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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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皇后請安的日子寧玉珍起的格外早，外頭的天甚至還黑著，坐在梳妝檯前，忍不住掩唇打了個哈欠。

蓮香最擅梳妝，手上正忙碌著，見主子面露疲憊，道：“天都還未亮呢，小主何必起的這般早？”

寧玉珍努力睜開眼睛，強迫自己清醒。

“麗景軒遠，何況今日要見的是後宮之主，便是夜晚不睡去準備著也是應當的。”

昨晚睡前寧玉珍想了很多，她進宮的初心不過是想往上爬爬，至少不會被人隨意欺辱。

但寧玉珍始終沒有要和皇后對上的意思，皇后膝下還有一個大皇子，若是不出意外，大皇子終究會登上皇位，自己沒必要和皇后爭。

再說，看宜貴人的態度，想來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今日是新入宮的嬪妃第一次集體出現，要是自己遲到了，不知道會怎麼被諷刺。

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寧玉珍收拾好早早帶著倚翠前往坤寧宮。

條條宮道交錯，一面面宮牆幾乎瞧不出區別，寧玉珍差點走錯了方向，幸好還有倚翠在身後指著路。

等走到坤寧宮時，天都已經大亮。

夏芳舒和林憶柳還未到，坤寧宮只到了三人，都是沒有見過的生面孔，唯獨有一人，瞧著有點眼熟。

似乎在選秀時也同自己一般躲在陰影處的，只是衣飾上差了不少。

沒過多久，夏芳舒和林憶柳結伴而來。

“寧妹妹來的好早。”

夏芳舒一如既往的活潑，輕聲和寧玉珍打過招呼，在路過她時，輕輕捏捏了她的手。

寧玉珍疑惑看去，兩人眼中盛滿了擔憂，想來是知曉了宜貴人的事。

原本心中的委屈在此刻煙消雲散，姑娘家之間的情誼來的莫名，一支簪子或是一種薰香，都能讓兩個毫不相干的人聊到一塊去。

雖然和她們相識的時間短，但感情卻是實打實的，沒有利益交錯的。

深宮生活不易，真情更是難得。

等新人都齊了，賢妃和梁嬪才到，卻遲遲不見宜貴人。

趁著皇后還未出來，寧玉珍悄悄抬眸打量了一圈眾人。

賢妃昨日見過了，那時便覺得她面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可以窺得往日美貌。

梁嬪相貌就普通了不少，唯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給她添了一筆彩。

至於新人，只有兩個引起了寧玉珍的注意。

一個是方才覺得有些眼熟的，還有一個長相頗為英氣的。

倚翠見自家主子頻頻朝那邊看去，瞄了一眼後，在她身後輕聲介紹，“小主，那位眉眼間夾雜著英氣的是從三品太僕寺卿庶長女，陳貴人，另一個怯懦些的是正六品都察院都事之女，季答應。”

寧玉珍心中瞭然，正要挪開視線，對面的季答應剛好抬頭，兩人視線相撞。

不等她報以一笑，對方立馬垂下了頭，甚至往後又縮了縮，像是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這一動作讓寧玉珍愣了一瞬，季答應未免有些太膽小了。

“皇后娘娘到！”

通報聲拉回了寧玉珍的視線，她垂下眼簾，跟著眾人一塊行禮。

皇后由降香攙扶左手在椅子上坐下，右手捻著佛珠，掃視一圈下頭跪著的人後，淡淡道：“起來吧。”

與此同時，門口又傳來了通報聲。

“宜貴人到！”

寧玉珍還沒來得及起身，轉了個方向再次行禮。

那雙熟悉的繡鞋從眼前走過，嬌俏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宜貴人來遲了。”皇后半闔著眼睛，也不叫她起來，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宜貴人還拘著禮，知道皇后這是在新人面前給自己下馬威，暗暗咬牙，只能接下。

但她哪是願意輕易吃癟的人，立馬回道：“是臣妾的錯，這兩日不知為何，總是嗜睡，這才誤了給娘娘請安的時辰，還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此話一出，不僅是皇后，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整齊的落在了宜貴人身上。

嗜睡，很有可能是懷了龍嗣。

皇后一改懶洋洋的姿態，佛珠也不轉了，睜開眼，似笑非笑道：“是嗎？皇上最是寵愛宜貴人，宜貴人應當保重身體才是，過後本宮叫章院使去給你瞧瞧病，章院使醫術很是高超。”

宜貴人仍舊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應下後，仗著自己說的話，沒等皇后叫她起來，自顧自坐到位置上去了。

看她這樣，皇后也不敢確定她是不是真有孕了，畢竟以皇上對她的寵愛程度，沒防住也是有可能的。

索性不去看她，就算真有了，懷上是一個本事，生下來是一個本事，能養大成人才是真正的本事。

想通後，皇后絲毫不慌，按照規矩，給新人講了一通。

“如今後宮已有十一位嬪妃，皇上子嗣不豐，不論你們位份高低，最重要的，還是為皇家開枝散葉。”

斷斷續續講了一盞茶的功夫，皇后終於停下了說話，抬起手準備讓眾人回去時，宜貴人又開口了。

“聽聞選秀時，寧答應身上的香味讓皇上都親自下去瞧，麗景軒太遠，本宮心疼宮裡的奴才，不忍他們跑這趟。

今日正巧寧答應也在，不如等會便跟著本宮一塊回去，也給本宮制個香？”

寧玉珍閉了閉眼，心道果然宜貴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若是跟她回去了，怕是賢妃也沒法救了，誰知道她是不是真有了龍嗣？等折磨完再讓太醫診斷，就是沒有，自己也完了。

“宜貴人未免有些太放鬆警惕了，要是寧答應在薰香里加點什麼，好不容易得來的，豈不是要付之東流？”賢妃道。

宜貴人扯了扯嘴角，看向寧玉珍的眼神依舊不善，“賢妃姐姐多慮了，寧答應便是再膽大，也要念著家裡人不是？”

她的語氣忽的加重，威脅之意溢位言表，“謀害嬪妃可是大罪，她哪敢呢。”

賢妃被她的話一噎，也閉上嘴不說話了。

夏芳舒和林憶柳在對面焦急的左看看右看看，尋不到能解救寧玉珍的人。

上首的皇后恢復了起初的姿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梁嬪則是用帕子掩住了笑意，說不出的幸災樂禍，她和皇后一樣，樂得見到旁人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