，更是熾熱。

神色也更激動。

他平復了下心情，又道：“乖孫認為八股取士的弊端嚴重，其中最重要的是透過八股文選拔的官員，會不知兵，不懂打仗，不如咱在科舉中，新增武舉，科考裡面，增加兵法？”

這樣一來，民間有能力的人，更容易被髮掘。

可以帶兵打仗的武將，源源不斷地供他使用，就算是文官也能懂兵法，知道如何打仗。

“皇爺爺錯了！”

朱炫聽了，反駁道：“八股取士，其實不是重文輕武，他最大的弊端，就是獨尊儒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