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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強人所難了吧。”今川義元於是開口拒絕,“松平宗家和今川家本就不承認你們所謂的‘西松平宗家’,我們把它定義為叛亂者,只是迫於形勢沒辦法立刻平亂,不得不暫時停戰。這並不是兩個獨立平等的家族在談判,這是內亂中的正牌家督和叛亂者在談判。又哪有家督把家中人質交給叛軍的道理呢?”
“今川殿下,就別糾結這些浮於表面的虛名了。”平手政秀已經明顯表露出了不耐煩的跡象,“您也看到了,我們織田家根本沒有興趣和您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我沒開出的條件都是織田家很正常的訴求,我不理解今川家為什麼不同意。要清楚,在之前的戰鬥裡,今川家並不是勝利的一方。只要您答應條件,織田家馬上退兵。若是不答應,就只有再戰一場了。”
“不是我說了算的。”今川義元沒有替松平家做決定的意思,而是看向了松平廣忠,“松平殿下,您怎麼說?”
今川義元本意是幫松平廣忠做個臺階,讓他順勢拒絕。但是在看到松平廣忠的表情後,今川義元就意識到後者顯然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我可以放還人質。”在沉吟了片刻後,松平廣忠給出了回答,“但是,那只是把人質送還給各松平分家,而不是送至安祥城。織田家也不得強行要求人質,如果織田家可以辦到的話,我可以接收。”
平手政秀聽到這句話後,立刻看向今川義元,試圖從他臉上尋找鬱悶和憤怒的表情——叫你自己非要把松平家拖來談判,現在好,騎虎難下了吧?不過,今川義元倒是沒有動怒,而是認真地對松平廣忠道:“松平殿下,您要想清楚,我們沒有任何措施來確保織田家會兌現承諾。”
“是啊,松平殿下請三思,此事斷不可行。”小原鎮實也趕忙跟了一句道。
“今川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松平廣忠面露難色,今川義元於是也會意地起身,和平手政秀等人告了聲罪後就離開了帳篷。
“廣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今川義元和松平廣忠來到一塊無人處。
“兄長,是這樣的。分家不少子弟也都還是小孩子,涉世未深,我不想把他們捲入紛爭中。如果未來真的刀兵相見,哪怕我不想與他們為難,家中也說不定會有強硬派傷及他們性命,那我們松平族人間就徹底不死不休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將他們先送回各自家中,留有一份情面在。將來統一時,也不至於仇深似海。”
松平廣忠絮絮叨叨地說著,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前腳剛說過自己太過懦弱,後腳卻又重蹈覆轍。但今川義元自己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家督,沒什麼立場去譴責松平廣忠,只是點了點頭:“畢竟是你的家事,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我也沒有理由阻攔你。只是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兄長可以阻攔我。”松平廣忠看向今川義元,自己的眼神卻有些躲閃,“眼下松平家孱弱如此,能否生存全仰仗今川家,也不敢再說什麼是和今川家平等的兄弟之盟了。兄長還維持著形式上的尊重,愚弟已經感激不盡,但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今川家有指示,松平家只有照做。”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吧,只要別日後想起來後悔就行。”今川義元釋然地笑了。是啊,他自己都不願意去當一個好家督,又怎麼勉強別人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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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一年(1542)年6月22日,三河國岡崎城。
隨著松平廣忠的妥協,今川家、西松平宗家也和織田家、東松平宗家握手言和,暫時休戰,今川家和織田家各自從矢作川畔撤軍。為了感謝今川家三番五次的援助,臨行前,今川義元和今川家的家臣們被邀請到岡崎城天守閣內做客,松平廣忠帶著家臣們親自設宴款待。
席間,朝比奈泰能一直在一旁一口接一口地給自己灌酒,喝完了一壺酒就讓松平家的人繼續添。松平家的經濟狀況本就不是很好,酒水現在也都算是有些小奢侈的消費品了。看著朝比奈泰能喝個沒完,今川義元忍不住開口道:“備中守,小酒怡情,醉酒傷身。客人家中,還請剋制一二。”
“殿下,您又懂什麼?”朝比奈泰能爽朗地大笑起來,還不忘滿滿地打了個酒嗝,通紅著臉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下高興,還不能痛飲幾杯嗎?您作主公的,這點自由都不給家臣,小心招致一揆啊!”
“明明世人皆說,是我們今川家打了敗仗吶。備中守還在這裡興致勃勃地痛飲‘慶功酒’,莫不是被寢反了?”今川義元忍不住開了玩笑,逗得今川家的家臣們都是捧腹大笑,“打了敗仗,有羞恥心的武士不應該都是以淚洗面,日日磨鍊武藝,圖謀復仇嗎?怎麼備中守反倒喝出將軍肚了?”
“殿下,您懂什麼?”朝比奈備中卻又是仰脖幹了一大口酒,大笑著岔開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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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兄長。”席罷,松平廣忠和家臣們還依依不捨地親自把今川義元送下天守閣,再送出岡崎城的城門去。送行的路上,松平廣忠為剛才提起的幾日來在三河一帶興起的謠言向今川義元致歉,“由於我們松平家送還了人質,世人皆以為今川家在小豆坂合戰裡敗北,有辱兄長武名。”
“流言蜚語,未曾入耳,剛才只是隨口一提,和朝比奈備中守逞些口舌之快罷了,不必掛懷。”今川義元這幾日都深居簡出,沒怎麼仔細聽忍者的報告,自然不知道這些傳聞到底是講了什麼。當然,他也並不在意自己的武名如何,“我軍離開之後,矢作川的防務就在你們自己身上了,請務必小心。”
“本來兵力堪稱是捉襟見肘了,多虧了兄長幫我們救回了那近千被俘計程車兵,不然松平宗家真的是難以為繼了……一下子失去軍隊裡小半男丁啊。”松平廣忠感慨良多,再次對著今川義元連連道謝,“原本岡崎城內外,無數失去頂樑柱的家庭都日夜哀哭,現在終於得以團員。”
“真是太好了。”今川義元露出了舒心的微笑,策馬出了岡崎城東門,帶著原本就停留在城下町的軍隊東返。這時,他卻赫然發現城下町的道路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群,漫長的隊伍估計有幾千人之多,一直蔓延到了城下町之外。
“這是?”今川義元有些詫異地向身旁的松平廣忠問道,“設宴宴請我們君臣就已經是盡了賓主之儀,又何必以如此大的陣仗來歡送我們?豈不是勞民傷財。”
“不是安排的,都是自發前來為兄長送行的。”松平廣忠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語氣裡的欽佩是掩飾不住的,“他們大多是被您從戰場上救回的本家士兵和被織田家亂捕擄走的百姓。他們和他們的家眷聽說您今日要走了,特意趕來送行,從大早上就匯聚過來了,生怕擠不到路邊的位置,已經等了半天了。”
今川義元怔住了,只覺得連空氣的味道都是熱烈的。
數千三河百姓自發地匯聚而來,在官道兩旁排成長長的佇列,感激而又帶著幾分敬重地望著今川義元的赤鳥馬印。他們大多隻是平頭百姓,不敢和武士對話,也不敢湊上前來,只是遠遠地、靜靜地看著今川義元,不敢說話,但眼神和人海的長度已經說明了他們的心意。
今川義元策馬走在百姓間,心底的思緒卻是難以說出口。這異樣的感覺讓他陌生,卻也讓他幸福,但幸福後卻隱隱帶著些哀傷,帶著對這些掙扎在亂世裡的可憐人的命運的同情。對他們而言,是今川義元挽救了他們和他們的家庭。這些老實而善良的黔首沒有什麼別的報答方式,只能以最樸素的辦法來表達謝意。而那些忠誠而勇敢計程車兵們,也礙於松平家士兵的身份,無法直白地抒發內心對今川義元的感激,於是也只能選擇遠觀。
在人群裡,今川義元一眼認出了那日在戰場上遇到的那個名叫“小葵”的女孩。然而,她的身邊既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而是孤零零地一個人,淚眼汪汪地擠在人群裡,瘦小的身影彷彿隨時都會被淹沒。
今川義元瞬間就明白了小葵遭遇了什麼,也不敢去想這幾日裡這個五六歲大的小姑娘是怎麼挺過來的,更不敢去看周遭的人群裡還有多少同樣孤苦伶仃的戰爭孤兒。他於是翻身下馬來到路邊,走向小葵,牽著她的衣袖,把她扶上了自己的馬,打算收留這個可憐人。小葵說不出話,只是爬在今川義元的背上哭。
今川義元的思緒卻飄得很遠,在心中自言自語著:
“如果虎千代(武田晴信)在這裡,肯定又會說我是虛偽的偽君子。明明有那麼多的人在等著救濟,我卻只救了其中一個小女孩。但我就是動了惻隱之心,就是不忍心看一個小姑娘受苦,就是忍不住想幫她,我有什麼錯嗎?沒有能力也沒有足夠的覺悟去救所有人,那我救其中一個就是錯嗎?有限的善也是善意,又有什麼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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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泰能忽然策馬向前,手裡拎著自己的酒葫蘆,搭到了今川義元的肩膀上,一股酒氣撲面而來:“知道嗎,殿下,知道這幾日世人的傳言是什麼嗎?”
“是什麼?”今川義元問道。
“哈哈,百姓雖然愚笨,但也是最分得清好歹的。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他們心裡清楚得很。”朝比奈泰能大笑著拍著今川義元的肩膀:
“殿下以為世人在傳什麼?世人皆傳,今川殿下為了救下百姓,甘願放棄到手的勝利!宅心仁厚,古今罕有!東海道第一仁者,名不虛傳!”
“殿下說,這仗輸了嗎?三河民心也好,松平家將士軍心也好,盡數歸附於您!織田家以為自己拿了些蠅頭小利就算贏,殊不知那都是您挑剩下的。您說我們這些作家臣的,能不高興嗎?能不痛飲嗎?”
說罷,朝比奈泰能大口灌了一口酒,隨後藉著酒勁,扯著嗓子大喊道:
“今川殿下,萬歲!”
原本寂靜的佇列和人群瞬間躁動起來。
“今川殿下,萬歲!”今川家計程車兵們幾日來第二次為他們的家督歡呼。
這一次,連送行的人群也鼓譟起來,零零星星響起了“今川殿下,萬歲”的呼聲,最後終於演變成了數千人的齊吼。
“今川殿下,萬歲!”
那一刻,是今川義元軍旅生涯裡最滿足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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